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賓客
兩名丫鬟、兩名小廝,來自山南海北,幾乎都是家中太窮,從小便被賣了,有時被送人,有時被賣掉,兩名小姑娘算是走運,因為戰(zhàn)亂,青樓生意不若從前那般紅火,否則以他們兩人的相貌又如何等到被賣到正經(jīng)人家當丫鬟?
四人有各自的名字,漣漪本想沿用,但初螢卻不同意。
無論是皇家還是大戶人家,丫鬟小廝買來了就必須改名,否則易將前一戶的晦氣帶來,加之改了名字便安了心,怕這些人有外心。
漣漪是不信這些說道的,但改名字就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她也懶得和初螢爭執(zhí),愿意改就改吧,何況這四人的名字也不是爹媽起的,而是上一戶人家?guī)淼摹?
四人被成為詩東、詩南、詩西、詩北。詩東、詩南,是兩名小廝;詩西、詩北是兩名丫鬟。
詩東今年十九歲,是四人中年級最大的,個子很高、很瘦,不算英俊,額頭很寬,嘴唇很厚。額頭寬之人多半聰明、嘴唇厚之人多半老實,而著詩東便給人以這種感覺,有一些聰明,又很老實。
詩南今年十八歲,個子不高卻也不矮,身體強健,面容清秀,目不斜視,一看就是那種忠心不二之人。
詩西今年十四歲,年紀最小,小鼻子小眼,很是可愛,尤其是她鼻梁上有一堆小雀斑,更是顯得可愛無比。
詩北今年十六歲,身材窈窕豐滿,是這四人中相貌最好的,眼角微微上勾,有一種嫵媚之感,但雙眼的眼神是怯生生的,好像膽子很小。
這名字,是蘇漣漪和初螢兩人起的,漣漪決定用東南西北來確定名字,而初螢在四個字前加了個“詩”字。
起了名字后,漣漪又交代了幾句,無外乎就是為四人分配了工作,例如兩名男子做一些粗活,清掃院子和廁所等等,女子則是做精細活,做飯洗衣,外加偶爾陪著初螢照顧熙瞳。
蘇漣漪到底還是現(xiàn)代人,她不知以后能不能接受丫鬟這種生物,但此時此刻是完全接受不了的,這兩名丫鬟買來也是為了照顧初螢和熙瞳,她自己是不肯用的。
衣服,她不習(xí)慣別人給洗,屋子,她也不喜歡別人侵犯她的**空間。
四人有一個小主管,暫由詩東來做,也算是半個管家。
這宅子有下人房,便由詩東帶著幾人,自己找屋子暫時住下休息了,只等明日開始正式干活。
別看詩西年紀小,其廚藝可不低,在上一戶人家干活便是在廚房中,那些廚子們偷懶,只要給那些不受寵的主子準備飯菜,就直接讓詩西去做,自己則是在一旁哼小曲賭錢,只有受寵的主子定了飯菜,他們才兢兢業(yè)業(yè)的上廚。
一回生二回熟,時間長了,這小小的詩西便也練出了一門好廚藝。
夜晚到來,用過了晚飯,下人們都被漣漪打發(fā)著睡了,漣漪和初螢則是在燈下哄著熙瞳,聊著天。
初螢若有所思,而后抬眼看向蘇漣漪,“漣漪,那個詩北,我覺得有些問題。”她別的不行,女人,她見多了。從小便看宮中的女人在斗,長大的便在公主府里折騰那些小妾。
也許在做生意方面她比不上蘇漣漪,但這識女人,她自認要比蘇漣漪高明許多。
漣漪抱著熙瞳,耐心聽著熙瞳奶聲奶氣地丫丫叫著,微微一笑,“你覺得她長相太過嫵媚,以后定然不安分,是嗎?”
初螢嘆氣,“你都看出來了,為什么還買回來?”
漣漪抬眼,想了一想,“其實我想買的是詩西,但當時詩西緊緊抓著詩北的手,想來兩人定然是好姐妹,我便不想將她們分開,再說了,人的容貌很重要?難道長得如何,性格就如何?也許她是個老實本分的女子呢?”
