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8,百廢待興2
短短三日,朝廷國庫中第一筆銀兩已到位,蘇漣漪按照比例為這七百多貸款商戶發(fā)放銀兩以應(yīng)急,而東塢城也已基本恢復(fù)了安寧。
人多力量大,才短短三日,東塢城內(nèi)道路返修一新,城墻也是如此,有些缺失快坍塌的城墻已被大石和著泥漿重新砌好,雖這是臨時城墻,但也已足以抵御外敵。好在,已是秋末入冬,雨水不會太多,而到了冬季,這城墻便會堅如磐石。
被云飛峋買下用作影魂衛(wèi)基地的宅子最終掛上了牌匾,雖然蘇漣漪萬般拒絕但最終還是失敗,牌匾上蒼勁有力兩個大字——蘇府。這字,還是項老提的。
府內(nèi)沒下人,而蘇漣漪為了“擴大就業(yè)崗位”,便叫了一些干不動重活上了年紀(jì)的人來打掃庭院,每日工作三個時辰,不提任何要求,能干多少干多少,還一再囑咐——累了就休息,千萬別累壞。
漣漪沒有施舍銀兩的習(xí)慣,一來不想滋生人們好逸惡勞的情緒,二來也是尊重他人的人格。
到了指定時辰,府內(nèi)的臨時下人結(jié)了工錢,都回了去,偌大的宅子里除了影魂衛(wèi)十幾人便只有蘇漣漪和云飛峋了。
忙了一天,蘇漣漪回了家,脫下了朝服換了件舒服的衣服,而云飛峋也正好回來,兩人也算默契。
“聽說,你寫信給皇上?”飛峋一邊隨意問著,一邊舀了水洗臉,他在城外監(jiān)工管道修繕,臉上和頭上滿是灰土。
“是啊,”漣漪沏茶止渴,“城內(nèi)道路還有幾日便翻修完畢,城外官道修繕不需要那么多人,我想奏明皇上延期回去,在東塢城開設(shè)造鐵廠和妝品廠的分廠以解決一些就業(yè)崗位,加之,也起到一個帶頭作用,煽動其他商戶跑來開廠。”
飛峋擦了臉,接過漣漪遞來的茶,“能有效嗎?”飲一口熱茶,芳香四溢。
漣漪也慢慢品著茶,在桌旁坐下,“這是快速振作東塢經(jīng)濟最好的方法了,在我們那個世界,有一種叫招商引資的東西,能短時間將一個落后地區(qū)經(jīng)濟迅速發(fā)展起來,難點不是如何發(fā)展,而是如何將這資金引來,這需要招商引資當(dāng)?shù)氐囊恍┻^人特色。”
云飛峋知道蘇漣漪從“遠(yuǎn)方”而來,也知道那個“遠(yuǎn)方”他也許一生也不會見到,鸞國有種名為“借尸還魂”的傳說,按照漣漪的說法,她便是還魂女鬼。
但是妖是鬼又如何,他不在乎,只要漣漪能留在他身邊就好。
“過人特色?”飛峋不解,“東塢城又有什么特色?”
漣漪微微一笑,“特色大了,最大的特色便是它為邊境!若想將商品出口,沒有比在邊境辦廠更便捷的了。”
云飛峋仍然不懂,鸞國這么大還能做不成生意?為何非要去國外做?
蘇漣漪看出云飛峋臉上的迷茫,也不多做解釋,因為再解釋下去,飛峋也未必會理解。畢竟,云飛峋是古代人,做夢都想不到未來世界的全球貿(mào)易,加之,飛峋本身就在軍營中長大,哪懂什么商業(yè)?哪懂商人之野心?
“皇上能批準(zhǔn)嗎?”飛峋又問。
漣漪點頭,“當(dāng)然,東塢城的變化乃至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皇上牢牢把握,為了鸞國東部的穩(wěn)定,沒有什么比將我留下更好的方法了。”
飛峋眸色一斂,“是啊,崔鵬毅怕是將我們一舉一動都時時匯報給皇上。”
“崔鵬毅從來都是皇上的人,你平日里不也是對他有所防范?”漣漪道,話鋒一轉(zhuǎn),“不過也不用擔(dān)心,經(jīng)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我認(rèn)為崔大人是公正不阿之人,我們的一舉一動上對得起皇上,下對得起百姓,而崔大人也沒理由背后害我們對皇上讒言。”
云飛峋若有所思,垂下了眼,掩住了眼底的心虛。
蘇漣漪見此一愣,難道飛峋還有其他事瞞她?“飛峋,你怎么了?”
