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開始之前,左野磔都沒有再見過上官琦。
而因為伴郎的身份,一大堆雜事也落在他的身上,導致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找她。
上官琦自婚禮現場回來之后,一直呆在化妝室內,陪著有些忐忑和緊張的沈晴。
這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在遺忘所有之后,終到走到幸福的彼端,她也真心的替她感到高興。
如果可以,她寧愿自己也可以遺掉一切,重頭再來,也許,愛上一個不那么出色但卻懂她愛她的男人,會比現在更幸福,可惜,人生沒法選擇。
既定的,逃不掉。
“小琦,怎么辦,我還是有些緊張。”沈晴今天真的很美,黎紫的御用化妝師都不禁贊嘆沈晴的膚質得天獨厚,五官精致。
沈晴的婚紗是顧惜請懷孕休養中的朱子若親自設計的,水鉆拽地裙擺,仍舊沿用顧惜婚紗上的那種十八世紀王室刺繡設計,延綿的花朵圖案,是十數個頂級裁縫歷經一月才完成,非常的優雅唯美。
上官浩說過,他將會讓她成為他最美的新娘。
自從沈晴大病愈后,上官浩似乎改變了很多,對沈晴溫潤如水寵愛有加,對過去那幾年的空白只字不提。
上官琦回臺北家中住了一月,見及哥哥與沈晴的臉上笑容燦若,心里也暗自為他們高興。
她笑笑的握過她微微冰涼的手:“沒什么好怕的,我哥會親自帶你走過紅毯,你把一切交給他就好了,什么都不要想。”
“我知道,可我還是會覺得很緊張。”沈晴深呼吸了一下,盡力平靜下來。
她會緊張是很正常的,一個對自己甚至一無所知的女子,突然要嫁人了,對未來的不可而知讓她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上官浩雖個極好的男子,他的包容,大度,剛毅,承擔都讓她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得到如此優秀的男人承諾照顧一生。
她甚至沒有一個完整的家,而他卻有一個幸福滿盈的家,看著他們家人的相處,真的是非常溫馨,她很喜歡這個新的家。
只是,她還是想要記得從前。
不過稚也說了,她這種情況,未必能夠尋回記憶,不過凡事皆有可能,也許若干年后,她會突然記起,也許努力一輩子,都不會記得。
“不用緊張,我們都在,你只是去結婚而已,又不是去打丈。”上官琦作為小姑子以及好友,溫婉的安撫著她。
沈晴永遠都不會知道,此刻的她,到底有多羨慕她。
一個浪漫的婚禮,不代表兩個人一定可以走到白首,但一個像完成例行手續的結婚儀式,就一定不會有一個美滿的婚姻。
沈晴美麗的眸子看著上官琦凝靜的微笑,又再深呼吸了一下,點點頭。
今天充當小花童戒童的小朋友是上野稚家的悠和伊藤雷家的顧錚同學,木野望月同學已經對當戒童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很多年,他把這個光榮的任何交給弟弟妹妹們,自己樂得清閑。
沈晴出現在紅毯的這端時,上官浩的眼前一亮,自昨晚開始之后到現在,他一直在想今天出現在他面前的女人到底有多美,原來真的很美。
沈晴手捧盾形的捧花,笑意盈盈的凝望著主壇這端的上官浩,一身白色的禮服穿得他俊帥逼人,她很久,沒有見過他笑得這么春暖花開過。
很久,腦海里仿佛掠過這個詞,而她一點也不驚訝,因為她知道,她生病的那些時日,他一直擔心得吃不好睡不好,所以也不會有很舒心的時候。
她想起她手術后的那些日日夜夜,他在醫院安營扎寨,她只要有一丁點兒的動靜,他都能馬上感知,極快的走到她的床前小聲詢問。
她想起他夜半時份在她耳邊溫柔的呢喃,想起她不舒服的時候,他滿眼的心疼,想起她防備他時,他受傷的眼神……
他,如今,終于成為她的合法丈夫,試問,如此優秀如此溫暖的一個男人,她為何不嫁?
