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 連弩兵陣

在耿仲明的五千騎兵的追擊下，那一支千人左右的雜牌騎兵張徨失措的拼命逃跑。

他們似乎根本沒有料到這些騎兵的出現。每個人都在拼命的抽打著胯下的馬匹，儘可能的提高速度。甚至更搞笑的是幾個騎兵竟然被站在原地打轉的戰馬給摔下馬背來。不過這些傢伙倒也機靈，連忙爬起來撒開腳丫子狂奔。這些傢伙一路跑，一路往地上掉東西，什麼馬鞭，生鏽的刀劍，弓箭之類的都往下掉，簡直就是一支逃難的隊伍，哪裡像一支軍隊。

“哈哈哈哈，這些膽小如鼠的傢伙！”清軍士兵們看到前面的敵人如此狼狽逃命的樣子，一個個都忍不住的大笑起來。在他們的心中，這纔是明軍見了大清軍隊應該有的表現嘛！

耿仲明雖然覺得這些人的表現稍微有些反常。裝備這麼差，人數這麼少，士兵素質這麼差，竟然還敢來挑釁清軍，簡直是不知死活。不過他又在心中自我解釋道這也許不是殺害自己兒子的那支騎兵。看他們的樣子根本就是一羣騎在馬上的農夫嘛，也許真是江南個富戶鄉紳組織起來的隊伍。隨便拉點人，湊點馬就是騎兵了。真是天真！耿仲明不屑的瞥了撇嘴。

不過這樣對他來說也不錯，拿著這幫人的人頭回去好歹也算是有些戰功的。不過要是能夠將組建這支軍隊的人也給一窩端了，那麼更是功勞一件。劉良佐那三個倒黴蛋攻城死了那麼多的部下，多鐸也就是隨口安慰兩句。自己這次可是撿到了一個好差事，掏了這支騎兵的老窩興許還能發上一筆橫財。能夠組建這麼多軍隊的人應該不差錢。

這麼一想，耿仲明心中因爲兒子被殺的悲痛似乎也沖淡了一些，命令手下的騎兵速度緩一點，吊著敵人就行，不要嚇得敵人不敢回老窩了。

兩支軍隊，一個拼命逃，一個故意放水玩著追。這一追一逃轉眼就二十里地出去了。

在轉過一片小樹林的時候，忽然天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叫聲，貌似是某種飛禽發出的。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那些剛纔還埋頭逃竄的雜牌騎兵忽然停住了，而且紛紛跳下了馬背在原地開始列起陣來。

敵人的反常舉動讓追擊的清軍也是一愣，不知道這幫子烏合之衆到底想幹什麼。他們要是在馬背上好好的逃命，興許還能多活一會，沒想到他們卻跳下馬背結成陣勢。難道他們的的指揮官不知道五千騎兵衝擊步兵陣勢的威力嗎？

所有的清軍都認爲敵人的將領腦袋進水了。

“我看，這幫子賊子肯定是自知逃跑無望，所以纔打算停下了結陣，妄圖抗拒我大清鐵騎，拼個魚死網破。不過，魚肯定是要死的，網卻是不會破的。”一個清軍參領大剌剌的說道，滿臉的自信。

“沒錯，趕緊收拾了這幫賊子，說不定在天黑之前還能在這附近找上幾個漂亮妞好好樂呵樂呵。哈哈……”另外一個清軍參領一臉淫蕩的笑道。

其他的清軍將領也是紛紛贊同，一想到能摟著嬌嫩可人的江南小妞共度良宵，這幫子清軍將領此時都覺的小腹中升起一團熱火，搞得自己心中火燒火燎的，根本沒有發現對面的騎兵在下馬之後彷彿個個都換了一個人似的，動作熟練，行動迅速，哪裡有一點潰兵的意思。

“王爺，請給末將五百人馬，不出一炷香的功夫，定將這些賊子的首級全部陳於王爺面前！”一個清軍佐領翻身下馬跪倒耿仲明面前請戰。

“本王準了！”耿仲明此時早已經沒有什麼謹慎之心了。敵人就在眼前，五千騎兵對上一千下馬的步卒根本就沒有什麼懸念嘛，他不禁爲自己之前的小心感到有些多餘。

很快的，五百騎兵就在那名請戰的清軍佐領的帶領下從隊伍中分離而出。

“殺！”清軍佐領一揮長刀，帶頭向敵陣衝了過去。身後五百騎緊緊跟上，手中的長刀在午後的陽光下泛起一片耀眼的光芒。耿仲明覺得自己甚至都已經看到了對面的敵軍血肉紛飛的場景。

五百騎兵衝鋒的氣勢也是頗爲壯觀的，滾滾如雷的馬蹄聲，還有路面上揚起的巨大的煙塵，更有那五百騎兵嘴中令人心驚的呼喝聲，這一切若是讓那些真的烏合之衆碰上，不要說接戰了，估計老遠的時候早就嚇得腿肚子發軟手抽筋，若是一接戰，那就只有崩潰的份。

可是對面的敵人面對清兵的衝鋒渾不在意，只是整齊有序的排成了三列隊形，而且每個士兵不論前後左右都是非常的整齊，就像用直線畫出來的一樣。每個人的表情都是非常的平靜，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就好像他們馬上要面對的不是慘烈的戰鬥而是一場非常平常的訓練一樣。