云飛峋趕忙強打歡笑,“沒什么,今日往返城內(nèi)外多次,有些累了。”
漣漪見飛峋臉上確實帶著濃濃倦容,想到這幾日兩人為城內(nèi)操勞都未睡好,也是心疼。“一會我炒兩個菜,用完后你便休息吧,我還要去一次葉家商會。”東塢城的飯館還未重新開張,而漣漪又不想雇廚子,這幾日便自己動手炒一些小菜,吃得也順心。
“貸銀不是已經(jīng)發(fā)放了嗎,還去葉家商會做什么?”云飛峋一聽又去葉家,立刻老大不高興起來。吃醋上癮,而且越吃越多,從前云飛峋端著一股子清高自傲,懶得和李玉堂等那些狂蜂爛蝶斤斤計較,降了自己身價。
但現(xiàn)在他可咽不下這口氣,用漣漪教他的一句俚語——癩蛤蟆不咬人更應(yīng)人,那些人不是癩蛤蟆又是什么?
“我也去。”云飛峋立刻道。
漣漪一愣,而后看著他似笑非笑起來,直到將云飛峋盯得后背發(fā)毛才懶懶開口,“好,那我去炒菜,一會我們一同去。”
漣漪帶著那抹神秘莫測的笑容離開了,留下尷尬詭異的云飛峋。
只見,平日里面癱冷酷的男子雙頰染了一些詭異的紅,修長剛勁的手在自己結(jié)實的胸膛前拍了又拍,安慰自己狂跳的小心肝一般。這畫風(fēng),有著說不出的扭曲感。
當(dāng)蘇漣漪端著熱騰騰的菜回來時,只見云飛峋已快速地沖了個涼,為讓頭發(fā)速干,長發(fā)上裹著巾子,身上披著一張薄被在衣柜里翻衣服,一邊翻找一邊嘟囔,“確實應(yīng)該添置兩件新衣了。”
蘇漣漪嘴角抽搐——至于嗎?不就是去一次商會,飛峋怎么如臨大敵一般?
最終,飯吃過了,飛峋也換了身新衣,那衣服仍是黑色,但一條黑紫色的腰帶,卻平添氣質(zhì)。頭發(fā)已干,并未完全束起,而是按照京城公子哥最流行的發(fā)式,半束半披,儒雅俊逸。
蘇漣漪也換了身深色衣裙,夜晚天涼,披了件披風(fēng)。
披風(fēng)是前幾日徐姨娘親手縫制送給她的,其垂度很好因內(nèi)部是整塊皮毛,領(lǐng)口的毛是兩條狐尾拼成,既暖和又顯富貴。
“今日不乘馬車了,來。”馬背上的飛峋俯下身,將手遞給蘇漣漪。
正準(zhǔn)備上車的漣漪微微一笑,也順了他意,將手交給飛峋,借其臂力,一個縱身竄上了馬背,而云飛峋也是極為默契地將其往自己懷中一帶。
踏血寶馬哼了幾聲,踢了兩下蹄子便不再吭聲,算是認(rèn)了。
本來將馬車趕來的影魂衛(wèi)們都眼觀鼻鼻觀心,誰說他們首領(lǐng)大人自重?誰說漣漪郡主內(nèi)斂?瞧瞧,這一舉一動真讓人臉紅心跳,整日愛來愛去的害得老光棍崔鵬毅大人都動了凡心,何況他們這些血氣方剛的漢子。
黑馬奔馳而去,影魂衛(wèi)們不敢怠慢,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緊隨其后,向著東塢城最高建筑物——葉家商會而去。
離開會還有一炷香的時間,但整個會議廳已座無虛席,碩大的大廳鬧鬧哄哄,商戶們欣喜中帶著焦急,彼此打聽著消息,商量著對策。
門外有人吆喝一聲,“漣漪郡主到、云將軍到。”
眾人一聽,頓時閉了嘴,視線齊刷刷地看向大門口。