初螢不贊同的搖頭,“你可知,相由心生?”但想到兩名女子雙手緊緊相握不忍分開,不由得聯(lián)想到了她和漣漪兩人,心中有所觸動,也就作罷了。“以后這個人,我會幫你看著的。”
漣漪噗嗤一笑,伸手去戳初螢的額頭,“你呀,真是個小矛盾,有時天真無邪到腦殘,有時卻精明敏銳得嚇人。”
初螢拽漣漪手指就要咬,但她動作沒有漣漪快,被其閃了過去。“怎么,你嫌棄我了?”
漣漪笑著搖頭,“我可沒說,是你自己說的。”
兩人打成一塊,而那熙瞳也仿佛看懂了兩名女子的友誼,跟著咯咯咯咯地笑開了。
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四名下人便起床了。
詩東詩南開始用大掃把清掃院子里的殘雪,詩西入了廚房開始烹飪早點,詩北則是打了溫水準備入內(nèi)伺候初螢小姐起床。
整個蘇府熱鬧了起來,各人干各人的事,忙得不亦樂乎,只有一人很是悠哉。懶洋洋的起了床,而后簡單洗漱,換了身輕便的薄綿衣,跑到院子中,忍著渾身的顫抖拉腿伸胳膊,而后開始繞著大宅跑步。
詩東和詩南也是汗流浹背,因剛到了一家,自然要好好表現(xiàn),兩人將那前院廣場的積雪掃了個干凈,甚至如同春秋一般,一抬頭,看見了自家小姐跑了過來,趕忙扔了手上的掃把跑著迎了上去。
“二小姐,有什么急事嗎?”兩人以為蘇漣漪跑來是著急找他們,都緊張十分。
誰能想到,漣漪隨便揮了揮手,一個轉(zhuǎn)彎,向另一方向跑了,“沒事,你們忙,我晨練。”
“晨練?”詩東不解,問一旁的詩南。
詩南了然,“原來二小姐是習(xí)武之人啊,只有習(xí)武之人才晨起跑步。”對二小姐的敬仰油然而生,因這詩南也曾習(xí)過兩年武。
詩東大為驚訝,“不是聽說二小姐是做買賣的嗎?這女子做買賣已經(jīng)少見了,還練武?二小姐真是厲害啊。”
詩南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心里想的卻是,習(xí)武之人都是好人品,他一定要踏踏實實干活,跟著二小姐。
蘇漣漪可沒想到她的晨起跑步被兩人誤解,在她看來,跑步是鍛煉心肺功能最好的方法。
當路過廚房時,聞到了香氣,不由自主的跑了過來,見小小的詩西在廚房中有條不紊的準備早餐,那神情專注,小小的鼻頭翹著,上面的雀斑更是可愛。這孩子,就是讓她忍不住喜歡。
“詩西,早啊。”漣漪打了招呼。
本來正在輕輕攪湯的詩西看見二小姐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邊,嚇了一跳,勺子直接掉進了大鍋里,急的都要哭了出來。
噗通一聲給蘇漣漪跪下,直接就要磕頭,“二小姐,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漣漪趕忙將小小的詩西從地上抓了起來,這詩西個子也是嬌小,勉強到漣漪的肩頭,“你有什么可該死的啊?發(fā)生什么事了?”她一頭霧水,莫名其妙。
詩西直接哭了出來,嚇得渾身發(fā)抖,“二小姐……奴婢……奴婢小心把……勺子掉鍋里了。”已抱了必死的決心,她怎么這么不小心,剛剛到了新主子家,怎么就做這種毛手毛腳的事?
