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翼苦惱韃子退兵之后,卻也沒有過多煩惱,因為張翼相信韃子肯定不會那么容易善罷甘休的,一定還會再來。就算不來,難道張翼還不知道主動出擊不成?所以張翼倒是一點不擔心韃子撤退了。而且宋青河分析韃子白天受挫,知道了蓋州城大炮的厲害,肯定晚上會再次來襲,因此張翼倒是很耐心等著晚上的到來。
另一邊,連退二十里的孔有德和阿濟格此時已經安營扎寨,只是在營帳里面,這孔有德的臉色很難看,至于阿濟格此時也沉默不語。不管這阿濟格平時多看不起漢軍旗的人,但此時他和孔有德算是一條線上的螞蚱,要是這一次真的失敗,那阿濟格自己也逃不脫責任,甚至如果這明軍威脅沈陽,那阿濟格都能想得到自己將會面臨什么樣的結果了,所以此時他到沒有在幸災樂禍了。
“王爺,要不要咱們向皇上求援吧。”一邊的一個孔有德的副將在孔有德小聲道。今天蓋州城上的大炮厲害,確實已經將很多韃子士兵甚至是將領都嚇住了。這個副將此時也是還心有余悸。
“求援,去向皇上求援,皇上哪里還有援兵!”阿濟格眼睛一瞪,直接瞪著這個漢軍將領,很是不滿起來。“難道你不知道現在整個朝廷的軍隊都拉到遼東和大明內部去了么?皇上哪里還有援軍馳援我們,皇城就還剩下五千多衛戍軍隊。”
阿濟格說道這里,忽然住口了,覺得自己似乎說得太多了。而且這都城還有多少軍隊,至少也得是一個機密問題,因此連忙住嘴,只是瞪著那副將,隨即怒罵道:“都是飯桶,就這樣被別人干掉,還配稱得上是八旗的勇士么?”
這阿濟格卻是有點火,雖然死的不是他的嫡系,也不是他從沈陽帶來的,都是孔有德的手下,可這一下子損失了一千五百人,對整個隊伍的士氣,還是非常大的。這阿濟格心里也憋著一股子火氣。被人就這樣干掉一千多人,對于縱馬幾十年的阿濟格來說,簡直就是災難啊和一種恥辱啊。
所以,憋著一股火的阿濟格此時找不到發泄的口子,正好這副將說出這話觸碰到了這阿濟格痛處,因為他知道皇太極是不可能給他調兵的,所以便是大罵起來。
阿濟格罵自己的副將,孔有德的臉色當然不好看了。說來這孔有德也算是一個王爺,和這阿濟格一個品級,地位雖然不等,但這阿濟格如此說自己的手下,為將之人縱馬可能不維護自己的部下,那不是讓部下寒心么?因此孔有德臉色微微變化,強忍著怒氣道:“阿濟格,你不要太過分,死的可都是我的士兵,難道是我的士兵不夠勇敢嗎?”
