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這么近那么遠
被她揮開手的司徒尚軒只是靜靜的凝視了她良久,她的臉上那么鮮明而刺目的惱怒直接拂進了他的眼里,
他優(yōu)雅的起身,靜若寒譚的墨綠色眼眸安靜的望住她的眼,“因為——她讓你受欺負了。”
只淡若清風的一句,千戀夏所有的抱怨全部都吞回了肚子里。他這樣子說,就代表承認了事情是他做的,而她,沒有反駁的權利。
羅啉最后還是沒有被送往醫(yī)務室,而是直接送去了校外的醫(yī)院。
一目了然的白色,像是冬日里的寒雪,拂到了這個九月的天氣。
千戀夏只覺得冷,很冷很冷,從病房走出走廊,從走廊走到通道,從通道走到外面,一目皆是白色。主治醫(yī)院猶豫的話語還在耳邊盤旋,明明那么遠,卻又這么近。
“這位小姐身體倒無礙,只是疲累過度,暫時性的暈過去了。嚴重的是她精神上的創(chuàng)傷,她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明顯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跟打擊。她的身上有很多抓痕,幾乎每處都有,應該是之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所以據(jù)我猜測的話,這位小姐應該是被強、暴了,”
主治醫(yī)生的下句話幾乎是嘆氣著說的,“而且,強、暴她的人,應該不止一個。”
‘強、暴她的人,應該不止一個,’千戀夏的腦中不斷的回響著這句話。雖然她也很討厭羅啉,雖然她經(jīng)常欺負她,但是就因為她欺負過她,所以,就要遭到這樣的虐待么?
她的心里忽然非常非常的難過。就因為她得罪了她千戀夏,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司徒尚軒面色無波的跟在千戀夏的身邊,始終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因為他知道,她在生氣,而且,非常生氣。但是,他容忍她的一切,包括生氣,即使,對象是他。
出了醫(yī)院,迎面就是一條商業(yè)街,四環(huán)八路的地段,穿流的車流,擁擠的人群。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使命,每個人都那么平凡而那么忙碌的存在著,偏偏她卻比所有人都高人一等。只因為她有一個外人羨慕的大富豪父親,只因為她有一個身份尊貴、擁有通天手段的哥哥。所以,她的人生,必須默然的接受這一切嗎?
露天屏幕上剛播完了一則娛樂新聞,正在插播一則最新新聞快訊。
“據(jù)記者報道,本市地產(chǎn)業(yè)大亨羅忠志先生,因上星期在拉斯維加斯賭城輸?shù)袅松蟽|資產(chǎn),與一英國富商爭搶情、婦,而導致公司股票下滑,于當月崩盤,其地產(chǎn)公司現(xiàn)已宣告破產(chǎn),羅忠志名下的別墅,私有財產(chǎn),包括現(xiàn)居的羅家主宅,車子,全部被扣抵押。羅忠志本人因受不了突來打擊,而嘔血被送往醫(yī)院……,”
羅忠志?羅啉的父親?千戀夏呆呆的看著屏幕上新聞主持人萬年不變的嚴肅臉孔,突然間,像是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羅啉要口口聲聲的求她放了她,放了她的父母,放了她們一家。原來不僅是羅啉,就連他們家也沒有逃脫下場。就因為羅啉曾經(jīng)欺負過她,連她的家人都不能放過嗎?
千戀夏突然頓住腳步,轉身咬住嘴唇難過的看著司徒尚軒,她的聲音輕輕的,只是重復著一句話。她說:“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他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卻只是垂下了眸子走近她,低低的凝視她蒼白的面頰,他修長有力的手掌撫上她的面容,指腹一下下的在她的臉頰上摩挲著,似乎想要以這種方式幫她回溫。
千戀夏撇開了眸子,故意不去看他。她知道他一直都對她好,甚至是到了溺愛的程度,可是,她承受不起他的溺愛,太沉重,太沉重了,她承受不起。
有車子在他們身邊停下,他打開車門,溫柔而緩慢的把她拉進后車座,隔著快關閉的車門,他輕輕的嘆息落下一句話。“我說過,她欺負你,讓你不開心了。”
車門關上,他的影子緊跟著跨入另一側的車門。車身啟動,繁華的大都市里,后面的醫(yī)院跟主持人的聲音,悄然遠離。
還是他的世爵C8,不過只是多了個陌生面孔的司機。
有淚悄悄的滑落心底,千戀夏的聲音有些許的諷刺,不知是在諷刺自己還是諷刺他。“我的尚軒哥哥,英國皇室公主的兒子,司徒家的下一任繼承人,最年輕的伯爵,賭城拉斯維加斯的幕后老板。果然能隨便操控人的生命呢?”
千戀夏的心里很想大笑,但是不知道最后,為什么,還是只有眼淚無聲的流了下來。
司徒尚軒還是不惱不怒,就像她現(xiàn)在所說的這番話只是女兒家家的牢騷而已。
他的背倚在身后,好看的中性臉龐上讀不出一絲的情緒。“我聽說,她欺負了你整整一個學期,”
他的臉自然的轉向她的方向,露出只有面對她才有的深情綠眸,“而我,舍不得你受欺負。”
“她父親的事,的確是我讓人干的。雖然是他父親出的老千,但是如果沒有我插手,他也不會輸?shù)倪@么慘,至于她會成為這樣,是因為我吩咐了手下,找了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好好教訓了下她。該說的,我都說完了。現(xiàn)在,不管你是難過還是恨我,必須跟我回學校。”
他一絲不差的承認了他的所作所為,語氣沒有激動,甚至沒有情緒,就像這一切,是如此的理所應當。
即使知道是他做的,千戀夏在聽到了還是很難過。
忽然她想到了跟羅啉在一起的幾個女人,語氣急出了聲,“那,那她們?”
司徒尚軒的手輕握過她的手掌,放在手心里,“放心,我只殺一儆百,羅啉的事情想必已經(jīng)讓她們得到教訓了,她們以后,再也不敢欺負你了。”
“那你為什么要我一定去學校?”千戀夏才想到這個至關重要的一句話。
司徒尚軒微笑著看著她,天生的王者氣勢畢露無疑,“殺一儆百固然有用,但是沒有比曝光你的身份更簡單了。”
千戀夏沒有應答,也沒有反駁,因為她知道,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這次,沒有她選擇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