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跟隨洪承疇的親衛,都是明朝軍隊里面算得上最精銳的士兵了。哪一個不是從尸山血海里面走出來的人,再大的場面也見過了,畢竟常年跟著洪承疇與農民軍廝殺,大場面還是看過的。
可是,現在看到這一詭異的現象,他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百米的距離,至少也得兩百步以上啊,所謂百步穿楊,這可要比百步穿楊厲害多了。
他們這些人也不是沒有見過火器,就是現在他們手里面一些人都還有火器,而且這些人都會使用火器。但他們使用的火器的射程大多數不會超過百米遠,有效射程也只能在五十米開外。可現在人家隨手就是將兩百步意外的目標給打下來了,能不讓這些士兵感覺背后有些冷么?
想著剛才要是跟著這些人起沖突,他們這些人可都是在這種新火器的射程之內的,那時候一動手起來,還不吃大虧了?想著,洪承疇這邊是這些親衛便感覺到后背發涼。幸好剛才沒有直接沖擊,真要是動手,自己這邊肯定吃大虧了。
洪承疇此時臉色也是陰晴不定看著那已經熄滅的燈籠,然后接過那一只燧發步槍再次仔細觀摩起來,好一會兒才呼出一口氣,似乎下定了主意一樣。
“張大人,這支槍真能打出六百步以外的距離,然后裝彈真如你說的那么容易?”洪承疇緊握著手里面的燧發步槍,再次問道。
“當然。”張翼點點頭,沒有否認。其實這種步槍能打出三百米以外,也就是六百步以外的距離,最大射程都得一千步以外。
“不知道這種步槍,從何而來?”洪承疇又再次問道了自己剛才一直想要問的但張翼一直閉口不談的問題。
“呵呵,其實都是在下從西洋人手里面買來的,在下認識幾個專門販賣這等利器的西洋商人。大人也知道這西洋人的大炮確實厲害,我大明的許多火器可都是從西洋人手里面買來的呢。”張翼笑著,沒有承認這些火器就是自己生產的。
“不知道價格如何?”
“四十兩銀子一把槍,至于彈藥嘛,一百發也得十兩銀子。”張翼這一次倒是沒有大開口,只是在自己工場生產成本之上翻了兩番而已。
隨著港島鐵廠相繼練出精鐵和鋼鐵,又加上港島鋼鐵生產進入大爆發時期,最近工業母機研發出來,這些燧發步槍生產成本開始快速下降。現在生產出一支步槍所耗費的材料和人工費用,其實也只要十五兩銀子左右。
洪承疇聽到張翼報出這個數字,臉色只是微微動容,心中開始計算起來,裝備一個一萬人的軍隊,則至少需要四十萬兩銀子,再加上彈藥也得接近五十萬兩銀子了。這樣算下來,還真不是一般的昂貴啊。畢竟,五十萬兩銀子可是一筆很大的錢了。
早幾年他在陜甘剿匪的時候,為了籌集幾十萬兩銀子的軍費都得跑斷腿。
洪承疇沒有想到的是,真要練出一支能拉的出來使用的火器部隊,每個月提供的彈藥,每個士兵也得差不多百發彈藥才行。至少,張翼現在訓練的士兵,每個士兵一個月都得打出一百發子彈。
不然,張翼數萬軍隊一個月的訓練軍費怎么可能都得幾十萬兩銀子呢?這個天下,也只有張翼這個大財主才能如此奢華的給自己的軍隊這樣大手筆的練兵了。當然,這樣練出來的士兵,在對火器認知和使用的程度上,那肯定是天下無敵的。
洪承疇在心里面默默計算自己到底能不能養活一支這樣的軍隊,好一會兒才幽幽問道:“張大人可是財大氣粗,據說張大人的軍隊可都不需要朝廷撥銀子,現在還能裝備這樣的新式火器,真是讓老夫羨慕啊。”
說實話,洪承疇對于張翼還是有些佩服的。畢竟現在大家都知道張翼還從事商業活動,而且也知道張翼當初是靠著從事商業活動起家,這已經在朝廷上引起了很多官員不滿了,多次彈劾張翼,但都被崇禎壓著。
雖然官員和商人勾結已經是普遍現象,但一個朝廷官員跑去做商業事情,而且還是明目張膽,這一點還是讓一些人看不慣的。然而張翼能做到如此地步,甚至讓崇禎默許張翼,這就足夠讓人佩服了。
“洪大人說笑了,其實我現在是打臉充胖子呢。別人都看到我張翼的風光,那知道我現在的日子過的有多苦啊。”張翼頓時訴苦起來。
“張大人有錢,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天下財富盡入賬(張),這句話可是說明張大人是很有錢的。呵呵,張大人要是說窮,這天下可就沒有人敢說自己有錢了。”洪承疇看著張翼訴苦,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將最近的天下流出的一句話說出來了。
雖然很多人不知道廣東的情況,可張翼掠食遼東,然后又大肆殺貪官,又是從事商業活動,開工場的事情,這也是大明朝的官場人所皆知了。因此,這官場上有那么一個戲說,那便是這天下最有錢的人,應該就屬張翼了,這也是“天下財富盡入賬(張)”的說法來源。
雖然這是一些官員暗諷張翼對自己同僚下手,給崇禎國庫帶來了巨大入賬,但同時也暗諷了張翼也是有錢的。
事實也差不多證明了這句話是真的了,因為當張翼給崇禎送去了幾百萬兩銀子,大多數官員終于領到了自己半年一年的俸祿時候,能不知道這是張翼的功勞么?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幾百萬兩銀子有可能是從自己曾經的同伴身上刮來的,但誰會去說破呢?
