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做完這一切,唯有疲憊。
脫脫雖然死了,但打掃戰場,收拾一切,還是花了一整天,這一天內,為了防備意外,她也是時刻難安,緊緊盯著一切的變化,現在來看,一切很順利。
******雖然不甘心,但也唯有順著這一條路走著,可以說,他沒得選,起碼在擊敗脫脫,吞并他的部眾之前,他還不能與吳克善,布木布泰翻臉。
他此時還不知道,這個時候,脫脫的家人部眾,已經收到了這樣的噩耗,去格勒珠爾根城赴宴的族長,這么被突然殺死了。
信息不對稱是一件非常讓人惱火的事情,他們只能從布木布泰提前準備好的,體力和馬力完美騎士那,知道不多的信息,如乃彥部和自己家都向布木布泰提親的事情,如是乃彥的兒子出來出手如此。
動員,動員,之前我們說過,兩個部一個有錢,一個人多,都是深有底蘊之輩,真打起來,勢必曠日持久,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打完的。
對布木布泰來說,這雖然是飲鴆止渴,但卻也是合理的飲鴆止渴,草原的局勢變化,幾乎是一日快過一日,誰知道以后會如何呢?
關鍵是,趕緊把豪格找回來。
忙碌到深夜,終于可以安心的看著******回去自己的部族收拾部眾,準備打仗,既然******真的殺死了那脫脫,那么剩下的,只需要看戲是了。
下面,是爭取在這個時間內,去“老林子”里盡量的招納女真族人,這個時間能堅持著到最后的,肯定都是非常強力的戰士,他們正需要這些戰士。
但是,還是出現了問題。
“皇呢,我的皇兒呢,他去了哪里!”
“回太后,皇晌午說要睡覺休息,在屋里歇下了,奴婢不知道,他從窗戶翻窗離開了。”
孝莊回到家,發現兒子不見了。
她低頭看著兒子用不熟練的筆記所寫下的字:額娘,我去黑龍江找大哥了。
孝莊幾乎絕倒,差一點暈倒在地,依靠著長久斗爭之下,積累的心態,才沒有倒下,但是人已經幾乎崩潰,喊道:“快,快讓人派人追出去,他一個小孩子,跑不遠,這個時候,只怕還沒有出城!”
一想也對,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下午才跑出去的話,這個時候能不能出城都還是個問題。
全城大索的結果,卻是毫無線索!
格勒珠爾根城又不是歸置嚴格的天朝城市,所謂的城門門禁不嚴,也沒有什么不得攜帶兵器的說法,今天又是在打仗,因此出入的人也都是所謂的自己人,哪里有一個小孩子的身影?
又派出一隊人馬,朝黑龍江的方向追去后,布木布泰一直到深夜也沒有休息,坐在屋里幾乎無法安心。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刻,才有一個侄子,跑過來說道:“姑母,有件事,你的一個從遼東帶來的部眾,似乎家無人,而且有人進去查看,早已空無一人了,幾個派給她的女仆也給捆綁起來了!”
“我的部眾,是誰!”
“孔四貞!”
“啊!”
熊孩子想離家出走,往往缺乏客觀條件,如錢,如去哪,最終都會奔向一個最終的目的地:吧。
但是,順治不是熊孩子,哦不,不是一般的熊孩子,面子,他可是皇帝,也是所謂的女真大汗,自然許多人都認識他,如果他要出城,自然需要有人帶他離開。
格勒珠爾根城內都是蒙古人為主,自然不可能作死帶他去什么黑龍江,而其他的女真人,瘋了跑去黑龍江那個一片荒蕪,四下無人的地方?
格勒珠爾根城很好,好吃好喝,為什么要離開?
但孔四貞為什么突然離開的?