她掀起唇,明艷動人的朝著與她隔空凝望的男人笑起,那笑意,飛揚蕩漾,讓會場所有的來賓都能深刻的感受到如蜜罐里暖暖的幸福。
上官琦陪沈晴走到紅毯的這端,默默的盈著笑意退到一側。
她哥正帶著飛揚的笑容緩緩從神壇的那一邊往這端走來,他要親自領著他的新娘,攜手走到幸福的彼岸,他知道,他們會幸福的,再也不會分開,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再放開這個女子的手了。
上官浩走到沈晴的面前,他執起她的手,輕輕的吻至唇邊,久久都不愿放下,也許是來得太艱難,他竟滿心激蕩得熱淚盈眶。
所有來賓都是至親好友,都知道他們的故事,是的,太艱難,但幸好終成眷屬,所有人都替他們感到幸福。
上官浩終是斂住情緒,親自帶著沈晴走過紅毯走到神壇的面前,神父致辭,宣誓,交換戒指,長久擁吻。
滿場掌聲如潮。
上官琦自始至終,都安靜的站在一邊,掀唇微笑著看著這幸福的一刻。
左野磔自始至終都看著她,他都記不清他有多久沒有看到她這樣發自內心的安靜笑容。
沈晴扔新娘棒花時,本來是打算扔給上官琦的,花球往她那邊飛,她卻沒伸手去接,她親自設計的花球硬生生的被旁邊某個女子橫空出世的手給截了。
沈晴當時只覺得很可惜,她覺得,棒花如果被上官琦接了,說不定她和磔今年就會定下來。
不過賓客中的女生搶花球,也無可非議,大家都希望得到新娘的祝福嘛。
只是眾人都不明白為什么上官琦不去接花,連左野磔見了,皺頭都很輕的蹙了一蹙。但他轉念一想,覺得上官琦不接花球的原因也許是,他們已經結婚了,花球不能再接,接了也沒意義,所以才不接。
沈晴之后悄悄的問她為什么不接花球,她給出的解釋是,花球是她制作的,而她與左野磔的感情已經很穩定,接不接都無所謂。
沈晴想了想,覺得也在理,于是沒往深處多想。
只有上官琦自己才知道,她不接花球的真正原因,一個即將想要離婚的人,接了有什么意義?
禮成之后,賓客在婚禮現場參加接下來的午餐宴會派對,左野磔調集了M國最頂級的法國廚師,精心制作婚宴餐飲,他這個準妹夫,其實默默的為上官浩做了很多。
上官琦陪沈晴回新娘室換衣服,有家室的好友們都在忙著應付小小孩,連上原堯都硬是擠到伊藤雷一家當中,逗弄著最小的伊藤靜,那垂涎欲滴的樣子,看起來好像馬上生一個的樣子,正被一眾好友取笑中。
左野磔遠遠的站在一旁,手里拿著雞尾酒,不時被一些相熟的賓客拉住閑聊,一直沒機會再去找上官琦。
上官琦仿佛是有意避開他似的,很久都沒有出現在酒會的現場,直至他找去。
才在化妝室門口找到她,彼進她與上官流云正從化妝室內走出來,見他過來,也沒多大的驚訝,只挽著父親的手,撒著嬌笑道:“爸,好啦,你不用擔心我了,這里有很多歐美魅力大叔,你還是擔心一下美麗溫雅的我媽吧!”
“你這丫頭!”上官流云回頭便見左野磔找了過來,他不動聲色的斂了眉:“磔來了,你們好好談一下吧。”
“好。”上官琦松開了挽在父親手臂的手。
“我看見沈晴換完衣服回到主場沒見到你,過來看看。”
“我陪我爸聊了一下。”
“聊什么?”左野磔只是很隨口的問了一下。
“聊……我和你。”上官琦沒有任何的回避,因為已經不要重要,父親過來找她,是詢問昨晚的事情,還有就是想要再次確定她的真實想法。
她告訴他,她已經決定了,而爸爸也清楚她的性格,一旦決定了某件事情,就很難會作出改變。
上官流云久經沙場,什么生離死別快意恩仇沒見過?他也不希望女兒這么痛苦,要分要合,他都尊重她的意見,他只是要她好好想清楚,不要將來后悔,畢竟她與磔不是沒法回頭的那種。
“嗯,都聊什么了?”
