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所謂證詞不過是陳策,撲風捉影,虛偽指正,欺騙庭上啊?!?
譚法官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旁聽席的記者,有人奮筆疾書,有人竊竊私語,顯然休庭之后,他們立刻會奔回報社,撰寫一篇公訴人出丑的文章。
鄭廣義前面的證據展示,就像一套花里胡哨的拳法,打完拳就被張清如一招打倒在地。
“休庭,擇日繼續審理?!?
譚法官強壯鎮定的走出法庭,到了休息室,就把公訴人鄭廣義叫過來,發了一通脾氣。
“這是干什么?這是干什么?你都沒看看這證據嘛?”
“那個縣長真的認識牛春梅,當地為匪之人眾多,他又是本鄉本土的,平時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人都見過的。”
“那他說那些牛春梅在匪軍中擔任職務的廢話干什么?”譚法官要氣死了,言多有失他們不知道嘛?
“是上邊派人到當地調查的,那人為了邀功,故意讓那個縣長把牛春梅的罪行說得嚴重些,拿回來我就看到有問題,但又能怎么辦呢?總不能偽造證據吧。”鄭廣義被那些只知道拍馬屁,絲毫工作能力沒有的人氣得發暈。
“那絕對不行?!?
“就只能硬著頭皮用啊,就只能指望辯護人看不出來,沒想到她一個女律師,還挺厲害的?!?
“你不要小看人家,早年她沒出名的時候,水平就已經很厲害啦,打官司勝多輸少,董大康的愛徒啊,前幾天我在酒會上遇到董大康,一提張清如,董大康得意的呀?!?
譚法官想起那一幕心里就來氣,董大康看他們法官過得不舒心,就好像很開心。
“那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誰抓的人,巡捕房?警察局?還是力行社那幫手眼通天的家伙?讓他們把抓人的證據交出來?!?
“聽說是‘紅黨’的叛徒……,恐怕他們不會愿意出人證啊?!?
“管他們呢,告訴他們,沒有證人,這牛春梅就回家過年啦。”譚法官揮舞著胳膊,表達自己的氣憤。
張清如走出法院大門的時候,早就等在那里的記者一擁而上。
“張律師,你為什么要幫‘紅匪’的妻子辯護?”
“在正式宣判前,請不要做有罪推定?!?
“張律師,你對公訴人鄭廣義在證據方面的疏漏有什么看法?!?
“不好意思,這不應該由我評價。”
“張律師,這種政治案件大多數律師避之不及,你為什么要參與?”
“每個嫌疑人都有聘請律師辯護的權利,并不因罪行而失去這種權利?!?
“張律師,聽說最近沈六公子經常出入你的宅邸,請問你們是在戀愛嘛?”
“現在是工作時間,這是私事,恕我我不能回答。”
“張律師,讀者很欣賞你的穿衣品味,請問你的衣服是在哪里購買的?”
“這個不能說,百貨商店沒有給我廣告費?!?
吳家寶都聽出這些記者越問越不像話,連忙沖到前面,分開人群,“今天的采訪到此結束,如果還想進一步,請到律師事務所預約,謝謝,謝謝?!?
上了車,吳家寶得意洋洋的說道:“張律師,我這樣,你看起來,是不是更有派頭?”
張清如啟動轎車,“我給你開車,你說誰更有派頭?”
“張律師,我這是因為不會開車,才麻煩您的嘛。”
“你去學吧,以后你多個工作,這種時候,給我開車?!?
“學車的錢?”提到錢,吳家寶立刻愁眉苦臉。
“我給你出。”
“那工作多了,薪水能漲嘛?”吳家寶小心的問。
“漲薪水,學車的錢,你自己出。”
“說什么漲薪水,張律師,我這人這么勤快,多干點活算什么,漲薪水這種話,張律師你就不要再提了,太見外了。”吳家寶話鋒一轉,速度堪比開快車。
回到辦公室,吳家寶開始向蘇欣炫耀,自己要去學開車,說了半天才想起來問。
“蘇協理,你會開車嘛?”
“會呀?!碧K欣埋頭整理手頭的問題。
吳家寶討了個沒趣,可他實在想炫耀,以至于沈聞喜走進來的時候,他能都想和沈聞喜分享自己喜悅的心情。
“沈六公子,張律師要送我去學開車。”
沈聞喜難得的沒有對人笑臉相迎,只是拍拍吳家寶的肩膀,說了句,“恭喜?!?
張清如看到沈聞喜的臉色,情不自禁的站起身。
沈聞喜臉色蒼白,嘴唇因為緊張而有些顫抖。
“發生什么事了?”
“醫院通知我,甘露露醒了?!?
“那是好事呀?!?
“醫生的聲音吞吞吐吐的,我怕,他有事情沒說?!?
張清如明白,沈聞喜是怕,甘露露人醒來了,卻神志不清,或者肢體殘疾。
“我陪你去。”
沈聞喜點點頭,張清如看到他的手都在抖。
站在甘露露的病房外,沈聞喜停下腳步,抬起手想要推門,卻不敢真的用力。
張清如伸出手,替他推開門。
病房里,一個年輕的男醫生站在床前,笑瞇瞇的看著床上躺著的甘露露。
看到有人進來,年輕男醫生連忙對甘露露說,“有人來了?!?
病床上的甘露露掙扎著想要抬頭看看,年輕男醫生連忙阻止,“不要亂動,你的肌肉還沒有恢復,要慢慢來。”
張清如拖著沈聞喜,快步走到病床前。
甘露露正虛弱的微笑著,用欣喜的眼神望著他們兩個人。
“張律師,沈公子。”甘露露的氣息很弱,可能是因為太久沒說話了,聲音沙啞,但她是神志清醒的。
張清如松了口氣,她能明顯感到,身邊的沈聞喜放松下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張清如拉住甘露露的手,感覺自己的眼眶已經濕了。
“沒事吧?”沈聞喜看看甘露露,又看看旁邊的醫生。
年輕醫生很自信的說,“已經做了全身檢查,總的來說,甘小姐沒事了,只是長期處于昏迷狀態,身體機能還需要慢慢恢復。。”
沈聞喜松了口氣,恢復了平常的行為舉止,伸出手,“謝謝,醫生?!?
兩個人握了握手,年輕醫生不好意思的說道:“沈公子太客氣了,治病救人是我們分內的事,不必道謝?!?
“醫生貴姓?”
“在下姓高,我還不是正式醫生,只是實習醫生?!?
“高醫生,謙虛了?!?
高醫生主動退出病房,讓甘露露和沈聞喜,張清如單獨說話。
甘露露看看沈聞喜,又看看張清如,看看張清如,有看看沈聞喜,沙啞著聲音說:“你們倆,怎么變得這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