因此,幾乎整個大明朝的官場都知道這天下最有錢的官員,或許就是張翼了,不管這個傳聞是不是真的,可大家都相信。現在張翼給自己哭窮,洪承疇都覺得好笑。
“洪大人說笑了。”張翼尷尬笑了笑,心中更是郁悶,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居然給自己搞出了這個傳聞,自己要是知道了,一定要爆了他的菊花,這不是明顯讓他張翼以后面對崇禎時候要更加小心了么?
“哈哈,張大人可不要客氣。”洪承疇看著張翼尷尬,再次笑起來。雖然有時候看不起張翼的上位,但他說來和張翼也沒有太大怨恨,無冤無仇當然不可能去為難張翼了。
更何況張翼現在是天下最有錢的官員,手里面現在又擁有新式的火器,離他也數千里遠,也不可能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所以他當然希望能搞好關系了。
“對了,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比如聯系一下西洋商人購買這新式火器,張大人可不要推脫呢。”洪承疇笑了笑,然后再次道。
“當然當然。洪大人乃朝廷重臣,國之棟梁,能幫洪大人分憂,正是退之福分。”張翼笑了笑,然后再次道:“洪大人,請,咱們繼續喝酒。”
“哈哈,對,繼續喝酒,請。”洪承疇擼了一下自己的胡須,哈哈一笑,然后和張翼再次進入驛站開始喝起酒來。
或許有著這一插曲,雙發的氣氛更是和睦了,就連兩邊的士兵相處都融洽了幾分。
這一場酒足足喝了接近兩個時辰最后才分別去歇息,第二天的時候張翼和這洪承疇一起朝著京師趕去。
第二天看著張翼身邊的李婉,就算李婉已經做了男兒打扮,但洪承疇一眼都看出來了,看了一眼便是笑著看著張翼道:“想不到退之你倒是還會有這等享受,出門都不忘記帶個人兒來伺候,哈哈。”
一晚上的交談,這張翼和洪承疇之間的關系又好了許多,加上這洪承疇也屬于南方福建人,這層關系更是親近了幾分。因此,直接用昨晚上的張大人改口叫做退之了。至于張翼也稱呼這洪承疇為洪大哥了。
“哈哈,洪大哥說笑了,大哥請吧。”張翼也沒有否認,笑了笑,朝著李婉看了一眼,便是拍馬朝前方而去。
洪承疇看著張翼沒有解釋,也沒有多說,只是笑了笑,然后便和張翼一起并駕齊驅朝著京師趕去。
大約兩個時辰之后,張翼他們這一行龐大的隊伍,終于達到了京師的大門。北京城依然雄偉的盤踞在這大地上,高聳的城墻有些剝落的身影在訴說這座城市這個帝國的末日黃昏。
只是,張翼這一行接近兩百人的隊伍,倒是讓城樓上的守城士兵一陣驚詫,畢竟如此多驍勇的人前來京師,怎么不讓人驚詫和意外,連忙派人出來阻攔張翼這一行人。
“來者何人?”
“我乃薊遼總督洪承疇,還有廣東巡撫張翼前來京師朝見朝會。”洪承疇看著前來阻攔的士兵大聲道。說完,便是拿出自己的令牌。
聽到是洪承疇,這些守城的士兵大吃一驚,然后一些士兵認出了洪承疇,又看了他手里面拿出的令牌,哪還敢阻攔,連忙放行。
頓時,洪承疇和張翼的人馬就是一溜煙,揚起一陣塵埃,讓周圍的路人連忙避開,直接進入了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