“沒,就隨便聊一下,問要不要回臺北再住上一陣子。”上官琦有些躲閃的說。
左野磔居然破天荒的說:“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回去住一陣子。”
上官琦低低眸,靜了一下,說:“不用了,你忙你的就好。”
她就那樣低著眸從他身邊過去,想回到酒會現場。
左野磔卻不讓她輕易走掉,他拉住她,手部并沒有用力,只是輕輕的把她拉過來,低眸深凝著她:“我們能不能好好談談?”
上官琦長睫一顫,半定在空中許久,才落下,她緩緩的開口,眸光緊緊的盯著他襯衣的鈕扣:“明天吧。”
“嗯。”左野磔拉起她:“先回酒會吧,我們今天是主伴郎和主伴娘,不能缺席,先回去吧。”
“好。”上官琦今天異常的順從,他說什么,幾乎都沒有反對。
只是一夜沒睡好,她的精力有些不好。
回到酒會,好友們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有人看見左野磔牽著上官琦從主廳出來,眼瞠都亮了起來。
“下一對,可是你們倆了。好久不見了,磔,小琦。”剛剛從意大利趕到的刑風扭頭看著兩人笑道,飛機晚點害得他差點錯過了婚禮。
“好久不見,刑風。”左野磔伸手與遠道而來祝賀上官浩大婚的刑風交握了一下,也笑著說道。
“刑風,還好嗎?”上官琦站在左野磔的身邊跟他打招呼,久違的朋友,也許以后再也難以相見。
左野磔的這些朋友,遠比他生意場上的朋友要重情重義得多,她最喜歡的,也是這一拔人。
每一個,都會為好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們眼中沒有利益,沒有計較,沒有得失之說,為了好友,連生命都可以不要。
木野望說,左野磔這次能夠在東南亞金融風暴險勝,刑風私下幫了不少忙,他甚至把他掌管的黑X黨某堂口的流動資金全數匯入左野磔的瑞士銀行私人帳戶。
這么龐大的一筆數目,甚至沒有任何保障協議的情況下,他說轉就轉了,完全不需要打欠條簽協議什么的。
左野磔就是依靠這么不問原由拿著身家性命去幫他的朋友度過了程致遠制造的那一兇險一劫。
如果他輸了,刑風是要拿命去抵的,那么龐大的一筆資金瞬間蒸了,不是開玩笑的事情,會牽扯上很多人,包括他在黑X黨位高權重的義父。
總之,受邀出現在這里的每一個好朋友,都是左野磔畢生難得的財富,她作為他的女人,自然是替他感覺高興。
真的,由衷的感到高興。
這一天,她默默的站在他的身邊,看他與好友們談笑風生,自己也不時參與進去,她的細微變化,讓在場的所有好友都很高興。
左野磔也高興,一高興就喝了很多。
調酒師調的酒很好喝,上原堯至今都記得上回伊藤雷結婚時,被和田裕擺了一道,那三杯該死的雞尾酒害他丑態百出,第二天還頂著一頭鳥窩頭出現在可妍的面前,那是他一生最出糗的一天,他至死都不會忘記。
所以,他今天就是來復仇的,從調酒師那兒拿來三大杯用深水炸彈、長島冰茶和惡魔墳場混成的高度數雞尾酒,擱在長餐桌前,追著和田裕滿場子跑。
左野磔與刑風正聊得起勁,順手就拿起一杯,大家都在看著上原堯與和田裕鬧,沒怎么注意。
左野磔喝著覺得可以,很快又拿了另一杯,好酒量如他,也抵不住后勁十足的混合烈酒。
剛開始他還以為自己只是昨夜太拼,睡眠不足體力消耗過大,到四周搖晃起來的時候,他已經眼前一黑,倒在刑風的身上。
上原堯看到空了的兩個酒杯,驚訝的張大嘴巴,沒這么夸張吧?
真的是三步倒啊,他只是想報上次那一箭之仇啊,與磔沒有什么關系啊,為什么千杯不醉的磔會一喝就倒?沒理由啊?沒天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