幾乎沒人知道,畢竟作為兩個系統之間,女真人和蒙古人本身互不統屬,因此出入城門的時候,很多時候是看看沒什么違規的地方,有正當理由,也揮揮手,放行了。
更離譜的是,作為“唯一”跟著布木布泰從沈陽跑來草原的漢人,布木布泰沒有將孔四貞所帶的百多人抓在手里,一直都是跟著在孔四貞旗下做事,這也很很容易想象,這些人自然都跟著孔四貞跑了。
她本來想的還是長遠一些考慮,如果這么吞并一個小姑娘僅有的一點人,既沒什么戰斗力,而且還很沒節操,對招納孔有德的老兵效果不太好,如果有這些人為班底,組織一支隊伍,雖然是炮灰,但還是很有用的。
但她始終想不到的是,孔四貞居然會帶著兒子出逃,去黑龍江?
心帶著僥幸和萬一,渴望下一刻,派出的幾個侄子帶回來順利的消息,順治這個熊孩子被抓回來,到時候要嚴加管教,絕對不能輕饒。
“姑母,確確實實,幾條去黑龍江的路我們都去追了,沒有人,而那孔四貞的馬隊,一開始是朝東而走的,但看那馬蹄印,怎么看都是,轉向了南方。”
南方是漢土。
布木布泰臉色發白,無數懲罰兒子的想法也遠去,眼帶淚,哭著說道:“為什么!”
“為什么啊,這都是怎么回事。”
孔四貞的馬隊從當天下午,將順治接出來后,馬不停蹄的丟棄一切礙事的東西,直接南下而去,他們的馬術也許起從小騎馬射箭的蒙古人稍有不如,但是畢竟也是正經的騎兵,論起專業性并不差,甚至由于脫離放牧打獵的工作,而更專業。
畢竟是提前跑出來一天,到第二天凌晨,出城去南方追擊孔四貞的隊伍才出發。
為了包圍脫脫的部眾,吳克善派出了自己大部分的騎兵,搜索追捕漏之魚,手只留下了一支預備隊,防備著那******突然出手反戈,因此,對南方的巡邏,也極其稀少!
只花了兩天,孔四貞帶著她的人,跑到了張家口這個地方,這里距離帝都也半日的速度,當收到信息后,無數關注草原事務的人全都懵懂了。
趙佳人皺著眉頭,看著被接入帝都的孔四貞,至于順治還被軟禁在城內的某處才,她提問,也是非常合理的。
孔四貞靦腆的看了看,說道:“奴家以為,這順治,是長老們志在必得的人物,自然看準機會,給帶出來了,也算是將功折罪,贖一些我爹造成的罪了。”
趙佳人知道此時自己必須保持儀態,儀態,起碼不能出臟口,但是她還是按捺不住,這可不是小事,而是徹底的大事!
本來,對蒙古的政策,是觀望,控制,等待時機,兩邊都心照不宣,遲早是要攤牌的,但是,長老會在新春之后,發現,他們的攤子鋪的有點大,太大了。
現在,一共四條鐵路開建后,人手開始不足起來,不得不委任給一些新時空的學徒工,他們做事自然是錯漏百出,雖然一開始,玩命的讓各位長老去開學校,帶學徒,但穿越時間不過一年,實在不是那么容易的。
這是修鐵路,又不是做別的。
最開始,不使用大型機械,而用人力進行“以工代賑”的政策,也開始被找到漏洞,村民們都聽說,為長老挖坑可以換錢,而且還是高到極點的工資,自然是趨之若鶩,各種賄賂辦事人員,以及以次充好的磨洋工的招數也都出來了。
“鄉里鄉親的,算那么清楚干什么。”
經過調查發現,這種混事兒的情況越來越多,土方的挖掘開始敷衍了事,各種混混在發現新政府的心慈手軟后,開始集結起來,騷擾真正愿意做事的人,后世x社會分子控制建設,高速,運輸這種油水大,難監管的行業的情況,也突然出現。
古今如一啊,這是許多年紀大一些長老的評價。
解決的方式,要么是嚴格監管,也是長老們辛苦點,下到一線去一個工地一個工地的檢查,同時開始進行小規模的嚴打,不得不說,由于女真人的屢次入關劫掠,河北的無數失地流民流落城市,變成了真正的流氓無產者,可以說又反噬了大明朝的根基,直到被女真人的屠刀屠滅,才告一段落。
要么,直接切斷所謂以工代賑的項目,直接用各種自動化機器做事,多快好省還不花錢,當然,這有些不太方便了。
歸根到底,還是班子不夠硬,帶來的問題也多。
當然,這都是小事,用某些人的話來說,等到殖民計劃開始時候,鐵路建設順利完成后,數以萬計的無地農民開始遠赴東北墾荒,事情也安定了,可以開始一點點的完善制度化的東西,開啟改造社會的地步。
但現在,孔四貞來的這一手,徹底打亂了大家的布置!
