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逆著光,夏子蘇看不清他的長相,不過從他的嗓音聽起來,這應(yīng)該是一個十分冷情的男人。
大家有些不明所以,只能點頭說是。
這時那個男人又問到:“那你們誰認識余式微?”
當時在場的人除了夏子蘇是大一新生,其他幾位都是大二大三的學姐,根本不認識余式微。
這個時候夏子蘇自然無比興奮的跳了出來:“我認識,我還和她是室友。”
她十分天真的以為,有了熟人好辦事。
可是事情顯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簡單,只聽那個男人冷哼一聲,然后陰冷的眼神就落到了夏子蘇的臉上:“想要拉贊助也可以,不過要余式微來。她不來,一切免談。”
就這樣,本來就要到手的贊助被夏子蘇這一句話給驚飛了,這不僅僅是浪費了大家的心血這么簡單,還意味著元旦晚會搞不成了。
雖然大家都沒有怪她,不過她自己心里難受,當著大家的面發(fā)誓說一定會把贊助拉回來。
人前豪言壯語,人后唉聲嘆氣。
她在猶豫在思考,到底要怎么樣把贊助拉到手,腦細胞都快死光了。不得已,只能來求余式微。
根據(jù)夏子蘇的形容,余式微大概能猜出那個人是誰了,不過她潛意識的不想去想那個人,因為一想起來就是噩夢。
見余式微一副猶疑的樣子,夏子蘇更不知道怎么開口了。
余式微根本不是外聯(lián)部的人,讓她承擔這么大的責任會不會太為難她了?
想了想,她又說到:“還是算了吧,當我沒說過。”
余式微笑了一笑:“你還沒說是哪家公司呢,都沒試一下就放棄,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
夏子蘇眼睛一亮,希望正在冉冉升起啊。
“就是那個霍氏集團啊,那個男的好像是霍氏集團的總經(jīng)理,我看他們公司的宣傳冊上有他的照片,下面寫著他的名字:霍殷容。”
余式微心中咯噔一下,果然是他。
看著余式微突然蒼白的臉色,夏子蘇心中涌起一股濃濃的擔憂:“怎么了,那個人該不會是你的仇家吧?”
余式微笑容恍惚的說到:“不是。”
她和霍殷容不是仇家,而是敵人。
仇家不過是記恨對方,只要對方在自己眼前消失。可是敵人,是一定要斗個你死我活的,只要對方還活在這個世上,那么斗爭就不算結(jié)束。
余式微不忍心看夏子蘇折磨她那把頭發(fā)了,只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來,可是真的要出發(fā)去找霍殷容的時候又是那么的忐忑不安。
在地鐵上還渾身的冒冷汗。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他那雙陰冷的眸子,還有他說的那句謊言。
他造就了她一輩子的噩夢,不知道這次去又會被他整成什么樣子。
雖然再不情愿,她還是到了霍氏集團的樓下。
在前臺小姐狐疑的目光之中報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獲得了乘坐霍殷容專屬電梯直接上去找他的殊榮。
她幾乎是顫抖著雙腿跨進電梯的,然后渾身無力的靠在電梯壁上,盯著那一下下跳動的數(shù)字發(fā)呆。
她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得罪了霍殷容,能夠讓他記恨那么多年,甚至在后來霍瀝陽和她化敵為友,霍殷玉對她不屑一顧的時候,他還樂此不疲的堅持著耍她的游戲。
而且每一次都被他耍的團團轉(zhuǎn)。
老天,她該怎么辦?
胡思亂想間電梯停了下來,電梯門緩緩打開。余式微接連做了三次深呼吸才鼓起勇氣邁出了第一步。
可是右腿邁出去還沒超過一秒鐘,她又猛地縮了回去,因為她看到霍殷容出來了。
此時此刻她腦海里什么也想不起來,只想著快逃快逃。
她飛快摁了關(guān)門鍵想要趁霍殷容發(fā)現(xiàn)她之前趕快逃走。
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因為她看見霍殷容陰笑著快步走了過來,然后手臂一伸就擋住了快要合攏的電梯門。她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
霍殷容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嘴角掛著輕蔑的笑:“我果然沒有猜錯,你為了錢,什么都可以做。”
余式微慘白著臉驚悸的盯著那個男人,他是惡魔,是魔鬼!
霍殷容進了電梯,一步步的朝余式微逼近,而余式微不得不一步步的往后退去,知道退無可退被他困在了墻壁與胸膛之間。
余式微顫抖著,連最簡單的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她幾乎就要奪路而逃。
霍殷容眼神冰冷的看著她,語氣之中充滿了嘲諷和不屑:“怎么,你就這么怕我?怕我為什么還要來,錢對你來說就真的那么重要嗎?”
余式微使勁兒的咬著下唇,連嘴角咬破了都不知道。看著她嘴角溢出的一絲血跡,霍殷容陰沉深邃的眸子微微有了一絲波動,他伸出手似乎是要拂上去。
對于他的碰觸,余式微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條件反射,在大腦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腦袋已經(jīng)一偏,堪堪錯過了他的手指。
霍殷容的面部抽動了一下,眼中卷起一陣暴怒,隨即狠狠的掐住余式微的下巴,嘲諷的說到:“怎么,你以為我要碰你嗎?像你這種下賤的女人也配讓我碰?我還怕臟了自己的手!”