葉軒早就料到了云飛峋會一同前來,便沒自討沒趣地在門口等候,而是坐在前排的一角,腦中百轉(zhuǎn)千回,猜測著蘇漣漪會提出什么奇思妙想來挽救這局勢。
東塢城看似逐漸強盛,其實也僅僅只是一種表象,例如說修繕道路城墻,用的是向家的糧草,而前來協(xié)助之人則是從軍隊中調(diào)集,商戶們手上有銀子,其實也都是貸來的。換句話說,這糧草、人、銀子都是外界援助而非利益鏈中的一部分,這些只是暫時而非長久。
商戶們手中有銀子又能如何?整個東部經(jīng)濟動蕩,即便是補充貨物也要到遙遠(yuǎn)的中部,一個車隊能帶回多少商品?而一個車隊一個來回也少說月余,先不說杯水車薪的問題,就算是遠(yuǎn)水也解不了東塢的近火。
想到這,葉軒眼中也有了擔(dān)憂,當(dāng)接到蘇漣漪到來的消息后,擔(dān)憂消失,薄唇帶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葉軒一抬頭,那笑意頓時卡在臉上,上不去下不來,尷尬無比。
原來,一身黑衣的云飛峋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坐在其身旁,兩條筆直修長的雙腿疊了個二郎腿,微微偏著俊顏,冰冷的眼神中帶著威脅,直直盯著葉軒。
葉軒隱約聽到骨骼摩擦的聲音,是云飛峋捏了拳頭。用余光一看,同樣是男人、同樣的手,但人家的拳頭就是比他的拳頭大了一圈,那捏得作響的拳頭,是他惹不起的。
“呵……呵……飛峋將軍安好?”葉軒尷尬道,若對面的云飛峋是普通武夫他也不怕,但對方無論權(quán)勢還是背景,都是他惹不了的。雖然臺上那女子實在勾得他心癢癢,但作為商人最會衡量,因為一個感興趣又很難得到的女子,被權(quán)勢者狠狠收拾一頓……不值。
云飛峋也懶得和葉軒這花花公子應(yīng)酬,似笑非笑,“某人安好,本將軍便不安好。”姓葉的,果然都沒好東西。
葉軒艱難地咽了口水,壓低了聲音,“飛峋將軍說得對,某人確實……不安好。”示弱。
飛峋濃眉一挑,這姓葉的還算識相,一伸胳膊摟住葉軒的肩,在外人看來兩人交好一般,但實際上,云飛峋卻是靠近了葉軒的耳朵,“奉勸你離我女人遠(yuǎn)點,不然我心情不爽,很可能瞎下達(dá)什么奇怪命令,誤傷了誰,可就不好了。”
葉軒皺眉,這幾日他一直在調(diào)查云飛峋身邊的幾人。最后一咬牙,“飛峋將軍,葉某人也算漣漪郡主的親信,不知您能否告訴我,您身邊的那些……”
“影魂。”還沒等葉軒問完,飛峋十分大方地告訴了他,絲毫不怕其泄露,因為他知道,葉軒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很少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傻事。
葉軒的身子猛地一機靈,他竟然猜中了。他之前便疑問為何云飛峋手下那些人身手如此出神入化,原來京城中皇上御用暗衛(wèi)影魂真的存在,竟在他身邊。
這一次,葉軒對蘇漣漪的肖想算是徹底破滅了,別說肖想,便是想也不敢想上半下,皇上的影魂,連朝中重臣都敢殺何況是他一介商戶?