詩西的害怕可以理解,他們四人都是死契,換句話說,主子想將他們賣掉是隨時可以賣的,當然,若是不想賣,直接弄死,官府也是不管的。
詩西從記事其就已被賣身為奴了,連自己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從小到大打罵挨餓是經(jīng)常,所以只希望被二小姐抽打一頓,萬萬不要再賣掉。
聽說,若是賣到青樓,女子便是生不如死。
漣漪哭笑不得,“一根勺子掉鍋里你就尋死覓活的,若是這鍋翻了,你還不得在廚房懸梁自盡?我這昨天花錢買了你,你今天就要自殺,這不是讓我賠本嗎?”好吧,生意做多了,腦子里也全是生意了。
詩西能聽出來二小姐是在開她的玩笑,她總覺得二小姐不會將她賣掉,便忍住了抽噎,“勺子掉鍋里,那湯就……就臟了,沒法喝了。”
漣漪無奈,放開了詩西,找了雙筷子,用筷子夾住勺子的柄,將勺子夾了上來,“你做飯之前,這勺子洗過了嗎?”
“回……回二小姐的話,洗……洗過了。”詩西掏出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
“洗過了還臟什么?”漣漪無奈。
“因為奴婢用手拿著,所以就臟了。”詩西又道。
“你手洗了嗎?”漣漪一邊說著,一邊將勺子放到一旁的盆子里,那盆里是淘米水,用淘米水可洗凈油膩。
“回二小姐,洗了。”詩西乖乖道。
將勺子沖洗干凈,漣漪將勺子遞了過去,“對啊,都洗了,所以就干凈了。”
詩西自然不會被這些話糊弄住,她給人家當奴婢這么多年,年紀雖小也不傻,知道是二小姐安慰她。心中十分感動,昨夜還和詩北說道,這二小姐看著嚇人,其實人極好,此番看來,真是這樣。
漣漪覺得自己還是別添亂了,便繼續(xù)跑步,兜了一圈,跑向了初螢的院子。
蘇漣漪和初螢如今有兩個院子,但兩個院子挨得很近。
漣漪的院子是主院,是一家主母和家主才能住下的,而初螢住的小院子也是十分豪華舒適。
當蘇漣漪到初螢的院子時,詩北正恭敬伺候著。不得不說,這詩北是個能拿得出手的丫鬟,無論容貌還是舉止,包括伺候人都是有一套,為初螢打點得井井有條。
但初螢的面色卻一反常態(tài),不若平日里那般嬌笑天真,眼角似笑非笑,嘴唇抿著,隱隱散發(fā)出強大的氣場,活活將一旁的詩北鎮(zhèn)得不敢輕舉妄動。
漣漪心中暗笑,想來這便是在外的初螢吧,一國公主的威儀豈是一般小丫鬟能承受的?
她來也是為了看看初螢的情況,見初螢和詩北兩人相處得“十分和睦”,便放了心,一溜小跑回房間換衣服,梳妝。
蘇漣漪正在洗臉的過程中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今天是她搬家后的第一天,雖然她沒發(fā)出什么消息,但那些商賈會不會跑來恭賀喬遷之喜?可萬萬不能來,她這搬得太過倉促,還有很多沒準備呢!
想到歐陽老先生搬來沒多大一會,這些鼻子比狗兒靈的商賈們便都沖了過去,蘇漣漪欲哭無淚,覺得今天自己在劫難逃。
哭了,剛剛還在悠哉悠哉的跑步,現(xiàn)在就要愁如何招待客人。漣漪不敢磨蹭了,趕忙洗漱完,換了一身莊重華貴的衣裙,做好迎接今日來訪之客的準備——她搬到了岳望縣,立了府,定然有不少平日里往來商家前來拜訪送賀禮,這叫喬遷之喜。
“二小姐,您在嗎?”房門外,是詩東的聲音。
漣漪已收拾完畢,推了門出去,看見詩東在外,“有什么事嗎?”
“稟二小姐,剛剛歐陽府來人,送來了四臺禮物,說是二小姐會用的到。”詩東答。
漣漪一愣,歐陽老先生送禮?昨日不是已送了兩只大石獅子嗎?今日又送了什么?“在哪里?”
