張卓溪這才看見這小木屋外,竟然就只有一匹馬,當下不由也皺起了眉頭。
“不如,王爺載我一程。”張卓溪猶在沉思中,冷魅就已經翻身上了馬,穩穩當當地坐在了張卓溪的身后。
張卓溪頓了頓,不再出聲,打馬往惜玉府而去。
他心里始終都是有她的,不管她如何驕縱,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意。他對她,卻始終都是無法舍棄的。
各懷心思的兩人,這一路上并沒有說什么話。直到來到惜玉府門口,張卓溪勒住馬,抬頭看著匾額,忽然覺得心里有種莫名熱乎的感覺。
“我們進去吧!”冷魅翻身下馬,徑直推開了門。
擔心漱玉出了什么事,因此張卓溪也很快跟著下馬走了進去。
“你放心吧,我不像你心理變態,我沒有虐待她。”察覺出張卓溪對漱玉非同一般的關心,冷魅笑了笑道。
張卓溪卻并不領冷魅這份情,只是從鼻子里發出了一聲哼。
無論換做誰,遇見這樣的事,都絕不會有好心情來接一個玩笑話。
“忍冬……”張卓溪開口喚道。
沒有人回應。
他的心猛然收緊,將目光投向冷魅,可后者卻始終都是一副沒事人般的笑容。
“我在這里。”突然,傳來忍冬熟悉的聲音。
張卓溪神情一松,冷魅的臉色卻是劇變。兩人一起抬頭望過去,但見忍冬此刻正攙扶著漱玉站在門口,漱玉依然是一副嬌柔的模樣,用手帕捂著嘴,臉色蒼白。看見張卓溪,眼神跳動了下,仿佛有一簇會發光的火苗在作舞。但很快,又化為灰燼,了無痕跡。
“你……還好嗎?”張卓溪心口一陣痛,如果冷魅不在場,他真的好想好想立刻飛奔過去,將漱玉狠狠地抱入懷中。她皺著的眉,他要親手為她撫平;她蒼白的臉,他要吻得她紅潤照人;她的虛弱,他一定會用盡所有心思去為她調理。
“我很好。”漱玉點了點頭。
一旁的忍冬卻不滿地叫道:“其實,我們一點也不好。王爺,你當日那么沖動地負氣而走,可有考慮過我跟姐姐的安危?”
“是呀,王爺您還真是考慮有欠周詳。”屋子里突然傳來一道女聲,隨著珠簾晃動的聲響,出來一個身著黑色衣裳的女子。她的眸子靈動如泉水,看向張卓溪,帶著不加掩飾的諷刺。
“柳如眉?”南宮塵瞇了瞇眼睛問道。
“難為王爺還記得我。”柳如眉微微笑了笑,在漱玉和忍冬驚詫的目光當中走到了冷魅跟前。
漱玉原本蒼白的臉色越發顯得蒼白,她嘴動了動,還是選擇了沉默。而一旁的忍冬,顯然還沒有明白過來這當中潛藏的秘密。
漱玉能夠忍,卻并不代表張卓溪也能。
張卓溪盯著柳如眉的眼睛,冷笑道:“都說姐妹情深萬年不變,你這唱得又是哪出?”
柳如眉看了眼漱玉,笑得云淡風輕,道:“我不是戲子,自然沒有王爺的唱功好。況且,我這人最看重的就是
情意,但我對于她,從不曾虧欠過什么。如今,我想要追尋自己喜歡的東西,難道有錯嗎?”
“為了追尋自己喜歡的東西,就要去傷害一個最在乎你的好姐妹嗎?”張卓溪追問道。
“那你呢,你不同樣為了達成自己復仇的愿望,而把身邊的人都當成一枚棋子。她們如今凄苦悲慘的人生,你敢說你沒有一點干系?”柳如眉裊裊往前走,一直走到距離張卓溪僅僅兩步的距離,這才停了下來,一字一句地道:“王爺,你和我,都是同樣的貨色,你沒有任何資格來指責我。”
冷魅一直在旁冷眼盤觀者,她很喜歡現在這樣矛盾重重的場面。姐妹背棄,情人猜忌,而她這個曾經的下屬與曾經的主人也已經反目成仇。一切,都徹底完全地亂套了。這樣的場景,她看了真是打心眼地歡喜。
冷魅情不自禁拍起手來,她看向柳如眉點了點頭,道:“良禽擇木而棲,你是個聰明人。”
柳如眉沒有說話,但也笑了笑。
漱玉依然沉默著,一雙眼睛灰敗地盯著地上。忍冬縱使再無心機,經過剛才的幾番對話,也明白柳如眉已經背叛了漱玉。原來,這些天的歡笑快樂,統統都是假的,都不過是她為了接近她們而使的伎倆。
想到這,忍冬只覺得熱血上涌,她猛地沖到柳如眉跟前,一只手直指柳如眉的鼻子,怒斥道:“我還想著,你怎么會那么巧地來到霧離鎮,會突然那么舍得下你的身段跟我和諧共處,卻原來都是假的!柳如眉,你這樣做,不覺得心里愧疚難安嗎?真是枉費了姐姐對你的一片真心!”
