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居然有這么多的寶貝”羅瑤坐在花園里,一邊用千層糕就著毛峰,一邊對怡昕道,她們剛剛看完怡昕為了今日聚會準備的幾件珍貴的寶貝,惠云和方少卿還好一點,她們只是因為耳熏目染對這些劍啊,甲啊的很感興趣,而羅瑤就不一樣了,她對這一些是發自內心的喜愛,雖然一件一件的拿起來仔細觀賞,但還是覺得不滿足,恨不得一直端詳下去。
“曾祖父本是武將出身,對這些東西極為喜歡,他過世后這些東西就由曾祖母保管,而安國侯府自祖父以下,皆為文官,對這些并不喜愛,所以,曾祖母生前就把它們都給了我,當時還開玩笑說,要是我還是嫁到書香人家的話,這些東西就只能留在安國侯府,以待有緣人。”怡昕溫和地笑著,為了今天的聚會,她將私庫里的東西翻尋了一遍,找到了兩柄劍,一柄是曾經斬殺羌族逾萬,飽飲鮮血而煞氣十足,閃爍著血色的青光劍,一柄是前朝最有傳奇色彩的飛鳳將軍曾用過的紫云劍,這兩柄劍都是太夫人留給她的,也都是太夫人從自己的父親那里繼承來的寶貝。
除了這兩柄劍以外,那件已經是人盡皆知的金絲軟甲也被她拿了出來,她相信這些人對金絲軟甲的好奇心很重,一定都想見一見這據說是安國侯府為了向齊云侯府表示善意,才特意給她添的嫁妝。
昨晚,她還特意讓陸濤羽先看了一眼這三件東西,陸濤羽眼睛都直了,而后連連點頭,表示這三件寶貝都是好東西,只一件就能夠把好友夫妻給鎮住,當然,他也覺得怡昕將三件都拿出來更好,震撼力更強,也能讓他們認為怡昕沒有藏私。
說到藏私的時候,陸濤羽還故作兇惡的拷問怡昕,問她還有沒有什么寶貝,怡昕毫不猶豫地點點頭,然后再十分堅決的告訴陸濤羽,她不告訴他還有什么寶貝,讓他自個猜去。兩個人自然是一陣嬉鬧,最后怡昕還是帶著陸濤羽去參觀了她的私庫。陸濤羽除了那些武器之外對什么都不感興趣,而他也發現,這些東西中最珍貴的也就是這兩把寶劍和金絲軟甲了,對怡昕能夠在兩人什么名分都沒有的時候就把金絲軟甲借給他,有了更不一樣的感受——這寶貝對怡昕來說也是獨一無二的啊
“我聽祖父談起過,他說安國公爺是有著赫赫威名的大將軍,還說太祖皇帝初登大寶的時候親封了十二位公爺,他連而立之年都未到,是所有公爺中最年輕的一位,但他的威名卻是無人不知。”羅瑤是那日和怡昕認識之后才向家中的長輩打聽關于安國侯府消息的,卻沒有想到在他們印象中一家子都是文官的安國侯府居然有一位大將軍出身的老祖宗,還是威名遠播的那一種。
“是啊”怡昕微微笑著,道:“曾祖父確實是武將出身,不過他天下初定之后,他深感自己雖然位列公卿,卻不過是一介莽夫,下定決心一定要熟讀四書五經,收藏天下典籍。可未曾想,矯枉過正,安國侯府自此之后滿門皆習文,到現在除了少數人以外,都不清楚他竟然是武將出身。”
“不過最令我佩服安國公爺的是據說他終身不二色,除了國公夫人之外,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更不用說是妾室了。”羅瑤滿臉都是敬佩的嘆息,然后問怡昕道:“你是在那位太夫人身邊長大的,一定知道這是為什么吧是因為伉儷情深,還是太夫人御夫有術?”