“請隨我來。”詩東前去帶路,漣漪便跟了過去。
果然,在大門不遠,有朱紅色的四臺大禮靜靜放在地面上。臺,就是大箱子的意思。而四臺,就是整整四大箱子,那箱子做工上乘、華麗高檔,想必其中之物也是價值連城。
四臺大禮旁站著一人,那人身著歐陽府小管事的服裝,雙手恭敬捧著一封信箋,見蘇漣漪來了,遠遠便行禮打招呼。
漣漪匆匆趕去,接過了信箋,打開一看,入目便是柔韌蒼勁的書法,是歐陽老先生的親筆信,其大意是,漣漪喬遷很是倉促,定然會有諸多尚未準備妥當之物,但隨后又要招待大批賓客,希望這些物品能對她有所幫助。
漣漪驚喜,趕忙打開四大箱子查看,看見后,恨不得跳起來沖過去親上歐陽老先生一口,因老先生實在太棒了,她沒準備的東西,都在這大箱子中,而且所有的東西都是上品!
不說別的,馬上定會有人來訪,丫鬟小廝的衣著?沒有統(tǒng)一的服裝,成何體統(tǒng)?例如,賓客來所用茶具?這些屬于精細器皿,前一戶人家是不給她留的。再例如,茶呢?
所有的物件都不是所謂的主要物件,但就是一堆一堆小物件,才成就細節(jié)。
漣漪趕忙叫人將箱子都抬到了她的院子,而后細細分了開。
蘇府急成一團,當一切剛剛準備好時,第一批客人便已經(jīng)到了。
那歐陽福送信的小管事卻沒走,就這么立在蘇府的大門旁邊,見有客來,趕忙迎了上去,接下拜帖和禮物,便將禮物和拜帖放好,而后將客人引進廳堂——原來這小管事也是歐陽老先生幫助蘇漣漪的“物件”之一。
老先生早就想到,蘇漣漪緊急買來的丫鬟小廝是不頂事兒的,特意派了人來,帶著那些小廝,教著小廝們做。
詩東和詩南兩人很聰明,一看便會,沒一會便上了手,即便隨后的客人越來越多,這兩名小廝和歐陽府的小管事也配合的井井有條,恭敬服侍每一位客人,接下禮品,再將客人帶入廳堂。
廳堂,蘇漣漪坐在主位,與下手邊這些人客人客套著,詩西和詩北上了茶,那茶具是好茶具,茶也是好茶,眾客人都對蘇漣漪另眼相看。
漣漪心中狠狠捏了一把汗,有種想沖過去給老先生連磕三個響頭的沖動,老先生才是真正的救苦救難觀世音。
如果沒有老先生準備的一切,她就死定了,絕對死定了!
李玉堂也來了,是代表李老爺來的,坐在了角落里,淡笑著看著漣漪與眾賓客客套,心中感慨漣漪待人接物之大方,誰能想到她從前就是個普通村姑?
讓蘇漣漪驚訝的是,葉詞也派人送了禮來。心中暗暗納悶,這葉詞不是回了京城嗎?怎么這么快就知曉她搬家,還及時送禮?她原本以為在這沒有手機和電話的古代,信息傳輸非常慢呢,沒想到這信息竟能如此快,納悶,十分納悶。
當然,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蘇漣漪才意識到,有一種飛禽,叫信鴿。
無論如何,第一關(guān)算是過了,蘇漣漪欲哭無淚,當時只想著趕緊搬了家,不用折騰,還可以騰出時間教導(dǎo)歐陽歉,誰能想到隨后的麻煩事這么多?
不過,第一關(guān)過了,第二關(guān)卻到了……
賓客們送了禮,當然不能就轉(zhuǎn)身回家,招待人家吃飯是必須的。所以一群人喝著茶,聊著天,侃著大山,等待開飯。
蘇漣漪借著尿循,在外急的團團轉(zhuǎn),李玉堂趁著眾人沒留神,溜了出去,“怎么辦?”他也急了。
漣漪更急,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我怎么知道?難道要帶著這些人浩浩蕩蕩的下館子?”
李玉堂想了又想,“要不然這么辦,你想點什么樂子,分散他們的注意力,我現(xiàn)在立刻讓墨濃回李府找廚子、丫鬟,對了,你這宅子里有多余的桌子嗎?”