“火氣別那么大,小妹妹。”柳如眉依然笑得面不改色,她抬起手輕輕地撥開忍冬的手,輕言細語道:“我跟你姐姐,從來都只有她欠我的,沒有我欠她的。我這樣對她,她也沒有任何理由怨我。大不了就當不認識我,就當我跟你們從前從來都不曾相遇,我們誰也不欠誰,誰也犯不著念著誰顧著誰。”
“這可是你說的!”忍冬被氣得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當然是真的。”柳如眉完全無視忍冬的怒火,笑著點了點頭。
“忍冬,過來。”漱玉知道忍冬的性格,擔心她等下被激怒了,做起事情來完全沒有分寸,因此趕緊將她喚到身邊來。
張卓溪也開口道:“忍冬過去你姐姐那,好生攙扶著她吧!這里的事,我會妥善解決的。你們先回房歇著,不用擔心什么。”
“嗯,我聽公子的。”見張卓溪發話,忍冬恍如吃了定心石,立刻笑得樂呼呼地拉著漱玉往屋里走。漱玉掙扎了兩下,沒有掙脫掉,便只好跟著走。只是,她的眼神,卻始終游離在柳如眉和張卓溪身上。
“王爺,你可別忘了我來這里的目的。”冷魅盯著張卓溪的眼睛道。
“你們的目的早已說明,我又如何忘得了。”張卓溪笑了笑,道:“只是,血魂玉那樣稀罕的東西,我還真不知道它的藏身之地在哪里。”
“別說笑了,血魂玉一直都在是漱玉身上,這在我們當中早已不是
什么秘密了。王爺,您又何苦繼續為這個根本就不存在的謊言而浪費唇舌呢?”冷魅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她直視張卓溪道:“如果王爺想還漱玉姑娘一個安靜的話,就應該將血魂玉交出來。畢竟,它對大仇已報的您來說并不重要。”
“那它對你來說,又重要嗎?”張卓溪反問道。
“嗯,很重要。”冷魅點了點頭。
“可我真的沒有血魂玉。”張卓溪笑了笑,道。
“不可能!”冷魅第一個叫出聲。
張卓溪的臉色徹底黑了下去,他認真地道:“我再說最后一遍,我的身上真的沒有血魂玉。”
冷魅盯著張卓溪看了會,這才相信了他這番說辭。只說,她很快又問道:“血魂玉不在你身上,那總還在漱玉身上吧!竟然從你這兒得不到任何消息,那么我這就去問問她。我倒要看看,她在我的逼供方式之下還能堅守多久!”
冷魅說話間,就要掉頭進屋。
“站住!”張卓溪怒喝,他大步走到冷魅跟前,盯著她美麗而波光流轉的眼睛,責備道:“女人實在不該為難女人的,更何況是你這樣漂亮的女人,更加不能動這樣壞的心思。”
冷魅一聽這話,脆生生地笑了,她看著張卓溪,就像看著一個超級好笑的食物般,嘴角高高揚起地道:“王爺不愧是王爺,就連哄女孩子的手段也是一流的。只可惜,我還真不吃這套!”
說罷,看向柳如眉,道:“走,我們一起進去。”
柳如眉面色有片刻的掙扎,但很快,她的臉上便露出跟冷魅同樣的笑容,語調輕快地道:“好啊!”
張卓溪袖底下的拳頭嘎吱作響著。
若非對方不是冷魅,不是柳如眉,不是跟自己與漱玉的過去現在都息息相關的人,張卓溪此刻一定會立即動手了結他們的命。
可是,此刻他卻只能跟著她們走進去。
漱玉已經在忍冬的服侍下入睡了。
忍冬在門口攔住冷魅和柳如眉,態度不卑不亢地道:“姐姐她近來身體虛弱,晚上又時常多夢失眠,精神十分不好。剛又受了番刺激,一回房間就說頭暈,現在已經休息著了。兩位不管有什么事,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去打擾。”
“自己是個病癆子,能怨得了誰。再說,睡個覺也要讓我等著的話,那么我的時間豈不都專門浪費在等這種無聊的事情上了?我管她有多柔弱,是不是真的很虛弱,總而言之,我今天還就必須要進去!”冷魅說話間,人就已經踏出了一步,要往房間去。可是手卻被人即使拽住,她回頭一看,正是張卓溪。
“放手!”冷魅咬了咬牙道。
“如果你選擇出去,我就放手。”張卓溪的語氣同樣堅定地不容拒絕。
“你!”冷魅用盡全力想要甩掉這只手,可是無論她多么努力,卻也始終無法再多踏出一個步子。就在這時,柳如眉也開口道:“既然王爺都這么說了,我們若還執意進去,也的確是不太好意思。那么,我們就坐在這院子里等著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