孔有德對滿人一直畢恭畢敬的,但好歹也算是這滿清一個異姓王,更是知道滿清內部的那點事情。阿濟格當年也算滿清一大勇將,可這些年為什么會一直放任不用,而且還被綁在皇太極身邊,就是因為他太過于優秀,又是這努爾哈赤的兒子,皇太極縱馬可能沒有戒心。說句不好聽的,或許皇太極相信孔有德的忠心都強過這阿濟格的。
現在阿濟格一而再再而三挑釁自己底線,孔有德本來還在為自己損失幾千人冒火和心痛,當然不會那么容忍了。
阿濟格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剛才自己罵得過火了,似乎連孔有德都有火氣了,只是一向是驕橫慣了的他,當然不可能那么容易直接妥協。
“孔有德,你最好明白自己在和誰說話。”阿濟格冷笑了一下,冷哼了一聲不在言語。孔有德當然也不可能和這阿濟格翻臉,因此冷哼了一聲,兩個人就坐在這中軍大帳一言不發,兩邊的將領誰也不敢吱聲,氣氛很是緊張。
中軍大帳內的氣氛似乎緊張起來,這個時候被皇太極派來負責監軍的范文程終于開口了,看這阿濟格還有孔有德,頓時苦笑了一下,道:“兩位王爺莫要置氣,現在大敵當前,兩位王爺應該精誠合作,將敵人斬殺才對。”
一般皇上派來的監軍,對于帶兵將領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情,也很受到帶兵將領的排斥,這范文程就是這樣的。
不管是孔有德還是這阿濟格,對于范文程一直都是直接忽略的,畢竟這范文程扮演的角色是皇帝的耳目和爪牙,那個帶兵的大將會喜歡這樣的角色在自己身邊呢。因此兩個人從進軍以來都是直接忽略這范文程的。
不過,現在范文程忽然跳出來,在這樣的情況下,不但不顯得突兀,反而顯得重要起來,這范文程此時的角色似乎正好調和兩個人的作用。因此本來還在鐵青著臉的阿濟格和孔有德,都先后緩和了臉色。
這范文程在沈陽京城的時候還幫過這阿濟格,因此阿濟格的臉色更好了一些,語氣也和善了許多,看著范文程道:“范大人,這明軍火炮的厲害你也是看到了,范大人一向足智多謀,更是為我滿清督造了大量的火炮,不知道范大人有什么良策對付這蓋州城里面的明軍么?”
孔有德此時也是轉頭看著范文程,似乎想要聽這范文程能有什么主意。
孔有德和范文程同屬漢人官僚,這孔有德對范文程還是很有好感的,至少同朝為官,在這滿清朝廷里面漢人官僚還是得相互扶持。只不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加上漢人官僚之間更不能隨意結交,所以才一直冷淡對待這范文程。現在還未進攻便是損失了一千五百,算得上他手里面四分之一的力量了,也不由得看向范文程了。
范文程看著這一次的主副將都看向自己了,心里面對于這些日子收到的冷落似乎也沒有什么不滿,微微一笑,道:“我們都是為皇上效力而已,兩位王爺可不要折殺本官了,只愿兩位王爺能夠精誠合作,攜手將遼東出現的明軍趕出去,這樣才解皇上心腹大患。”
“不過今天的戰斗,本官也看了,明軍的火器確實厲害,要是不消滅,確實會是我滿清心腹大患,這些明軍處在這蓋州,隨時可以進攻海州,然后威脅我國都沈陽,甚至可以截斷我在外八旗大軍歸路,直接和錦州寧遠一線明軍配合,兩邊夾擊我在外大軍,這一點兩位王爺應該都能明白吧?”
阿濟格和孔有德相互望了一眼,說句實話,他們現在才想到,臉色頓時有點熱。沒有辦法啊,本來兩個人都氣勢洶洶覺得很快就將已經達到蓋州的明軍直接鏟除了,哪里會想得到剛剛一交手便是付出那么大的代價。兩個人也不是笨人,這范文程一提醒,頓時想到了這中間有可能出現的巨大危機,后背都微微冷汗起來。
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這阿濟格才看著范文程,再一次低聲問道:“那以范大人見解,我們該如何將這蓋州城的明軍拿下。”
“天黑。”范文程只是指了指外面,然后微微一笑,“風高放火,夜黑殺然!夜晚大炮可打不準咱們。”
聽到范文程的話,孔有德和阿濟格都相互望了望,似乎都聽懂了這范文程的話,下意識微微點頭。
