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存厚的眼睛似乎轉了轉,說道:“都是江南人,而且咱們也有帶路黨,抓人倒也不難,我的疑問是,把人抓來了,萬一他們的讀書人脾氣上來了,不給我們干活怎么辦,這又不是計件工資的事情,我們看得到到底做沒做,文化事業,稍微差一點,就是完全不行。”
李向前仔細思索起來,慢慢說道:“這三個人,幾乎算是這個時代,中國最后的脊梁了,雖然沒有選擇武力抗爭滿清,但是卻著書立說,思考文化上,為什么如此失敗,那個誰,還得出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千古名句,可以說,把利害關系跟他們說明白,自然不會太過對抗,當然了,該給他們的,咱們也不會少啊,什么高官,什么小轎車,女秘書,好吧,這個人家不在乎。”
梁存厚慢慢說道:“滿清的榮華富貴人家都不在乎,咱們能提供的,人家能在乎多少?真把人家的牛脾氣給頂起來,那可就不好了,不如想想看別的辦法。”
李向前托著下巴,慢慢思索著,說道:“人是需要經歷,才能逐漸稱之為歷史上的那個人的,如果刨除去一段經歷,雖然因為本身的出身,基因,教育,其造就成就未必差了,但未必是那個人了。”
梁存厚說道:“沒錯,那三個人,我倒也知道一些,他們現在,都在江南一帶吧。”
李向前說道:“王夫之在湖南,不過也沒差,他們的人生經歷其實很簡單,從小是神童,出身富貴的儒生之家,甚至還有東林黨之家,不過是那部分有良心的,現在,都屬于還沒有混進體制,一門心思為了南明奮斗呢。”
梁存厚說道:“他們需要先失敗,明朝真正滅亡,才會開始返歸家園,潛心讀書,去思索大明亡國的制度性弊端,這樣才能進行內部的研究,最終寫出一些東西,而現在,起碼在理論上,大明還沒有滅亡呢,人家正往體制內混,實干興邦呢。”
李向前點點頭,說道:“我明白了,看來,我得讓這三位,絕望絕望了。”
梁存厚說道:“人啊,也就是在極度絕望之下,才會去想辦法思索失敗的原因,這是很正常的,正如他們現在,只會認為自己是滿腹才華,永遠是對的,所以天將降大任于斯人,說的,其實是,人,只有最倒霉的時刻,才會痛定思痛去改革的道理。”
“好吧,這三個人,我就先給他們掛掛號,記住他們的名字,未來估計會很有趣呢,對了,馬世英家派來個親信,似乎是他跟了十幾年的表弟,師爺,估計老馬是受不了了,每過幾天千年隼就在他的頭頂路過一次,擱在誰身上,誰都受不了。”
梁存厚看了看這位下屬,說道:“你怎么看?”
