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生在s國首都國際機場接到上官琦跟宇文風鈴時,已經(jīng)是翌日早晨。
昨天的一場大雨,將這個城市的空氣洗涮得很是干凈。上官琦自少女時代開始,跟左野磔游走過很多國家,但沒到過這個國度。
她唯一一次經(jīng)過,是三年前乘坐火車從北京出發(fā),最后去了德國,她那次,甚至沒來得及注意到她有經(jīng)過這個國家,但是她在旅行手冊里有看到關(guān)于這個國家的簡介。
沒想到今天有機會仔細參觀這個國家的風景。
宇文風鈴似乎是因為睡眠不足,整個人都沒有什么精神,眉頭一直皺得緊緊的,不斷的用手揉著太陽穴。
“頭痛?”上官琦邊走邊側(cè)轉(zhuǎn)著頭看向她。
“嗯,在飛機上沒睡好。”宇文風鈴的確是沒怎么睡好,越靠近s國,心里的憂慮愈加。
境生匆匆趕來,剛好來得及趕到出閘口接上她們。
“琦小姐,宇文小姐。”境生看見上官琦時,眼里掠過一些復雜無邊的情緒,他的心情很壓抑很難過,可是也得收斂起來。
凌晨一點多的時候,安德魯從M國趕了過來,馬不停蹄的乘坐軍用直升機到達搜救現(xiàn)場,而上游的水位退得差不多,他當即吩咐再度投入搜救。
左野磔對于銀狐的重要性已經(jīng)不需要再度強調(diào),他掌握著幾乎半整個亞洲金融產(chǎn)業(yè)鏈,他的一舉一動都可觸發(fā)金融動蕩。上頭得知這個消息后非常重視,當下多方聯(lián)系,務求能夠盡力搜救出人。
但是,上野稚這邊一直沒有消息。
當木野望他們乘坐直升機到達時,安德魯已經(jīng)讓當局派出一支軍隊帶著各種儀式進行地毯式的搜尋。
“境生,你也來了?”上官琦看到來接他們的人是境生之后,覺得有些吃驚,他人不是應該在T國處理公務嗎?磔說他短期內(nèi)都回不來的。
“我送安琪小姐過來。”境生按照瀧澤之前的交代,對答著。
他不想說謊,可是他沒有辦法不說謊,也許,也許他來接琦小姐的時候,磔少已經(jīng)平安無事的被救了起來。
“她也來了?”上官琦略有些意外,她知道安琪已經(jīng)找到了,顧惜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然后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她們。
所以,安琪是怎么不見了,她們都很清楚,沒想到一夜之間,安琪也過來了。
“嗯,我們先走吧。”境生壓著眉睫,嗓音有些濃重。
宇文風鈴看了他一眼,拉過上官琦的手,解救了境生:“我們先出去吧。”
三個人一路出了機場,境生駕著車轉(zhuǎn)上了機場高速,一前一后還有兩輛軍車護送著。
上官琦訝異,直覺有什么不對,境生的身手已經(jīng)很好,平時出行,都是他一個人打點好一切,左野磔從來不會帶多一人,不是他就是瀧澤。
今天,怎么會這么大陣仗。
宇文風鈴也許真的是頭疼,路上都沒有怎么說話,境生開車,也沒開口。
上官琦雖然心有疑問,可是,也不想多問。
車子開了很久,從纖塵不染的機場高速,一路開至狹窄的城市干道,至轉(zhuǎn)入坑坑洼洼的洲際公路,再到泥濘不堪的偏僻小道,上官琦看著這一路變化的風景,心里越來越凝聚起一股不安。
她問境生:“境生,還沒到嗎?”
“再繞過這座山,就到了。”境生眉頭皺得深,上官琦沒有注意到,她真打量著周遭的景色。
這里,連原住民都很少,有大片的荒野。
“磔……他們都在這里嗎?”