或許在有了范文程的指點,加上這范文程從中說和,因此這阿濟格和孔有德很快便是拿出了舉措,開始準備攻城戰具,同時將自己的大營又是朝著蓋州城前進了十里,不,應該是再一次回到了昨晚上扎營的地方繼續扎營。
看著滿清韃子大軍再一次回來,并且準備攻城器具,張翼頓時松了一口氣,顯然這些韃子大軍果真是不肯放棄,更不會這樣被自己嚇走。只是想要攻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張翼趕到城樓觀看韃子大軍動向的時候,探子已經回報韃子在距離蓋州城大約八里的地方扎營。八里的地方,至少張翼手里面的許多大炮,確實是大不了那么遠了。
“這些韃子倒是聰明啊,居然將這營寨扎營那么遠,那邊靠海么?”張翼放下望遠鏡,然后問道身邊的宋青河。這韃子扎營在八里之外,城樓上最多只有二十門大炮打得到韃子大軍的大營里面。其余的上百門大炮都打不到。
“根據海豹早些日子測量的數據,韃子現在扎營的地方,應該離開海岸也有八里遠。”宋青河也放下望遠鏡,腦子里面卻是很熟悉的將自己知道的動向很快抖出來,似乎很熟悉這周圍的一切了。
“哦。八里,我記得李鳳超他們的戰艦裝備的最新加農炮,至少可以打得出十一二里遠八?”張翼微微點頭。
“是的。”宋青河微微點頭,顯然很快明白了張翼想要說的動向。果然,張翼裂開嘴巴笑了笑之后,很快便是得到答案。
“這些韃子倒是很警惕,至少他們沒有想到咱們的大炮,可不是一般的大炮啊,真以為現在扎營扎得那么遠,咱們的大炮打不到了。你派人迅去通知李鳳超,讓他將他的水師艦隊開到北邊去,靠近那邊的海岸,只要我們這邊發信號,晚上好好招呼那些韃子!”
宋青河微微皺眉,隨即問道:“可是晚上黑乎乎的,我們的大炮能打得準么?”
這個確實是一個問題,就算大炮在犀利,可是黑漆漆的夜晚,咱們打?這個時代的大炮可還沒有發展到那種夜晚都可以看得到目標發射的境地。
“白天就讓大炮調射好角度和距離,難道你不覺得那些韃子上萬人的營寨看起來規模還是蠻大的么?隨便一炮轟下去,都能轟死幾個人!”張翼確實搖搖頭,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另外,再派出一對獵人突擊隊潛入韃子大營作為內應,為咱們大炮點燃方位所在,指引大炮射擊。”
“還有,這韃子回來,你看那陣勢,顯然是不會白天攻城了,應該會在晚上咱們大炮看不見射擊的時候選擇攻城,讓下面的士兵現在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準備晚上的戰斗,晚上可是有著一場夜戰要打。”
宋青河點點頭,很快便是安排了。一場大戰,似乎很快就要打起來。
韃子大軍扎營確實就是張翼說的那樣,為了防止被這城墻上的大炮轟擊。只是韃子以為扎營距離城墻八里之遠就沒事了,顯然根本不知道這一切都在張家軍的眼皮底下,張家軍的大炮隨時可以打到這里。
張翼以為白天沒有戰事了,哪知道在下午的時候,這韃子又在這阿濟格的指揮下,再次派出了兩個牛錄的騎兵做了一次試探性進攻,結果和早上的一樣,這兩個牛錄騎兵剛剛沖進張家軍八百米短程炮擊范圍內,便遭到了猛烈的攻擊。
不過,這一次韃子因為準備了許多木板或者是防御措施,兩個牛錄雖然損失了差不多一半,但依然還有一半的騎兵達到了城墻邊緣然后又灰溜溜的逃了回去。
再一次親眼見證了張家軍炮火的強大,這一次不管是那阿濟格還是孔有德,或者是范文程,每一個人臉上都再次不好看。雖然對于火器已經有著了解了,可現在這張家軍展現出來的火器威力,再一次震驚了這些自以為掌握了火器的滿清豪貴,幾個人心中都在暗自想到,這下糟了,這座蓋州城變成了一座堅城,這明軍火器如此厲害,那不拔出這些明軍據點,不將遼東的明軍徹底消滅,日后將是滿清國的心腹大患。
因為早已經見識到這張家軍使用的都是散彈,足智多謀的范文程很快建議阿濟格和孔有德立即將周圍的樹木砍伐下來,讓快速制造出二十輛楯車掩護步兵沖鋒。
這楯車其實就是一個帶輪子的盾牌,上面的牛皮防止對方火攻,從而達到掩護攻城的目的。這種楯車,此時用起來倒是恰到好處,因為經過加厚了的楯車,確實能夠擋住張家軍散彈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