趙佳人冷然道:“還不是看在蒙古,那女人逼你嫁人,你不想嫁,于是想出來這么一個招數,也不想想,我們抓一個未成年的娃娃有什么用?”
孔四貞在心暗自嘀咕,如若不是你們抓了我弟弟,我怎么會幫你們做事?
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趙佳人冷冷的說道:“當初逮著你們,可是你自己主動想投靠的,留個人質也是為你好,你有可以安心投奔的人嗎,至于這小孩,在戰場擒獲,和派人去綁架,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你讓史書怎么說我們!”
趙佳人一點也不在乎所謂的歷史書,所謂的歷史,只不過是內心投影而已,正常的國人都會憤怒于花園口決堤的慘劇,以及國民黨謀殺的陰毒,但照樣有一種葩生物果粉,找出各種理由為其洗地,投影而已,事實證明,人民群眾的記憶力如同金魚一樣短暫。
孔四貞卻也知道,這意思,是說不會遷怒于自己,她也怪,明明對手什么樣的爛招數都用了,為什么他們卻還是要如此的顧忌什么名聲,不過,司越是好面子,她越是好混,不是嗎。
“那么,不知道何時可以見一見我弟弟呢。”
趙佳人嘆息一聲,說道:“是啊,你都暴露了,再去做間諜也是去送死的無用功,當然不可能再用你,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嗯,對了,你不怕,我們一怒之下,把你送去妓院嗎,我聽說,紅燈區那邊,可是生意興隆的很啊。”
孔四貞臉色蒼白,忽然有了點底氣的說道:“我聽說,長老們已經取消了教坊司,不再將罪人家眷送進妓院了。”
趙佳人點點頭,說道:“還真是門清啊。”
她揮揮手,說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那我的……”
“如何處理你的事情,會有其他人管的,對于你,沒什么好說的,哼!”
趕跑了孔四貞,趙佳人也是很是抑郁,這不是別的問題,而是徹底的君子可以欺之以方的時代,制度有太多漏洞的長老會,正慢慢的被吞吃吞噬。
歸根到底,他們的政體是來自于一個現代化的,工業化的時代,而對付一個農業社會,尤其是講究的是宗族,儒學的時代,會開始異常的水土不服了!
不說別的,對于那些做工沒有按照規定挖掘土方,賄賂了監工后,被長老們發現返工的人,卻是躲在村里,派去的衙役卻被人擋了回去。
“都是鄉里鄉親的,朝廷的錢不花白不花。”
給堵了回去。
逼得梁存厚親自下令,幾個長老督戰,派去的部隊提前包圍,分進合擊,將目標人物拿下,但是,整個行動的花費成本高昂,而取回的幾十兩銀子的銀子實在是微不足道。
“這是最大的問題,現代化的社會,敢于拖欠,直接凍結賬戶,你哭去吧,而這個新時空,還是很古老式的方式,宗族也團結的很啊。”
“差不多,我們最大的問題,是缺乏擁有血盟的基本盤,可以說,是根本沒有基本盤,我找來找去,現在跟隨咱們的,怎么看著都像是包衣的雛形。”
“血盟?聽起來很耳生。”
“原本舊時空,可以被叫做血盟的國家,是某個年份之前的北棒,不過后來分了,嗯,你懂的,但血盟還有另一種解釋,是兩個勢力一起合作戰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