李向前不太自然的揉了揉鼻子,心說我又不是元芳,還我怎么看,不過,這個事情從一開始就是自己經手,而且這種“外事”,向來是他盡力爭取的,早就心中有了腹稿,于是深吸口氣,說道:“還不是那一套,高官厚祿,養起來,反正將來老馬也是要靠邊站的,現在來說,對那邊軍閥們,是該樹立一個典型,一個標桿,讓所有人都看看,投靠我們有好處,至于以后如何,這個時代的老百姓,只怕沒有那樣的遠見啊。”
梁存厚點點頭,說道:“我也主張懷柔為主,現在最重要的是鐵路建設,還有打開我們的初級產品的銷路,最新情況反饋,我們派在幾條商業街的騎著自行車的人反應,不少人對他們騎著的車很感興趣,還進行了詢問。”
李向前當時就很高興,說道:“哦,那感情好,這個市場打開了,咱們可是自行車大國啊。”
長老們許多人都有印象,年輕的時候,周末都會去市里的賣自行車的店里去打工,其實就是給人家騎著那些快速的變速車,滋溜滋溜的一閃而過,當然了,后面的位置,通常都會豎起一個小旗,寫著某某品牌的車子,這也是他們可以有機會去騎著這些幾千塊一輛車子的好機會。
可以說,刨開路況的情況,需要慢慢修理,這個時代還真的是很適合自行車的大規模使用,一方面是成本,一方面也是時髦。
當然了,自行車輪胎需要的橡膠問題,還幾乎無法解決,最后的解決方式是,華北油田自然也在了開采目標以內,好在地方不遠。
許多國家,之所以無法進入工業時代,往往就是缺乏這個時代最最稀缺的煤礦,鐵礦,以及后期需要的石油,比如南美洲那些國家,與美國在一個起跑線奮斗的國家,之所以后來分崩離析,很大的原因,就在于,他們沒有煤啊,再比如,印度,比如……
重工業生產機器,機器生產產品,而中國適合發展重工業的地方,就那么幾個,華北之所以這么悲催,在21世紀初,變成了霧霾省,很大程度的原因,就是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適合發展重工業了,有煤有鐵,還有油,按照長老們的布局,鐵路線從歷史上帝都西站的位置,開始朝全國延伸,第一條線自然是最最重要的,天津港口建造的連接,之后,就是按照歷史上,前人曾經走過的軌跡,一段一段的,將唐山的鐵礦煤礦修建過去。
一個地方,只要有了鐵路,那相應的,各種設備,維護人員,巡邏人員,都要配備起來,而他們的軍隊也可以隨時搭乘著鐵路,前去平叛,這也就意味著,不必再依賴千年隼到處飛過去,可以將大量的資源用于對外使用,而隨著鐵路的建設,各種工業產品和當地的農貿產品,礦產品,也可以開始不斷交換,最終,形成了一個穩定的市場以后,就不需要長老們勞心勞力去操心什么統一和評判的問題了。
原因很簡單,如果有一天,一個21世紀的中國人,被告知,原本他們每日所吃的各種食物,水果,全都要開始進口,而且各種稅費死貴死貴的,什么東北的大米,海南的香蕉,等等等等的好東西,都要加價幾倍,那么這種吃貨憤怒的恨意,會直接組建一支不敗的大軍,開始一場統一戰爭的。
別忘記,唯一可以跟鐵老虎單挑的,也就是******他老人家了。
還是那個問題,千年隼太金貴,千年隼需要應付國外的殖民者,才沒有什么功夫在國內來呢。
“老馬的問題很容易解決,讓運糧的飛船,在他的總督府衙門上空,每天飛一圈,他就會老實的,當然,還是要以懷柔為主,具體的,你們做主好了,我今天,要去調點學生,雖然是人多勢眾,但是我還是覺得,兵在精而不在多,得訓練點骨干。”
梁存厚問道:“不是有教導營嗎。”
“教導營是臨時性質,帶有一點私人的小團體運作,可以說,學會了我們的步操,學會了如何開槍,可是,依然是舊式軍隊的苗子,他們,也就是充實進入地方上的治安軍,武警一類的配置,而我們需要的,是可以獨當一面,率領不多的士兵,就可以去海外殖民地和白人互毆的土狼,精通后勤學,地理,天文,甚至訓練政委,進行心理疏導工作,您覺得,從頭到尾建立起一支軍隊的骨血,精神,難一些呢,還是從頭到尾建立一個工業體系難?”