一旁有人拱手,“沒想到云將軍與右侍郎如此交好,真可謂俊杰之交啊。”
緊接著,一眾商戶也都前來拍馬屁。
葉軒面色蒼白,心中哭喊,他可不敢和影魂人交好啊。
飛峋倒是大方,還攬著葉軒的肩,那手在其肩上順勢拍了一拍,“是啊,葉侍郎為本將之妻勞累,本將自然與其交好。”
葉軒只覺得肩頭火辣辣的疼。
“諸位,晚上好。”漣漪上了前臺,面帶薄紗,溫和一笑。
商戶們不敢怠慢,從座位而出,齊齊跪拜,“草民見過漣漪郡主。”
漣漪擺了擺手,“這不算什么正式會議,諸位不用這般多禮,晚間召集大家,便權(quán)當(dāng)一個茶話會了。”
商戶們高聲謝過后,入了座。
蘇漣漪帶著面紗,商戶們并不覺有什么奇怪,雖蘇漣漪是舉國上下人們耳熟能詳?shù)钠媾樱吘故桥樱[國除了蘇漣漪也沒什么女子拋頭露面,帶著面紗也是對的。
蘇漣漪也坐了下,率先端了茶碗喝了口,緩和下嚴(yán)肅的氣氛。要知,像漣漪這般嚴(yán)格自律的人,從不在開會期間喝水、溜號。
“拿到了銀子,大家有什么想做的事嗎?”漣漪溫和道。
七百商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終于有人開了口,“回郡主,草民想帶人去北部看看,購入一些貨物回東塢。”
漣漪點了點頭,鸞國商業(yè)雖還算發(fā)達(dá),但如同中國古代一般,也是小農(nóng)經(jīng)濟占主導(dǎo)的封建制度,這里的商人更多的是行商,便是在一個地方上貨物再到另一個地方出售。
興辦企業(yè)搞實業(yè),沒多少人去嘗試,一者是需要大量本錢,二者是沒有那種意識。
蘇漣漪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回古代,自然知道經(jīng)濟走向與發(fā)展潮流,但這些鸞國人又怎會預(yù)見未來?超前的視野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成功的商人未必有如此毒辣的眼光,而有如此超前判斷能力的商人卻注定是成功商人,例如李嘉誠。
“雖然我入朝為官,其實說到底,我也同你們一樣,是名商人。”漣漪道,見在座七百多人精大氣都不喘,靜等她下話,微微一笑,“既然是茶話會,我們便不是官與民的關(guān)系,權(quán)當(dāng)商界同仁、朋友。其實我有一個打算,將我名下的造鐵廠、神仙方妝品廠開設(shè)分廠,廠址就在東塢城。”
眾人驚訝,心中都明白,這是漣漪郡主“指點迷經(jīng)”,定要打起全部精神聽著。
葉軒也忘卻了肩上疼痛,微微瞇眼,面色嚴(yán)肅。
漣漪又喝了口茶,而后笑道,“大家一定不解,我的產(chǎn)業(yè)在岳望縣好好的,為何要興師動眾跑來東塢城建廠吧?那我便與大家講講。首先,何為商機?領(lǐng)先于人方才為商機,經(jīng)商者要的便是一個快、準(zhǔn),商機轉(zhuǎn)瞬即逝,晚上半步便難以賺錢,這一點從我口中說,那便是廢話,大家都是同行,也都明白。
據(jù)資料顯示,在座七百多家商戶,也僅僅有四十三家商戶自己有實業(yè),而其他商戶都是用傳統(tǒng)方式行商。拿京城為例,車隊一個來回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這寶貴的月余便是商機,待你的車隊回來,百姓們是否需要這樣商品,都是個問題。”
戰(zhàn)后與和平時期的經(jīng)濟完全不同,百姓們對商品急需,供不應(yīng)求,商機盡現(xiàn)。
“但與此同時,這一個月的時間完全可以成立實業(yè)產(chǎn)業(yè),在百姓們手中收購材料,而后加工,再次出售,整個過程需要的時間絕對比一個月的時間要短。但這卻不是我將產(chǎn)業(yè)開辦在此的原因,你們猜猜我為何要遷到東塢城?”
商戶們開始議論紛紛。
葉軒一笑,高聲道,“漣漪郡主想要的,是鸞國東部市場。”
蘇漣漪笑了下,“只說對了一半。”
葉軒一挑眉頭,還有什么?