漣漪想了一想,“好像有,記得在倉庫里又好多可以拼的桌子。”
玉堂點頭,“那些桌子便是平日里招待賓客的備用桌子,就這么辦了,你想點花樣吧,我這就吩咐墨濃。”
兩人正急得滿頭汗之時,見詩東急急跑來,“二小姐。”
漣漪嘆氣,雖然一團亂,但還是極力保持了冷靜,“什么事?”
“二小姐,歐陽府又來人了,一共有十好幾號人,兩人一抬,抬著不知什么東西,每一臺旁邊都跟了一名丫鬟。”
蘇漣漪和李玉堂都驚訝,這個時候,歐陽老爺子會送來什么?
漣漪瞬間便想到了,微笑開來,“我知道歐陽老爺子送的是什么了,這份大情,我蘇漣漪以后一定會報。”
“送的什么?”玉堂不解。
漣漪微微一笑,“你來看看就知曉了。”說著,便快步向大門口而去。
當?shù)酱箝T口時,已見這些穿著整齊的小廝們將幾臺不知名之物恭敬放在地上,數(shù)一數(shù),足足有八臺。
漣漪蹲下身子,將那精致木蓋子微微打開一條縫兒,瞬間,誘人的菜香傳了過來。這一刻,漣漪鼻子都酸了,歐陽老先生考慮的太周到,對她也太好了。
那名前來幫忙的歐陽府小管事上前,“蘇小姐休要怪罪小人,老爺交代,迎了客人后便讓小人回府稟告來客人數(shù),而老爺已命人準備的菜食。這些家丁和丫鬟,也聽蘇小姐的安排。”
漣漪狠狠點了點頭,心中百感交集,不愧事歐陽老先生,真是料事如神!今日他送來的么一樣?xùn)|西,都是她所需的!急需的!
“詩南。”漣漪喚來一旁聽命的詩南。
“奴才在,二小姐。”詩南趕忙恭敬上前。
“將這些人領(lǐng)到倉庫,將桌子搬出八張,放入西面最大的廳堂中。”漣漪吩咐。“放置完桌子后,在廳堂四周迅速燃上十個火爐,生得要快,火要猛。”
“是。”詩南不敢耽擱,趕忙帶著這一群人匆匆趕往倉庫,同行而來得丫鬟們也迅速跟了過去。而蘇漣漪則是趕回了廳堂,臨入廳堂前,從懷中掏出了帕子,在自己額前擦了一擦,深呼吸幾口氣,又恢復(fù)了平日里那招牌淡笑。
在座的這些人也都是老油條,心中暗暗猜想會不會是蘇漣漪沒準備好,無法招待眾人午膳。一邊提蘇漣漪捏一把汗,一邊又暗暗想看蘇漣漪的笑話。畢竟,這么個年輕女子在商界突然崛起,又被請入了群菁會,又與歐陽老先生有交情,他們不服,是假的。
李玉堂回了位置,心中還是為蘇漣漪捏了把汗,那些小廝們動作再快,將桌子排好,擦拭干凈,將火爐點好,暖了廳堂,而后將飯菜都擺好,再來招呼吃飯,再快,也需要一炷香的時間,而此時太陽正中午,已略微過了午膳的時間,這一炷香的時間,可如何解決?
蘇漣漪的表情淡然,一點都看不出有什么焦急,微笑著看著眾位賓客。“各位都是岳望縣的前輩,漣漪如今在縣城立府扎根,以后還需要前輩們多多幫助、多多照顧。”
眾人自然是捧著說,但心中都知,這是句客套話,而客套話后,蘇漣漪定要說些什么或做些什么震驚四座。
果然,漣漪道,“諸位都知,漣漪有幸被老先生邀請去了群菁會吧?”
