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后,張清如花了一大筆錢,拿到了幾張極盡華麗的紙張。
張清如又請專門抄寫的人,把擬定的結婚協議,寫在上面,準備了一式兩份。
蘇欣看了,皺起眉頭,“張清如,你是不是打算多掙點這種錢?”
“多好呀,結婚協議,多喜慶。”
“對,律師事務所的其他人也能做還節省了時間,提升了他們的收入。”
“蘇欣,還是你懂我。”
張清如拿給孫淑蘭和杜先生看。
“這也太精致啦。”孫淑蘭看著結婚協議書,滿臉喜色。
杜先生看孫淑蘭高興,也很開心。
“這是一個法國工匠的手藝,那個法國人說,過去他們的皇帝和皇后結婚之前,都要簽份結婚協議,然后再舉行婚禮。”
杜先生聽到法國皇帝,立刻來了精神,“法國皇帝也簽?”
“我看過書上寫,應該是的。”
“嗯……”。
杜先生點點頭,把孫淑蘭摟在懷里說道:“那我們也簽,跟法國的皇帝和皇后一樣。”
說完,兩個人開懷大笑。
張清如也笑了。
杜先生的結婚儀式,按照上海最流行的,是中西結合式。
新娘子穿著中式的婚禮服,頭上身上的首飾,都是沈聞喜從北平帶回來的。
杜先生還穿著他的長袍,比平時還多了一副金絲邊眼鏡,像極了讀書人。
伴娘式李云珠,她在上海修養了這段時間,精神已經大好,人也恢復了往日的顏色。
張清如也穿著旗袍,比起往日樸素的樣子,顯得格外華麗。
沈家照例全家到場,沈聞喜被抓了差,做了主持,在會場里四處忙活。
見到張清如,也只來得及說一句,“你今天真漂亮。”就被旁人拽走。
婚禮儀式開始之前,多了一項程序,新郎、新娘簽署結婚協議。
在賓客的注視中,張清如拿出協議,讓新郎新娘簽署,然后再簽上律師的名字。
這個過程,很鄭重,兩個身穿華服的侍者,在兩個人中間交換協議,簽字用的筆,和印章都很講究,用完之后,還專門用印著喜字的盒子收起。
雖然賓客都很納悶,但這是杜先生的婚禮,杜先生自己簽字,也容不得他們說什么。
也有年輕人覺得,這協議簽的派頭十足,自己也想在婚禮上效仿一番。
婚禮結束,立刻有人問張清如,這協議寫的是什么。
“主要是財產安排,保證孫淑蘭女士的權益。”
對方立刻明白了,這是不管前邊那四位夫人怎么看,這五夫人手里的東西,是穩了。
眾人都沒注意到,人群里一個不起眼的身影,聽了消息后,默默的離開。
杜公館里,冷冷清清,客廳里碩大的吊燈,也不能帶來一絲暖意。
二夫人派去探聽消息的人回來了,帶來了婚禮的 消息。
“知道啦,你下去吧。”
二夫人板著臉,吩咐完轉身上了二樓,走進了大夫人的房間。
大夫人正躺在煙塌上,沉溺在大煙帶給她的虛幻中。
“老五,不會過來住。”
“早看出來啦,這么久都沒讓她來見見我們。”大夫人抽了口大煙。
“據說財產也分好了。”
“咱們家有多少財產,你心里有數,能分得了多少?”大夫人不以為意。
二夫人皺緊眉頭,“這不一樣,錢不拿回來,我們誰都得不到,全便宜了那個小騷貨。”
大夫人閉著眼睛,享受著大煙帶來的輕松,“你看我在乎嘛?家里的財權已經交給你啦,你操心吧。”
二夫人看著早就已經放棄一切的大夫人,只能嘆一口氣,自從大夫人抽上大煙,人就廢了。
二夫人離開大夫人的房間,去了三夫人的房間。
“聽說了嘛?老爺和那個小騷貨簽了結婚協議。”二夫人強壓住心中的怒火。
三夫人放下手里的書,對氣急敗壞的二夫人也只是抬頭看了一眼。
“我已經和老爺說好,春天就陪著兩個兒子去美國念書,不管老五,還是老六,都與我無關。”
離開三夫人的房間,二夫人進了四夫人的房間,四夫人如今懷有身孕,正在養胎。
“聽說啦,又怎么樣?我又沒有那條件和老爺談判,能給我個名分,我就滿足了。”四夫人輕撫肚子,滿臉幸福。
二夫人只覺得這一拳像是打在棉花上,只能回到自己房間生悶氣。
“一個個裝大度,裝賢惠,裝給誰看?有人看你們嘛?連老爺的面都見不到。”二夫人絮絮叨叨的說著,臥室里空空蕩蕩,也不知道她是說給誰聽。
這一夜,杜先生小登科,人仿佛年輕了二十歲。
這一夜,杜公館的四位夫人,有人百轉千回,難以入睡,有人心思坦然,一夜無夢。
這一夜,張清如連做夢都是腳疼,腿疼,配禮服的高跟鞋太難穿了。
以至于早上張清如迷迷糊糊的醒來,腦子里都是自己囡囡和沈梨香讀過的那本外國童話。
小美人魚每走一步,腳上都像刀割。
張清如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心里盤算了一下,今天是周日,律師事務所休息。
雖然對孩子是不良示范,但張清如決定懶床,不起來。
可惜,天不遂人愿,張清如不想起來,偏偏有事情,讓她非起來不可。
華姐敲了兩下門,問道:“張律師起了嘛?”
“啊?”
張清如只來得及發出個聲音,華姐就推開門闖進來。
“張律師,杜先生來了!”
張清如看看床頭的鬧鐘,很確定現在是早晨六點。
杜先生和孫淑蘭這是什么習慣,都習慣這么早到鄰居家串門嘛?
而且還是新婚第一天,不在家里摟著美嬌娘睡覺,到她家來干什么?
“他干什么?”張清如帶著起床氣,感覺自己要爆炸了。
華姐神情嚴肅,“張律師,杜先生好像有很要緊的事。”
張清如隨便擦了把臉,總算是清醒了些,隨便套了件長袍,就下了樓。
杜先生站在客廳,神情焦急,張清如都懷疑自己看錯了,這上海竟然能有讓杜先生焦急的事情?
“杜先生,發生什么事了?”張清如問道。
“張律師,我今天恐怕要有求于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