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一八年三月十六日,劉志陸所指揮的第三軍克復恩平,為其它各路軍的跟進展開掃除了障礙。
李烈鈞當即調整部署,命令第三軍進行佯攻,從正面牽制敵人,吸引敵之注意力。而將李根源的靖國軍作為主攻部隊,秘密急行軍,于二十四日前插到陽江北部,從翼側攻擊敵人。
同時令第二、三、四軍均按原計劃分別于二十三日前向陽江推進,掩護李根源部的進攻行動。
討龍軍四路進攻,海軍艦隊也協力堵剿。
李嘉品見難于抵抗,遂于三月二十五日放棄陽江,逃向電白(今電白東)。
討龍軍乘勝追擊,于四月十二日占領電白。
這時,龍濟光主力麇集在高州、化州、石城一帶,準備頑抗。
討龍軍攻克電白后,立即分兵兩路:以左翼部隊配合沈鴻英部扼制化州東北部,并向化州、石城之正面攻擊;
以步兵一營、工兵一連組成別動支隊,在海軍掩護下,在雷州半島南部登陸,攻擊龍軍側背;另以軍艦載步兵一部,在瓊州登陸,襲擊龍軍老巢。
龍濟光部四面被圍,已無斗志。
討龍軍步步推進,勢如破竹,于四月二十五日收復化州,二十七日攻克石城,二十八日下遂溪。
與此同時,瓊東縣(今瓊海東北)警衛營長楊錦龍,聯絡本部及當地黎族人民宣布獨立,反對龍濟光在瓊州的統治。
龍濟光見所部彈盡糧絕,進退失據,只好棄軍逃走,赴北京投靠段祺瑞,其部下多繳械投降。
討龍之戰遂告收官。
一九一八年四月,江西督軍陳光遠遵照段祺瑞三路攻粵的命令,派兵攻入廣東南雄。
南雄市,地處廣東省東北部,大庾嶺南麓,毗鄰江西。自古是嶺南通往中原的要道,是粵贛邊境的商品集散地。史稱“居五嶺之首,為江廣之沖”、“枕楚跨粵,為南北咽喉”。
唐光宅元年(684年)置湞昌縣。南漢乾亨四年,在湞昌縣置雄州。宋開寶四年,改為南雄州。明洪武元年,置府。清嘉慶十二年,改為南雄州。民國后,改為南雄縣,隸屬廣東。
四月十八日,陳光遠派贛南鎮守使吳鴻昌為攻粵總司令,混成旅長丁效蘭為副司令,率兵兩旅向南雄進攻。
廣州護法軍政.府陸軍總長、靖國軍第五軍軍長張開儒,鑒于南雄只有守兵四營,難于抵敵,急調駐韶關、仁化等地的第五旅、第六旅及炮兵一團,向南雄增援。
但援軍立足未穩,即被贛軍擊潰,南雄陷落。
莫榮新得報,急任李根源為粵贛湘邊防軍務督辦,令率所部滇軍由討龍戰場疾速北上。
李根源率靖國軍趕到韶關,將所部布置在韶關以北,接替第五軍防務。
五月初,李烈鈞又奉命率討龍部隊增援北線。由于張開儒南雄之敗,莫榮新乘機排除異己,撤掉了張的軍長職務,將第五軍交給李根源統率。
李烈鈞、李根源整頓部隊后,決定分兵三路反攻贛軍。
命滇軍朱培德旅出仁化、扶溪,楊益謙旅出都坑、羅壩,威脅贛軍兩翼;第五軍為中路,從正面進攻南雄。
為加強攻擊能力,李烈鈞從廣州調運數門重炮配屬部隊。
六月三日,靖國軍發動全面反攻。激戰四晝夜,贛軍向贛境敗退,靖國軍克復南雄。
靖國軍反攻獲勝后,李烈鈞聯絡在衡、寶以南屯集的湘、桂軍,擬相互策應,大舉北進。由湘桂軍負責攻取衡、寶,滇軍負責攻取壩州;另調駐守潮梅的方聲濤部由梅縣出武夷山,直搗寧都。
但此時粵、桂軍意見分歧,俱無戰意。
陸榮廷則主張“湘邊現狀,宜取守勢,雖有生力軍到,亦不必汲汲進攻,但以保守桂邊,靜待為上”。
不久,李烈鈞奉調為廣州軍政.府參謀長,其三路反攻計劃遂成泡影。
此后,滇、贛軍相持于大庾嶺及信豐、崇義之間,再無大的戰事
徐樹錚在當時是一個忙人,既要一手包辦新國會的選舉,又要主持對南軍事,因此經常往來于北京、漢口之間。
由于主戰派兩個大將忽然變卦不聽調度,他打算單獨依靠奉軍。便停止了援川計劃,在漢口設立一個奉軍前敵總指揮部,擬把張作霖奉軍的六個混成旅全部調到湖南戰場上。
五月九日他命奉軍第二十七師師長孫烈臣、第二十八師師長汲金純、第二十九師師長吳俊升到長沙,布置奉軍入湘作戰。