蘇漣漪抬眼看了下北部方向,“還有,軒國市場。”
商戶們嘩然。
“也許大家疑問,我神仙方妝品從前在東塢城也有出售,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的辦廠。其實道理大家都明白,在東塢城所出售的妝品,絕對比京城中的售價要高上許多,為何?車馬運費、人工保管費、意外損失費,還有一個便是二級代理費。”漣漪講解。
二級代理,是蘇漣漪創(chuàng)出的名詞,其意便是她只是負(fù)責(zé)生產(chǎn),而將她出售其貨物的另有其人,如今她手下最大的二級代理便是錢匯,當(dāng)年那個機靈又有魄力的酒家小二,此時也已是富甲一方。
“運費保管費等等,大家多少都有個估價,而在東塢城興辦工廠的費用,作為東塢城本地商戶的諸位,應(yīng)該比我要了解,那么大家算算,是將貨物千里迢迢運送而來出售賺的多,還是直接在此辦廠,守著偌大的東部市場和軒國市場賺的多?”
商戶們議論紛紛,有人真從懷中掏出了算盤,噼啪算了起來。
其結(jié)果毫無懸念!
別說生產(chǎn)力落后、交通不發(fā)達(dá)的古代鸞國,即便是在現(xiàn)代中國,外國品牌為進駐中國市場紛紛在中國建立分廠,其原因不外乎如此。
葉軒一拍手,“如此看來,我們?nèi)~家產(chǎn)業(yè)最好也調(diào)整一下了。”
漣漪對其贊賞一笑,心情大好。她現(xiàn)在需要的便是一個強有力的托兒,忽悠著大家一起辦廠,只有辦廠才能解決就業(yè)崗位,才能迅速恢復(fù)東塢城經(jīng)濟。
葉軒的面色一青,急忙回頭對云飛峋道,“我是無辜的。”他沒勾引郡主,或者說,沒敢勾引郡主。
云飛峋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將放在其肩上的手臂拿下。
商戶們見首富葉家也發(fā)話了,也開始紛紛計劃搶占先機,建立工廠。
有一人站了起來,對蘇漣漪一拱手,“漣漪郡主真知灼見,草民佩服!但草民卻有憂慮,不知郡主可否為草民指點。”
“請說。”漣漪道。
那人繼續(xù)說,“辦廠確實是好招,但卻也不是每一人都能辦起工廠。例如草民這等小商戶,既沒錢財資金又無能力經(jīng)驗,從前賺的都是跑腿的辛苦錢,若真辦了廠怕是連棺材本都賠了進去,漣漪郡主可否為草民指引一條活路?”
漣漪點頭,“這位老先生說的是,凡事都要量力而行、量體裁衣,既無經(jīng)驗便別勉強辦廠,卻可以做二級代理,就如同我的二級代理錢匯錢兄弟一般。”
眾人再次開始議論。
漣漪繼續(xù)道,“有一些資產(chǎn)雄厚的商家也不一定任何事都親力親為,若諸位不嫌棄,完全可以用我的一套經(jīng)營路子,將生產(chǎn)與銷售分開,生產(chǎn)者便埋頭生產(chǎn),也可省卻開鋪等麻煩;而銷售者選好中意的生產(chǎn)商,可以相互合作,出售商品。”
商戶們又有人道,“漣漪郡主,在下不懂,既然銷售可以盈利,為何要將自己辛苦生產(chǎn)的商品讓別人賺錢?”
漣漪也不對其嘲諷,耐心道,“拿我神仙方妝品廠為例,不看國外,只看鸞國,如今鸞國上下有七千多家鋪子出售我的妝品,以至于供不應(yīng)求,年年擴大生產(chǎn)規(guī)模。那么,在座各位誰家又能開七千多鋪子出售自己商品呢?”
商戶們死寂一片。
“再給你們說個淺顯的例子,孩童學(xué)字,”漣漪道,“大家都學(xué)過寫字,最開始只習(xí)字不識字,為的就是將精力集中在對字形的記憶及美感上,更能練就一手好字。同理,生產(chǎn)與銷售便同等于習(xí)字與識字,我便不累述了,你們自行理解一下。”
古時人學(xué)寫字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寫的字是什么意思,只是單純機械的臨摹。而現(xiàn)代人則是在知曉字意的基礎(chǔ)上練習(xí)寫字,一心二用,所以古代窮酸秀才的一手好字,都堪比現(xiàn)代的書法藝術(shù)家。
商戶們或議論紛紛,或低頭沉思。
漣漪又喝一口茶,將話題再引一個方向,“當(dāng)然,即便是建廠生產(chǎn)也需要一段時間,那么這段時間經(jīng)商之人也不能閑著,至于有人說去京城找貨,那豈不是舍近求遠(yuǎn)?為何不去軒國找貨?”
