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諜!”
“諜報!”
蘇欣和沈聞喜異口同聲的回答張清如。
張清如看看柳春生,柳春生瞪大眼睛,仿佛不能相信。
“我能做間諜?”
“你是很適合的人選,能不能做就另說了。”
“那我去哪里報名?”柳春生恨不得立刻能上戰(zhàn)場。
“去南京,藍衣社正在招兵買馬。”沈聞喜介紹道。
蘇欣冷笑一聲,嘲諷道:“去南京,以后去督促國軍將領(lǐng)遇敵后及時撤退嘛?”
“那蘇小姐,給他在令尊的部隊里,某個職位?”沈聞喜笑咪咪的回答。
蘇欣白了沈聞喜一眼,沒接話。
華姐對突然多出來的四個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家里房間多,擠一擠總是擠得下的。
除了給蘇欣準(zhǔn)備了單間,其他人都塞進傭人房。
華姐對蘇欣格外的客氣,客氣的大家都不習(xí)慣,連吳家寶都忍不住開口,他實在受不了,華姐對人這么客氣。
“華姐,你這……對蘇小姐,也太客氣了,我看你對桂蘭姐也沒這么客氣過。”
“你懂什么,桂蘭姐和我是多少年的情分,蘇小姐能一樣樣,再說,人家親爹是一方諸侯。”
“蘇小姐說她爹都沒去過南京任職,也就是名頭大一些。”
華姐白了吳家寶一眼,“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蘇小姐的親爹手下,號稱有二十萬人,那可是二十萬兵。”
吳家寶不太理解二十萬兵有什么意義,但看華姐的表情,他覺得,這可能很重要。
守上海的軍隊,在蔡軍長的帶領(lǐng)下奮勇抵抗,日軍寸步難行,傷亡慘重。
大家都覺得,國軍或許是能與日軍一戰(zhàn),萬沒想到,南京的國民政府竟然宣布遷都了。
聽完廣播里的新聞播報,蘇欣猛的一拍桌子,“跑的倒是挺快!”
說完,蘇欣就回了自己的房間,過了一會兒,有人輕輕敲門。
一個小腦袋探進來,“蘇阿姨。”
“囡囡?”
囡囡飛快的溜進來,小心的關(guān)好門。
“什么事呀?”
囡囡像是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小聲問道:“蘇阿姨,你認(rèn)識我媽媽嘛?”
蘇欣立刻反應(yīng)過來,囡囡在問誰,她遺憾的搖搖頭,“我沒見過。”
“啊。”囡囡失望的整張臉都垮下去。
蘇欣摸摸她的頭,“我聽說過你媽媽。”
“真的嘛?我都不太記得她的樣子了,他們說時間越久,我就會忘得越多,到最后,我會完全忘記媽媽的模樣,你能告訴我,我媽媽是什么樣子嘛?”
囡囡用渴望的眼神望著蘇欣,蘇欣不忍心讓她難過,可她也的確從沒見過囡囡的母親,只是從同志的口中聽說過囡囡母親的事情。
可這些事情不能告訴囡囡,至少現(xiàn)在不能告訴她。
蘇欣摸著囡囡的頭,“你記得媽媽愛你就好了。”
“可我真的很想她。”
“那就想吧。”蘇欣把囡囡摟在懷里,“心里想著她,你就不會忘記她,會永遠(yuǎn)記住她的,因為她是愛你的,她永遠(yuǎn)在你心里。”
“嗯。”囡囡趴在蘇欣懷里,用力的點點頭。
兩天后,滬西的日本紡織廠工人組織大罷工,所有的工廠都無法開工,日本資方氣急敗壞,也無可奈何。
日本資方有心強迫工人上工,又怕工人趁機損壞機器,只有包身工,廠子也不能正常開工。
無奈之下,日本紡織廠只能全面停工。
那些包老板,當(dāng)然不肯白養(yǎng)著包身工,紛紛把骨瘦如柴的包身工送到各家善堂。
上海的各家善堂,突然就多出來幾萬名,枯瘦,眼睛帶著血絲,精神幾近崩潰的女孩子。
數(shù)量太多了,多到在戰(zhàn)亂之中,都引人矚目。
各大報社在報道戰(zhàn)況之余,也分出部分版面,報道這些可憐的女孩子。
這些女孩子的遭遇,自然成了日本人在中國的罪證之一。
看到那些女孩子擺脫包老板,重獲自由,張清如也覺得,心里有一塊石頭落了地。
雖然她們的命運難以預(yù)料,但至少暫時擺脫了魔窟。
在戰(zhàn)爭邊緣,所有人的命運都是一樣的難以預(yù)料。
感覺日本人沒有入侵法租界的意思,法租界的居民開始正常生活,張清如也開始正常上班,除了偶爾傳來的槍炮聲,日子和以前沒什么不同。
柳春生偷偷潛回了自己的家,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是一片焦土,所有的房子都沒了,他甚至不敢想象,平日那些看他順眼或者不順眼的鄰居都去了哪里。
如果不是蘇小姐阻止他,恐怕他也有性命之憂。
柳春生對蘇欣更加敬佩了。
二月沒有任何好消息。
日本人占領(lǐng)了哈爾濱,東三省徹底淪陷。
日本人轟炸了上海的大學(xué),張清如的母校,律政大學(xué),也在被轟炸的范圍之內(nèi)。
張清如的老師董大康,站在廢墟前,看著自己參與建立的大學(xué),就這樣變成一片廢墟,痛心疾首,當(dāng)場怒斥日本軍人違反國際公法。
說完之后,更是氣得昏迷,被學(xué)生送進醫(yī)院。
好在并無大礙,住在法租界的學(xué)生,紛紛來探望恩師。
耿德明陪著師母在病床前照顧,也是他來招待自己的這些往日同學(xué)。
他把同學(xué)都攔在門外,細(xì)心叮囑。
“大家不要談?wù)搶W(xué)校的事,面得老師情緒激動,醫(yī)生說了,老師最近需要保持冷靜。”
眾人連連稱是,張清如放下手中的水果,看到王維民也站在人之中。
“你怎么在這里?”張清如皺起眉頭。
“我來看老師呀。”王維民回答的小聲小氣。
“你是民國政府的官員,不在前線抗擊敵人,不在后方支援,躲到法租界來,你還又來來拜會老師?”
“我……,我……”王維民答不上來,張口結(jié)舌,完全沒有平日雄辯的影子。
“你什么?逃兵!”張清如毫不客氣。
“我……辭職了!”王維民終于說出來。
“呵呵,臨陣脫逃啊。”
張清如才不給王維民面子,毫不客氣的揭穿他。
耿德明連忙出來打圓場,“哎呀,你們倆不要吵了,這里是醫(yī)院,要安靜,張清如,老師叫你進去。”
把張清如送進病房,耿德明回過身,上下打量著王維民,陰陽怪氣的說道:“辭職啦,什么時候的事呀?如今在哪里高就呀?”
王維民自知理虧,在耿德明身邊異常緊張,知己這位老同學(xué),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卻是個嫉惡如仇的人,自己如此的懦弱行徑,被他知道了,肯定不好過。
王維民眼光一轉(zhuǎn),計上心來,抓著耿德明滿臉委屈的說道:“德明啊,我也是沒有辦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