在每一列士兵的最左邊都有一個手持長劍的軍官。軍官手中的長劍高高的舉起，隨時準備著指揮戰鬥。

那名衝在最前面的清兵佐領甚至都能看見對面士兵的濃黑的眉毛，可是他們臉上的平靜異常的表情讓他產生了一絲幻覺。彷彿自己這些人倒是去送死的，而他們卻是準備收割生命的。不過隨即他搖搖頭。這些傢伙一定是被嚇傻了，以至於臉上連一絲表情都沒有了。

就在清軍騎兵衝到敵軍陣列前不足百步的時候，那些排好隊列的士兵動了。他們伸手從背後拿出一把樣子古怪的弓弩，快速而熟練的拉臂上弦，然後平端弓弩，指向了越來越近的清軍騎兵。

在清軍距離七十步的時候，第一排的指揮官大喝一聲：“放”，同時手中的長劍狠狠的向下揮出。

頓時“嗖嗖嗖”的利箭破空聲響起，一枚枚箭頭上閃著藍色光芒的弩箭閃電般的向衝過來的清軍飛去。

弓弩強大的穿透力瞬間就穿透了清軍單薄的棉甲，再加上那些箭頭都是淬毒的，很快的衝在最前面的十幾騎兵就紛紛落馬，就算不死也是離死不遠了。

變故驟生，讓帶隊的清軍佐領吃了一驚。他雖然剛纔也是衝在前面但是仗著精良的馬術所以逃過一劫。他根本沒有想到這羣自己眼裡的烏合之衆竟然在騎兵的巨大威勢下不僅沒有潰散而且還配備瞭如此的強弩。一出手就放倒了自己十幾名的部下。他隱隱感到今天的事情不對，但是此時卻容不得他細細去想了。

“弟兄們，只要衝到他們的陣前，這些弩箭都不足爲懼！”清軍佐領大聲的召喚著周圍的士兵。按照常理，他想得一點都沒錯。弓弩手最大的弱點就是不擅近戰。一旦被這些騎兵欺近身前，他們只有被屠殺的份。

可是他錯了。因爲他這次碰上的不是一般的弓弩手，而是能夠連續發射二十枚箭鏃的連弩兵。

清軍佐領的話音剛落，幾百枚弩箭又是向他們呼嘯而至，因爲這次的距離更近了，所以隨著一陣慘叫聲清軍又有幾十人落馬。那名清軍佐領的好運這一次沒有延續，他也在這次弩箭齊射中光榮的爲大清國犧牲了。他的脖子上，面門上，身上總共插著十幾支的弩箭。看來他是受到了重點的照顧。

敵人還沒有夠得著，自己這邊五百人已經死了超過十分之一，而且連領軍的頭目都掛掉了，剩下的清軍剛開始時的驕橫之氣已經完全沒有了。

很多人心中都萌生了退意，但是耿仲明的大部隊在後面盯著，前面又有敵人的強弩伺候著。這些清兵心中也是猶豫不決，但是騎兵衝擊起來之後可不是說停就停的。

很多人都被隊伍裹挾著繼續的往前衝著。而且他們要是不斷的前衝，拼著死傷一些人的代價倒是有可能衝到敵軍陣前。若是後退，那不僅要受嚴酷的軍法處置而且還成了敵人的活靶子。沒辦法只好繼續硬著頭皮往前衝。

只可惜對面的連弩兵是不會給他們衝到身前的機會的。在第一排連弩兵的的兩輪齊射後，第二第三排得指揮官也將長劍高高的舉起了。

“放！放！放！”隨著三聲連續的口令，一千連弩兵同時摳動了手中連弩的扳機，第一排平射，第二排第三排都是弩弓斜向上進行拋射。

鋪天蓋地的弩箭帶著索命的藍芒向著已經是心驚膽顫的清軍騎兵落了下來。

“啊……，我的眼睛！我的腿！”頓時戰場上響起了一大片的哀嚎聲，戰馬的嘶鳴聲，清軍前衝的陣型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很多僥倖沒有中箭的清軍士兵因爲勒馬不及被前面受傷倒地的清軍和戰馬絆倒在地，有的落在地上直接摔死，有些沒被摔死的卻很快的迎來了下一輪的箭雨。

再經過了這麼幾輪齊射之後，衝鋒的五百清軍騎兵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了，戰場上到處都是哭喊哀嚎的清軍，還有很多戰馬瀕死的哀鳴聲。幾匹孤零零的戰馬在自己已經戰死的主人面前徘徊，用大大的馬腦袋供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主人，似乎還想再挽救主人。

清軍的這一次衝擊可以宣告完全的失敗。其實他們離連弩兵的陣勢最近的人已經到了不足十步的地方了。若是他們的人再多一些，肯定能夠衝進連弩兵的陣列中。只可惜，耿仲明謹慎了一路到最後還是輕敵了。

其實這一切說起來貌似挺長，其實也是在很短的時間內發生的。

耿仲明呆呆的看著剛纔還生龍活虎的五百部下頃刻間就變成了一具具死屍，他在心中滴血的同時才意識到自己被人算計了。這夥人根本就不是什麼烏合之衆，反而絕對稱的上精銳了。他已經可以確定自己的兒子就是被這夥人幹掉的，甚至並不是用的詭計而是強攻的。

耿仲明行伍多年，他自然看出了由於自己的輕敵所以才導致了五百部下的死亡。此時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使他一下子急怒攻心，抽出腰間長劍狠狠的向前一揮，大聲怒喝道：“全軍出擊，一個不留！”

剩下的四千多騎兵在耿仲明的帶領下勢如瘋虎的向連弩兵的陣列撲去。

連弩兵依然是一臉的平靜，隊形沒有一絲變化，只是端平了手中的連弩向著清兵衝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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