五月二十四日,他又從北京趕回漢口來督促進行。
但是,這個計劃引起了直(曹錕)、魯(張懷芝)兩軍的極大反感,致使他們厭戰的情緒更加高漲。與此同時,這個計劃又出乎徐樹錚意料地引起了張作霖的反感。
張作霖出兵是另有目的的,把入關奉軍全部擺在戰場上,顯然與他的目的不符;他更不能容忍徐樹錚對他所部任意加以調度。隨即急令召回了三個奉軍師長,并且借口邊防吃緊要調回已經開到湘東的奉軍。
奉軍不行,小徐只好又來打吳佩孚的主意。
五月二十六日他由漢口到長沙,二十七日親自到衡陽見吳佩孚。他眼光很準,認定吳佩孚是一個真正干將,曹錕不過坐享其成。如果把吳佩孚拉過來,曹錕便成為無足輕重的角色了。
六月一日,徐匆匆由前方趕回北京來,在段祺瑞面前大大稱贊吳佩孚一番,建議籠絡吳佩孚拆曹錕的臺。
等級觀念極強的段祺瑞,本沒把吳看在眼里,聽了小段的想法,覺得很有道理,立刻與吳直接通電話加以褒揚。六月三日,北京政.府任命吳佩孚為“孚威將軍”。
將軍雖是一個有名無實的頭銜,但在官制上是“特任”級,與督軍同級。一個手握實權的軍人加上這個頭銜,就是候補督軍了。
身居高位的段祺瑞,直接給一個師長打電話,是多大的榮幸呀!但這樣的恩寵并沒有收到預期的效果。吳佩孚到了衡陽之后(4月25日),就無論如何不再向前進兵了。
六月十五日,他和湘軍(譚延闿、趙恒惕)訂立了停戰協定。
八月七日發表了致李純的電報,大肆攻擊段內閣的親日政策。
二十一日,又發表致馮國璋的通電,竟公然喊出“息戰御侮”的口號來了。
吳佩孚態度的轉變,應該與以下原因有關:
一、士兵久戰疲憊,事實上,不能再向南深入;
二、湖南之戰本是他的首功,督軍卻被張敬堯搶去,嘉獎雖然有他的份,但等級最低,這不能不使他這個自認出力最多的人心生怨恨。
三、國內反對內戰、反對親日的氛圍日益濃厚,將士厭戰情緒不斷升高。
四、左路軍在湘西幾乎被湘粵聯軍全殲,這一戰給吳的心里造成了極大的震撼。“車不落險地”,他很清楚,他的這支部隊再往前打,勢必孤軍深入而前途未卜。
五、最重要的是,吳在征湘之戰中開始所以那么積極,是想為自己賺取政治資本,現在目的已達成。手里這支武裝是吳安身立命之根本,他必須加以珍惜。
六、養敵自重,就算是能掃平西南,自己也就失去了價值。
徐樹錚雖然很會耍手腕,也會籠絡人,可這次卻是很失敗。
他在衡陽和吳談得非常投機,答應補助吳若干軍費,以及發表吳的孚威將軍名義,以交換吳佩孚的完全聽命。
卻不料衡陽密談這一幕竟被曹錕知道了,大為光火,徐樹錚竟收買他的部下,立刻提出嚴重的質問。
而吳佩孚則以為是徐樹錚故意泄漏,以挑撥離間他和曹錕的關系,使他自己無法做人,從而對徐恨之入骨。
張懷芝和曹錕本來都是激烈的主戰派,忽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曹錕一再請求回直隸養病,五月二十九日沒有等待段祺瑞同意,就離開漢口,還把第一路司令部全部帶走。
三十日張懷芝也率領親信徑返山東。這兩位大將在離開漢口之前,曾與王占元、趙倜、陳光遠、李純交換意見,打算發出一個電報,假口“民生凋敝,不堪再戰”,命令前方“停戰待命”。
段祺瑞聽說前線將帥公然主和,大為震動。趕緊活動疏通,花了很大氣力才說服他們沒有發出這個電報。
三個原來的主和派和三個原來的主戰派,現在他們竟結成一體,最嚴重的是這個新的主和派領袖竟是曹錕。這對段的打擊極大。他越來越感到他的武統大業,已經深陷危機。
禍不單行,直軍前線全體將士也聯名發表通電,力言湘省“水患滔天,瘟疫流行,兵疲將憊,不堪再戰”。與此同時,前線直軍的五位旅長也聯名發表請假的電報。這五位旅長是王承斌、閻相文、蕭耀南、張學顏、張福來。
我們已經知道,所謂請假就是怠工示威,五位旅長聯名請假就是集體怠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