“嗯,軍隊難,軍隊是人和人之間的關系,處理起來很復雜,也就是說,新的一年里,我們就要當孩子王了。”
李向前想了想,說道:“情況還是不壞的,我們畢竟是把街頭所有的乞丐一掃而空,甚至有故意把孩子弄殘疾后,用來乞討的,都直接槍決,不過,這也產生了不少,真正流落街頭的,當然,有的已經野性難訓的,就只好放棄,再有就是一撥流民的孩子,收買起來,也是最麻煩,他們不少都以為是,要被拉去做太監,要么是心疼不愿意,要么是趁機要價,我又不能明說,現在把孩子交給我們,以后只要學成了,起碼也是一個少校起步,最高將軍的底子啊。”
梁存厚嘆息一聲,說道:“你真這么說,老百姓一個肯賣的都沒有了,你難道不知道,這個時代的老百姓,可是已經不相信,起碼是不相信大明朝廷說的話了,至于原本是賣兒賣女,事后發現,賣去宮里做太監,賣去妓院做妓女的……”
“明白,明白,”李向前都要哭了出來:“我隨口,可以說什么革故鼎新,其命維新,但是真做起來,基本上是太難了,誰不知道,所謂群眾,就是……呵呵啊,相信無線網會致癌,鬧著什么霧霾害人,卻忘記了,在一個封閉房間內抽煙帶來的霧霾指數,通常都是過千的,嗨,總之,為什么我們沒有兩將一雄那樣的偉人來投奔投奔的呢。”
“哈哈,先把梧桐樹栽好,兩將一雄自然就來了。”
就在帝都欣欣向榮,正要開始將未來科技帶來的各種產品,機器,開始朝外部擴散,以達到擴充影響力,以及回籠資金的目的的時刻,朝鮮,此時已經緊張的忙碌起來,幾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兵營。
在豪格以及從沈陽溜出來的眾多滿清將領,此時投入了所有的激情,煽動,忽悠,鞭打,將整個朝鮮多少個道內送出來的那些農夫,選拔為兵,而中人成為小軍官,豪格不斷的到處走動,向眾多人民炫耀遼東的富庶,沈陽積存的寶貝成千上萬。
“每個人,都可以分到他想要的地,而且,沈陽府庫里,可是有五千萬兩的銀子啊,雪花銀子,大家,誰搶到算誰的,可不要便宜了別人,嗯,等到大年夜,那些漢人全都去過節了,他們關內,現在已經打起來了,只有幾千人,看著的土地卻是比朝鮮大十倍,你們說,你們服氣嗎。”
“不服氣,不服氣。”
人群中,自然安排了“******”,哦不,按照這個時代的說法,應該是“五文錢”,不過,他們也正是說到了這些老百姓的心坎里。
不必人煽動,他們本就是朝鮮內部,大部分原本屬于“不穩定”因素的存在,各種多余的奴隸,多余的農夫,從生下來,就因為朝鮮國本身的不人道制度,就變成了從一生下來,就低人一等的存在,因為他們也不知道的原因,就必須受到人奴役,自然是積累了滿腹的怨氣。
但是,沒有幫助他們把這種怨氣,引導到正確的方向,原因自然是,掌握一切的兩班們,會完全了解自己治下的情況,然后把這種怨氣,朝適當的地方領去。
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由一個錯誤的篡位之主的帶領下,根據錯誤的情報,以為帝都已經內戰了,于是就將自己治理下的,多達幾十萬的壯年人,幾乎所有可以調動的軍隊,全都調動起來,李溰是一個弒父的篡位者,巴不得把所有的潛在對抗者直接做掉,讓他們去北方好了,反正他們的家人還在自己手上,于是,千鈞一發的時刻,軍隊已然準備妥當,隨時準備去跨國鴨綠江去了。
“今年的雨水實在不多,也不像往年那么冷了,也就是說,行軍的時候,死的人不會太多,到時候,安排一些收尸隊,把人直接蓋住,千萬別讓人隨便看見,那就毀士氣了。”
豪格慢慢的吩咐著,一個跟著他來到朝鮮的漢子忽然問道:“大阿哥,那占了盛京的怪人,可是有那么多神奇的寶貝,咱們是他們的對手嗎,我就是怕啊。”
豪格惡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說道:“誰指望那些烏合之眾可以占住遼東?只要打漢人們一個措手不及,把咱們的家眷接出來,我管這些高麗棒子去死。”
那人面色稍好,似乎很是欣喜,說著話,那是,那是,就這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