境生沉默了一下,說:“都在。”他的語氣比任何時候都來得底氣不足。
是的,一定在的,磔少上了直升機,直至直升機出事之前,他一定是在那架直升機之上。
浩少看了現(xiàn)場搜救報告后說,失事的直升機,是不能直接跳傘的,因為頭頂有螺旋槳,非常危險,而直升機的下墜速度是11.5米/秒,那種情況下,逃生機率僅靠直升機的抗摔性能來實現(xiàn)逃生。
如果失事的地點在海上,那一切還有可能,但是,失事的地點在是地形復雜的山澗,下邊全是亂石和泥沼,就算左野磔在千鈞一發(fā)的時刻,跳下去,也絕不可能平安無事。
而現(xiàn)場,甚至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前來救過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左野磔的任何信息,除了那個被毀得不成樣子的手機之外,真的沒有半點相關(guān)的信息。
現(xiàn)場取樣的泥沼也沒有分析出左野磔的DNA,所以,大家才會還抱著希望。
但是等待的結(jié)果卻讓是讓相當?shù)木拘牡模惶煲灰梗瑳]有任何的信息,如果不是那場大雨,延誤了搜救的進度,或許,他們已經(jīng)找到他了。
所有人的糾著心去等著,直升機失事的現(xiàn)場大過復雜,需要軍隊更深入的搜尋,境生來的時候,當局再度增援人手,安德魯是鐵了心一定要找到左野磔的。
車子,繞了九曲十八彎之后,終于來到了一處盆地,這里四面環(huán)山,自然風光卻是極好的,看得出來平時人跡罕至,原始地貌保留得非常好。
可是,就是在這么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上官琦卻突然發(fā)現(xiàn)前方不遠處,有大批軍人往往來來,還有不少便衣在那在站著,他們都面前一個方向,就那是對山的山谷。
宇文風鈴一路都皺著眉,閉合著眼眸,她沒有睡著,境生跟上官琦聊天的時候,她睜開了眼眸,遠遠就看到很多軍車以及很多軍人在前方活動。
這不是兵營,從周遭的設(shè)施當中,便能辯別出來。如果是了駐守在這里的軍隊,道路一定不會有這么泥濘難行。
況且,銀狐的成員幾乎都不會直接跟當?shù)氐能婈牻佑|。當她看到遠處幾道熟悉的身影佇在那兒時,她的心頭跳了一跳。
直覺告訴她,這里一定出了什么事,而出事的主角……很可能就是左野磔。
境生抿抿唇,到底是把車子開過去,停到了臨時辦公室旁邊。
宇文風鈴先下車,站在門邊等她下來,上官琦狐疑的跟著下車,抬眸跟她看了一眼,宇文風鈴的反應有些奇怪,她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凝了她一眼,沉默的拉過她的手,跟著境生往前走。
她們來了,但是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
上野稚駐守崖邊一天一夜,神經(jīng)一直緊繃如弦,木野望站著他的身側(cè),同樣沉默不語。
上官浩跟安德魯去了臨時辦公室找軍隊指揮將領(lǐng)研究一些問題,帕爾米原始森林的那些非法入境者,也派了正規(guī)特種部隊前去清剿。
只是,伊藤雷那邊,還沒有消息反饋回來,他們既要擔心這邊,也要擔心那邊,因為刑風中槍了,而整個小鎮(zhèn),都幾乎安插有麥肯的人。
安德魯不得不私下插手這件事情,他現(xiàn)在有正當?shù)睦碛缮暾埥栌萌耸郑グ寻ㄒ撂倮自趦?nèi)的一行人救出。
左野磔已經(jīng)音訊全無,他不能再讓伊藤雷他們再出什么意外。
最后,上官浩帶了人乘直升機過去救援。
留在這里的,只有木野望和上野稚兩人。
“稚。”宇文風鈴站定在離丈夫兩米外的距離,看著他高大而落拓的背影,輕輕的叫喚了一聲。
上官琦沒有看到左野磔,不安的眼神四處的窺尋著。
上野稚聽到妻子溫柔的喚聲,他喉間動了動,一直壓抑著的情感仿佛終于找到潰緹點,然而當他轉(zhuǎn)過身來遇上上官琦期盼的眼神時,洶涌而出的情緒硬生生的抑住。
“小琦,你來了。”他聲音嘶啞的低叫著,他沒有先回應自己的妻子,他所有的注意力,在遇上那雙惴惴不安的眼神時,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
宇文風鈴從丈夫的眼神,便證實了一些她一直不愿意相信的事實。
木野望也回轉(zhuǎn)過身來,心情異常復雜的開口跟她們打招呼:“風鈴,小琦,你們來了。”
他的眼睛里有很多很多的內(nèi)容,上官琦一接觸到,便好像瞬的意識到了些什么:“磔呢?”