眾人嘩然,去軒國上貨,他們之前想都未想過,平日里的貿(mào)易往來,也都是針對買賣一些各國特產(chǎn),而日常產(chǎn)品,從未想過在軒國購入,如今被漣漪郡主一提,大家蠢蠢欲動。
漣漪掏出了一封信,這封信是出京城時,云元帥寫出五封信中的最后一封,寫給之人不是鸞國人,而是軒國薊陽城城主,拓跋譽。
云忠孝與拓跋譽,一個是鸞國東塢城駐守元帥,一個是軒國薊陽城城主,兩座城市更是兩國國界,而兩人既是多年對手、死敵,又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云忠孝這封信寫給拓跋譽,便是希望在蘇漣漪有需要之時,拓跋譽能幫上一把。
蘇漣漪認(rèn)為,若是在兩國利益的關(guān)鍵問題上,拓跋譽絕不會幫她,畢竟那是賣國。但兩國通商是互惠互利的事業(yè),既然元帥寫了信便說明拓跋譽不是心胸狹隘目光短淺之人。
“去軒國購入,這……能行嗎?”有人遲疑道。
漣漪笑道,“這幾日我打算去一次薊陽城,若能談下生意來,便會組建第一支貿(mào)易隊伍,你們?nèi)羰怯信d趣,便報名給葉右侍郎。時辰不早了,若大家沒別的問題,我們這茶話會便結(jié)束吧。”
商戶們哪舍得結(jié)束?蘇漣漪辦這個茶話會分明是在幫他們指出未來發(fā)展之路,可謂受益匪淺。但確實太晚,又不能通宵熬夜留住郡主。
齊齊站立,“草民恭送漣漪郡主、云將軍。”
葉軒也站起來,后背一層冷汗對云飛峋拱手,“那個……商會還有其他事,下官便不送將軍和郡主了。”與蘇漣漪徹底拉開距離。
云飛峋滿意地點了下頭,唇角勾起卻不是笑,“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說著,轉(zhuǎn)身帶著漣漪離去。
漣漪回頭看了一眼小臉雪白的葉軒,驚訝道,“你威脅他了?”
飛峋一臉無辜,“沒啊,只不過不小心透露自己身份罷了。”
漣漪笑瞇瞇,“飛峋好樣的。”
夜深了,云飛峋不舍得漣漪受凍,又實在不想與嬌妻分開,便拽著漣漪一同上了馬車,踏血黑馬則是系在馬車上。
馬車疾馳,城內(nèi)道路翻修一新,極為平整,馬車速度也快了很多。
“你不生氣?”云飛峋好奇地問。
漣漪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為被他們纏著很舒服?別說什么清者自清的鬼話,那話連鬼都騙不住!搞不好有人背后議論我蘇漣漪多么水性楊花,唉,我是那種人嗎?”越說越氣憤。
飛峋拉住她的手,用拇指輕輕撫摸她滑嫩的皮膚。
“唉,這世界就是這么不公平,男子被女子包圍,便是風(fēng)流倜儻;女子被男子包圍,便是水性楊花,算了,懶得發(fā)牢騷了,別說鸞國做不到男女平等,怕是兩千年后也沒戲。”
話還未說完,人已經(jīng)被云飛峋拉入懷中,“管其他人做什么?我們只要過自己的日子就好。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嗎?”
蘇漣漪嚇了一跳,趕忙將兩人的生日、兩人爸媽的生日、兩人見面的日子、兩人成親的日子想了一遍,搖頭,“不知。”以為是什么紀(jì)念日被忘記了呢。
飛峋笑了笑,“明日是小漣斬首示眾的日子,從此以后再無小漣,只有我的蘇漣漪。”
明日更新可能會稍微晚一些,得去一趟醫(yī)院,先和朋友們請個小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