惠云和方少卿雖然沒有說話,但卻一起看了過來,想聽怡昕是怎么回答的,她們最感興趣的還是這件事情,要知道位居高位的男人能夠做到終身不二色的,實在是鳳毛麟角,稀罕的不得了,而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樣,都奢望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神話,對于她們來說,安國公和太夫人就完美的演繹了這個神話。
“兩方面都有吧”怡昕淺淺一笑,道:“我還未出生的時候曾祖父就已經過世了,但曾祖母房里的擺設卻還是他在世時候的模樣,在曾祖母的房間里有一個大衣柜,里面是曾祖父生前的衣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將它們整理、清洗、熨曬,仿佛有人在穿戴一樣;曾祖母用膳的時候她對面永遠都有一副碗筷,那是曾祖父習慣坐的位置,也是他生前就在用的物件;每天早晚的時候,我都會陪著曾祖母在院子里走一走,說說話,曾祖母總是會告訴我,院子里哪一棵樹,是曾祖父親手所植……所以,我雖然都沒有見過曾祖父,但他喜歡什么,擅長什么,討厭什么,有什么小習慣,我都了如指掌。我想,他們相扶相依一輩子,這些東西都已經刻在彼此的骨頭里,融入血肉中,再也無法剝離了。”
“真是令人羨慕啊”羅瑤眼睛都是粉紅色了的,她看著怡昕道:“我想太夫人一定是一位極為出色的傳奇女子,而國公爺也一定是一位重情重義的好男人,要不然也不會有這種仿佛是神話的感情和婚姻了。”
“是啊”怡昕輕輕點頭,心里卻微微一曬:好丈夫都是女人調教出來的,不但要調教得優秀,還要調教得讓他只屬于自己,這樣的任務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完成的,與其說是男人重情重義,還不如說是女人手段厲害。當然,這也是有一個前提條件的,那就是這男人不能是那種扶不上墻的爛泥,否則的話女人再厲害,也只能嘆息了。
“據說安國公爺和夫人是患難夫妻,他們是在前朝崩潰,朝野混亂,民不聊生的年代認識的,在太祖皇帝揭竿而起的時候一起在太祖皇帝的主持下結為夫妻的。他們在一起經歷過苦難,經歷過生離死別,最后一起共享榮華富貴。”惠云微微嘆息了一聲,道:“也只有像他們這樣患難與共的夫妻,才能過上這種如神仙眷侶般的日子。”
“是啊”怡昕也跟著嘆息,但心里卻滿是不以為然,她們一定不明白患難夫妻更容易被富貴迷失了本性,開國功臣那么多,為什么只有曾祖父做到了平生不二色,那不是他堅定,而是曾祖母厲害。當然這樣的話她是不可能眼前的這些人說的,也不會和陸妍卉講,那樣的話她只會與那種和她血脈相連的人講,譬如她的女兒,她的孫女,或者是她的曾孫女。
“能聽到世間確實有這么美滿幸福的夫妻,就應該滿足了”方少卿輕輕地道:“我們不能奢望自己也過上那樣的日子,別忘了,縱是我們的丈夫有心,可我們都是有婆婆的,婆婆們會希望自己的兒子一輩子守著兒媳婦過嗎?不要做那個夢了”
“發生什么事情了嗎?”怡昕看著聽了方少卿的話,忽然沉默了的羅瑤和惠云,心中明白她們的婆婆可能做了和蒙氏一樣的事情,但她對這些人除了陸濤羽的只言片語之外,并沒有更多的了解,也不是很熟稔,只能委婉的問一聲,要不要說全看他們的了。
“我們的婆母都喜歡把自己調教好、信得過的丫鬟往兒子房里塞我還好一些,畢竟生了兒子,婆婆雖然也給安排了通房丫頭,但那丫頭安分老實,不敢作怪,可是少卿……”惠云嘆了一口氣,道:“少卿的婆婆往他們房里塞了兩個丫頭,那兩個丫頭仗著是長輩所賜,很是有些囂張。周從文在的時候要有多乖就有多乖,可背著周從文就換了一個人,少卿責罰一二,她們就敢到周伯母面前告狀,會在周從文面前哭訴,少卿為了她們已經被周伯母責罵過好幾次了,說她無容人之量。而周從文一開始是站在少卿這邊的,可現在……唉,我看少卿只有早點懷上孩子,早點給周家生個胖大小子,才能挺直了腰桿好好的收拾這兩個小蹄子,要不然……唉~”
“這件事情還是要看周從文的態度,沒有他支持的話,少卿根本不能把她們怎么樣”羅瑤狠狠地道:“少杰今天一定會和周從文好好的談一談,要是他還是不覺悟的話,就讓少杰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那能有用嗎?”方少卿嘆了一口氣,搖搖頭,然后很是歉意的對怡昕道:“真是不好意思,本來是高高興興的,卻被我把氣氛給破壞了”
“這有什么”怡昕輕輕一笑,道:“我們可都是當兒媳的,都有這樣的煩惱。面對婆婆心里再不舒服也是能恭順聽命,不能有半點違逆,現在大家在一起,正好說一說煩惱,紓解心里的煩悶,要不然這日子豈不是更沒法過了?”
“呃~”惠云看著怡昕,道:“難道陸伯母也做了這樣的事情嗎?陸濤羽已經有了一個德妃娘娘的侄女為妾,你已經夠麻煩的了,她怎么還……”
“陸濤羽是怎么說的?”羅瑤眼睛一瞪,道:“你們兩個成親才兩個月,他就已經是妻妾聚全了,難道他還嫌不夠,還想妻妾成群嗎?”
“夫君能說什么”怡昕微笑著道:“這是母親所賜,我們身為晚輩的自然只能接受,萬萬不能做出忤逆長輩的事情。”
“那你……”羅瑤急了,她對怡昕的感覺挺好,把她當成可以結交的朋友,怡昕這么沒有出息,聽之任之的樣子呢她哪里能看得下去。
“瑤兒”惠云叫了一聲,讓羅瑤忿忿的把話咽下,她則看著怡昕,道:“弟妹是怎么想的呢?”
“放一只羊是放,趕一群羊也是放,有多少區別呢?”怡昕笑得風輕云淡的,道:“有的時候一只羊反而不好放呢”
放羊?惠云微微一怔,忽然之間對眼前這個仿佛沒有什么脾氣的女子有了不一樣的認識,能夠把妾室當成羊,她定然有足夠的自信,不管這份自信源于她自己本身還是來自陸濤羽,都能說明她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簡單,她微微一笑,道:“弟妹,要不然我們來談論一下放羊的心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