木野望沒有說話,只緊握了他的手機,一言不發(fā)。
而上野稚則是躲閃了眼神。
“磔怎么了?!”上官琦驚惶的上前:“磔他去哪里了?”
他們把她接來,是不是就是要告訴她,磔出了事?這么多人在這里來來回回的走動著,不斷的給崖下邊運送著設(shè)備,是因為這里曾經(jīng)出了意外嗎?
為什么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
她的手心越發(fā)的涼。
“望,磔去哪了?為什么他不來接我?”
木野望幾乎要哽出眼淚,他往側(cè)方仰仰,盡量讓自己冷靜的把事情的經(jīng)歷簡要的告訴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必要隱瞞了,他知道事實很殘酷,可是,她是磔最親密最重要的人,她有權(quán)知道他現(xiàn)時的消息。
“磔……”他頓了頓,艱難的說道:“他,他乘坐的直升機失了事,這里是失事的現(xiàn)場,我們現(xiàn)在在找他……但是,還沒有找到……”
宇文風鈴伸手掩嘴,她不能置信,她有心理準備左野磔出了意外,但是,不該是這么慘烈的方式,他不會就這么沒了的。
上官琦半晌才回過神來,她搖頭,笑笑道:“這不是真的,這一定不是真的,你們聯(lián)合起來騙我的對不對,他氣我一走三年,所以才這么試探我對不對?”
木野望看著她,深深難過。
而上野稚則是一直死緊的抿著唇角,側(cè)轉(zhuǎn)過臉來不忍看她。
“望,你告訴他,我已經(jīng)準備和他重新開始了,我在等他回來,你叫他出來見我吧,不要鬧了好不好?佩兒還在等他回去……”說到最后,上官琦都忍不住以手掩嘴,哭出聲來。
她知道失事的現(xiàn)場在木野望身后的那個谷底,可是她的雙腿在瑟瑟發(fā)抖,她無法往前邁進一步。
“小琦,他不一定會有事的……”上野稚只能夠這樣安慰與自我安慰。
時間拖得越久,對搜救越不利。
“他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上官琦咬著唇,兩手早已緊握成拳,堅硬的指甲深深的扎內(nèi)掌心里也感覺不到半點的疼痛。
她的心里在疼,很疼。
磔他不會有事的,上天不會這么殘忍,他與女兒才剛相認,他們還沒來得及好好相處,她還沒告訴他,她的決定,他怎么可能這么任性,說走了就走?
“我說的是真的,他不一定會有事,我們現(xiàn)在還沒找到他,如果他真的出事了,我們早就找到他了。”木野望自己都沒有把握,誰都沒有那個把握說左野磔沒事。
但,正如他們所分析的一樣,如果人真的隨飛機失事了,為什么現(xiàn)場會一點痕跡都沒有?
“找到了,找到了另一個!”一聲高呼從底下傳了上來。
“是真的嗎?”深水潭岸邊協(xié)助的人連忙攏了過去。
“被東西勾住了,快拿繩子來!另外來兩個人幫忙。”蛙人潛出水面后喊道。
上野稚一轉(zhuǎn)身,飛快的沿著新開的石路下去查看,他希望不是左野磔,他很怕那個剛找到的人是左野磔。
木野望也迅速跟上,什么也顧不上了,跟著上野稚就往底下走去。
上官琦的心頭一跳一跳的,幾乎快昏倒。宇文風鈴眼明手快的扶著她。
她們沒有下去,上官琦沒有勇氣下去,她死死的攙著宇文風鈴,力圖保持鎮(zhèn)靜,可是她的世界在回旋著,天旋地轉(zhuǎn)的,她什么都聽不到,想不到,頭腦像炸開一樣。
她自己都感覺不到自己全身都在顫抖著,臉色難看得像鬼一樣。
宇文風鈴想把她扶回臨時辦公室,可以上官琦沒法移動,她的手涼得厲害,一直在不停的抖著抖著,止不止不住。
宇文風鈴明白這種感受,因為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上野稚渾身是身的躺在非洲的某處原始部落時,她也有種傾刻如死的感覺。
“不會是他的,一定不會是他。你別擔心。”宇文風鈴再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話,她招手讓一個不知道是什么兵種的士兵過來,讓他倒了一杯熱開水過來。
上官琦不接,也不喝,只不住的搖頭。
“不會是他的,他會沒事的,他答應我們,事情完了就會盡快回去,他不會有事的。”她喃喃而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