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
John說的那家醫院古少風知道,他受傷的那幾個月也是在那里修養的。帶著邱桐穿過鬧市區,他們很快就來到靠近郊外的一家療養院。
他們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歐陽明朗,可是站在病房門口的時候古少風突然就有點踟躕了起來。
“怎么了,進去啊!”邱桐一路上看他比誰都著急,可是好不容易都到了他病房門口了,他卻邁不動腳步了。
“我怕小朗他不肯見我。”
“怎么會,他見到你一定高興死了。快點進去吧。”
“他真的會高興?”古少風還是沒底。
“一定會的。要不我在外面等你,你先進去?”
“嗯。”古少風深吸了一口氣,終于推開了病房的門。邱桐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等著推門出來。
雖然已經進ru了五月份,溫哥華的氣溫仍舊薄涼得可以穿毛衣。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透過窗前的玻璃照到了病床上。歐陽明朗半躺著看向窗外湛藍的天空,眼睛里是一片無暇的純凈。他頭上還纏著紗布,右手臂似乎骨折了,打著石膏吊著繃帶。古少風推門進去的時候,他正看著窗臺上一只小麻雀出神。
聽到開門的聲音,歐陽明朗微笑著轉過臉,他以為是醫生來給他例行檢查了,一回頭卻發現是張陌生的臉,他的表情頓時困惑起來。
這是歐陽明朗出事半個月后古少風第一次見他,他心里緊張連手都跟著不自覺有點發抖。他以為歐陽明朗一定會很生氣,可是看起來他似乎并沒有生氣,因為他好像是微笑著的。古少風稍微放心了一些,低著頭慢慢走進歐陽明朗的病床。
“小朗,我來接你了。”這是他出事后第一次恢復古少風的臉跟他說話,他以為歐陽明朗會很震驚,又或者是生氣,也有可能是高興,總之肯定會是很大的情緒起伏。可是他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歐陽明朗的回答,一抬頭卻見歐陽明朗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光打量著自己。他心里猛然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了心頭。
從剛開始進門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他都已經做好了被歐陽明朗甩幾個耳光的覺悟,可是從進門到現在歐陽明朗一直那么安靜,這一點都不像他的性格。想當初,他剛和歐陽明朗相遇的時候,他對自己有多拒絕,態度有多強硬。這一次的情節簡直比上一次要嚴重上百倍,可是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這太奇怪了。
他看著歐陽明朗的臉,還是他最愛的這張臉沒錯,可是又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這張臉上悄然改變了。似乎少了些屬于歐陽明朗獨有的狡黠意味,卻多了幾分不相稱的單純。
“小朗,是我,少風啊,我來接你了。”他又說了一便,情急之中甚至上前想要握住他的手。可是剛一觸及歐陽明朗,他就跟觸電了一般躲閃,眼睛里帶著不信任的恐懼。
“小朗,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啊,我是少風啊,你的古少風。”古少風急了,干脆一把抱住他,沒想到歐陽明朗跟只受驚的兔子一樣拼命掙扎,喉嚨里發出一種類似于嗚咽一般嘶啞的聲音。他拼命的閃躲,手受傷了就用腳踢,終于碰倒了旁邊的鐵架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邱桐聞聲推門進來,就見歐陽明朗跟受了驚嚇般縮在床上,眼睛警惕地盯著進來的兩個陌生人,而古少風則一臉受傷的表情無措的看著顯然是躲著他的歐陽明朗。
“這是怎么了?”邱桐皺眉,這氣氛看起來怎么這么奇怪呢。
“邱桐,你來看看小朗他是怎么了,他,他好像不認識我一樣。”古少風無措的望向邱桐,真的,這會兒他真的慌了,歐陽明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一種莫名的恐懼從他心底慢慢升騰。
“你別急,我看看。”
“明朗,我是邱桐,我們來接你了。”
可是歐陽明朗只是更加警惕的看著另外一個陌生人,并不說話。邱桐這時候也有點覺得不對勁了,他跟古少風對視了一眼,確實覺得這有點蹊蹺。
“你先別著急,我去問問醫生,看看醫生怎么說。”邱桐拍拍古少風的肩膀安慰他,然后就去找醫生了。
直到看到醫生進來,歐陽明朗一直戒備的眼睛才終于放下了警惕。他沖著醫生一頓依依呀呀的筆劃,指指自己,又指指古少風和邱桐,神情看起來很著急。醫生大概知道他在說什么,只是溫柔的安慰他他們不是壞人,他們是來接你回家的。歐陽明朗這才安靜下來,眨巴著眼睛看著這兩個陌生人。
歐陽明朗是安靜了,可是古少風受得刺激就大了。他看著歐陽明朗在比劃手語,而且似乎完全不認識自己跟邱桐一般,他不敢相信一般看向醫生。
“我們出去說吧。”倆人隨醫生走出了病房。
“醫生,小朗他怎么了,怎么好像完全不認識我了一樣?”剛出門,古少風就忍不住了。
“沒錯,他是不認識你們了。病人因為頭部受到猛烈的撞擊導致記憶神經受損,之前發生的事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你說,什么!”古少風一下沒站穩,邱桐趕緊扶了他一把。
“簡單的說,就是失憶,他不記得以前的事和人。他叫什么名字,他有沒有家人,他從哪里來,通通都不記得了。”
“怎么會這樣?”連邱桐都忍不住難過,歐陽明朗吃的苦已經夠多了,現在竟然還要做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記憶神經受損傷害可大可小,有可能他這輩子都再記不起以前的事,也有可能過幾個月就好了。”
“小朗!”古少風這次受到的打擊甚至比他知道自己父母的死因時更加難以承受。
“而且還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們。”古少風和邱桐同時抬頭看向醫生,還不止這些?
“可能剛才你們也發現了,病人不能說話。他的聲帶被濃煙嗆傷,受損很嚴重。”
“能治好嗎?”邱桐又加了把力撐住古少風欲滑到的身體,問道。
“這個不好說,但是現在的醫學這么發達,以后做個聲帶手術的話,就算不能恢復到跟以前一樣,至少正常的說話應該是沒問題的。”
那還好,邱桐總算送了一口氣,能治好就沒問題。
“醫生,我們想把他帶回紐約,他現在可以出院了嗎?”
“出院沒問題,但是回紐約后一定要繼續住院觀察。他身上還有好幾處骨折沒有愈合,聲帶也要繼續觀察。你們帶回紐約后記得要讓病人靜養。”
“這個沒問題。那我等下就去幫他辦出院手續,謝謝醫生。”
“不客氣。”
送走了醫生,邱桐看著旁邊早就沒魂兒的人,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好好的兩個人非得要受盡這么多磨難。好不容易辦好了出院手續,哄著歐陽明朗跟他們離開,邱桐的手機這時候卻響了起來。
“桐桐,你在哪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