說完就狠狠的甩開了她,然后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用力的擦著剛剛碰過余式微的手,接著,他當著她的面把那方手帕扔在了地上。
余式微臉上閃過一絲羞憤。
面對霍殷玉的挑釁,她已經(jīng)能夠做到波瀾不驚了,可是霍殷容,卻還是能夠輕而易舉的挑起她的怒氣,而且每次,他都能夠得逞。
“如果你還想要那筆錢的,就給我進來。”說完霍殷容就迅速的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臉慘白的余式微跌坐在電梯內(nèi)。
電梯門自動關(guān)上,帶著余式微下了樓。霍殷容雖然進了辦公室,但是透過玻璃墻,他還是看到余式微那個女人走了。
他有些吃驚,隨即開始惱恨起來,那個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余式微怔怔的坐在電梯里,腦袋里面想了很多。她是真的真的,非常的想一走了之。
可是夏子蘇那殷切的眼神卻讓她怎么也挪不動腳步。
不知過了多久,身上終于有了一點力氣,她站起身,然后摁下了霍殷容辦公室所在的樓層數(shù),反正該受的羞辱她都已經(jīng)受過了,怎么能不拿到那筆錢呢。
電梯一路直升,到了之后自動打開,一切仿佛都在重演,不過這次她不會再等著霍殷容來羞辱了。透過玻璃墻,她看到霍殷容正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風景,不知為何,她竟然覺得他的背影有些落寞。
不過隨即她就否定了那個可笑的念頭。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霍氏集團太子爺會落寞嗎?這簡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她鼓足勇氣,然后抬手敲響了他辦公室的門。
霍殷容沒有回頭,聲音清冷的說了一句:“進來。”余式微好一番鎮(zhèn)定,卻還是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的走了進去。
霍殷容以為進來的是他的秘書,可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她說話,這才想起,因為余式微要來,他把秘書打發(fā)到樓下去了。
那么進來的會是?
他轉(zhuǎn)過身去,清冷幽暗的眸子和來人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余式微進來之后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開口,看著霍殷容神清氣冷的背影又陷入了一場糾結(jié)。
她的思緒不禁開始亂飛,霍殷容到底在看什么,為什么看的那樣投入?
難不成是在想要怎么把對面那家公司擊垮,還是在想又要吞并幾家大公司。
她認為像霍殷容這種人自然是不會為小事煩惱的,所以他思考的一定是大事。
正胡亂猜測,霍殷容竟然猛地回頭,面無表情地直直看向余式微。
兩個人的視線在互相都沒想到的情況下撞個正著,余式微探究的表情全被霍殷容收入眼底。她的心咚的一跳,暗道一聲,完了,又要開始遭受羞辱了。
霍殷容眼中閃過一絲震驚和一絲別樣的情緒,不過余式微因為害怕而低下了頭所以沒有看見。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間安靜無比。
余式微盯著自己的腳尖,默默數(shù)著,她想看看這次霍殷容要過多久才會又開口罵她。
可是霍殷容很久都沒有說話,他只是抬步一步一步的往那個他以為已經(jīng)走了的女人那邊走去,當兩個人之間只剩一個手臂的距離的時候,霍殷容停了下了。
語氣還是那么的冰冷,卻不再是嘲諷。
“你不是走了,怎么又回來了?”
“我……”余式微低垂著眼睛,躲在喉嚨里面說了一句,“我是來拿錢的。”
說完之后她莫名的羞愧了一下,大概是因為自己并沒有傲氣的轉(zhuǎn)身離去。
霍殷容又是一聲冷哼,心底那一點點的吃驚也變成了了然。
她們母女骨子里果然都是一樣的,她媽媽可以為了霍家的家產(chǎn),忍辱負重十幾年,而她為了區(qū)區(qū)十萬塊竟然送上門來任他羞辱。
心里說不清是失望還是不屑。
他轉(zhuǎn)身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掏出一沓支票,刷刷的大筆一揮,一張十萬塊的現(xiàn)金支票就開好了。
他將支票從支票本上撕下來,手指夾著走到余式微面前:“想要嗎?”
那語氣那神態(tài),就像拿著一塊骨頭問一條狗,想吃嗎?
余式微的心臟仿佛被一根鐵絲細細密密的纏繞住,冰涼的窒息感讓她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霍殷容開支票的時候她不止一次想要逃跑,可是又只能不斷的做著心理建設(shè),她拿這錢不是為了自己,她沒有什么好羞恥的。
可霍殷容這一句話,輕而易舉的就將她之前做的心理建設(shè)全部擊跨,她覺得自己像個可笑的乞丐,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朝頭頂沖去,臉紅的發(fā)燙,渾身卻如墜冰窖。
看著她的變化,霍殷容冷笑著說到:“還知道羞恥,看來也不是無藥可救。”
余式微強忍著想要一拳打爆他腦袋的沖動,因為她知道霍殷容這人小氣又記仇,一旦得罪了他,只會被他整的生不如死。
霍殷容又轉(zhuǎn)身將支票放在了桌面上,指尖敲了敲桌子,突然說到:“這錢你想不想拿的堂堂正正?”
余式微立刻毫不猶豫的答道:“當然想。”
她不想接受霍殷容的人情,更不想讓他誤以為這十萬塊是用來買她的尊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