眾人都點頭表示知道,心里很不爽,蘇漣漪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都能去,他們卻沒被邀請,真是丟人。
“漣漪年輕,處處受到前輩們的照顧,十分感激。所以漣漪也想做一些事來表達謝意,等這宅子定了,便準備招待一些群菁會上對漣漪多多照顧的前輩,不知,各位前輩會不會賞臉,也來參加?”漣漪淡笑,其實是施舍一般,但語調(diào)卻謙虛無比。
眾商賈大驚,群菁會的賓客?那都是何等的巨商啊?雖說他們一輩子見不到很是夸張,但平日里也真真接觸不到!
若是他們能巴結(jié)上那些巨商,隨便賞下來一點小生意,對他們來說也是天大的買賣!
真的這么夸張嗎?就這么夸張!
李府老爺李福安,在岳望縣已算是首富,是這些小商賈們巴結(jié)的對象,但在群菁會中,李老爺也只是眾位賓客的其中一位,雖不落后,也不出奇。可想而知,參加群菁會的都是何等人物。
這些中小商賈們平日里只有耳聞,卻未眼前。做生意時也根本接觸不到,如今聽說蘇漣漪要辦宴席招待這些巨賈,還允許他們來,當然是喜出望外的開心。
簡直就是開心瘋了!
一個個人都亢奮起來,哪還管中午吃沒吃飯,有沒有飯吃的事?只要能攀上這天大的平臺,餓他們個三天三夜,也是心甘情愿。
整個廳堂頓時沸騰了,蘇漣漪就如同在一股干枯的草堆上狠狠點了一把火,而后有煽了一煽一般,這些賓客都興高采烈的交談著,客套著,捧著漣漪說著好話。
李玉堂驚訝蘇漣漪竟能想出這么個辦法分散賓客們的注意力,不得不說,她成功了。此時在這廳堂里,包括他在內(nèi)得所有人都忘了午膳之事。
但同時,他也很是擔心。蘇漣漪在群菁會確實一鳴驚人,但驚人是驚人,那些商賈前輩買不買她的賬又是一回說,就算是買賬,蘇漣漪要用什么東西來招呼那些見慣了山珍海味的巨商。
辦宴席就是如此,既要估量自身的分量,又要計劃這宴席的內(nèi)容,否則若是辦不好,便引人嗤笑,傳為笑柄。
蘇家發(fā)展的確實是好,但也是一個限度,蘇家連李家的一半否不如,李家都不敢招待這些人,蘇漣漪又怎么做到?
李玉堂看著蘇漣漪,深深嘆了口氣,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zhì)染了人煙的哀愁,狹長的眸子滿滿的擔憂。
蘇漣漪宴請那些人,那些人能不能買賬?自然是要買的,因蘇漣漪送藥又送藥方,拒不接受欠款,古人最討厭欠人情,欠了人情晚上睡覺都睡不著,只要她開口,這些人定然都會來。
那么,又要用什么山珍海味招待呢?漣漪自有妙計。
與其擔心這些,還不如擔心一下午膳的問題呢。
在興高采烈互相攀談的眾人中間,蘇漣漪帶著淡笑一一點頭招呼,那雙明眸卻忍不住地向屋外飄著。欲哭無淚——大羅神仙仙靈吧,快點布好桌子上了菜吧,她要堅持不住了。
就在蘇漣漪記得如同熱鍋上的小老鼠時,歐陽府小管事從容而來,入了廳堂,對漣漪深深一躬,“二小姐,午膳已準備妥當。”他也隨著蘇府的下人稱呼。
漣漪心頭的大石這才狠狠落了下來,唇角一勾,站起身來。“各位前輩請隨漣漪來,一點薄飯招待,不成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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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小劇場】
漣:初螢,你說給他們起名,這四人,叫什么好?
初:歸舞、玉稀、映霧、逐梭,如何?
漣:……,介個,咱能簡單點嗎?我是學(xué)理的,哪記住這么多花名?
初:好吧,那你想取什么名字?
漣:小東、小南、小西、小北,咋樣?
初:qaq……太過粗俗了吧?在前面加個字吧——詩,加寫雅致。
漣:成,就叫詩東、詩南、詩西、詩北,好嘞,完活。
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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