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北街。
童大奎從一家米鋪出來,肩上扛著一袋面粉。
“大奎兄弟,大奎兄弟!”李愛國一迭聲的叫道。
童大奎停下腳步,說道:“你咋來了?”
“你這是干嘛呢?”
“買面粉。”
“傻兄弟,我知道你買面粉,你倒是雇輛車啊,看這弄了一身!”
“沒事,一會就到家了。”
李愛國指了一下街邊的雜貨店,說道:“快去快回,我在那等你。”
童大奎:“等我干啥?”
李愛國拍了拍衣兜,詭秘的笑道:“哥哥有錢了,我?guī)闳L嘗正宗云土是啥滋味!”
童大奎連連搖頭,說道:“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哦,不對,你最好也別去,能戒就戒了吧!”
“大奎,別怕,咱們這次去的煙館,是賈八爺小舅子開的,警察局都打點好了,保證沒人查!”
“那我也不去,我跟姜先生發(fā)過誓,再也不碰煙土了。”
李愛國想了想,說道:“那成,不去就不去,咱哥倆找個地方喝兩杯!”
見童大奎還在猶豫,李愛國嘆了口氣,說道:“兄弟,這點面子都不給嗎?”
童大奎沒辦法,說道:“好吧,你等我一會,我把面粉送回去。”
李愛國立刻喜笑顏開,說道:“這才叫朋友!……快點啊!”
回到家里,童大奎把面粉送進廚房,對小紐扣說道:“小姐要是問起來,就說我和朋友出去吃飯,晚一點回來。”
小紐扣不放心的說道:“大奎哥,你千萬別和人打架,小姐上次都要急死了。”
“知道了。”童大奎回廂房換了一件衣服,邁步走出了院子。
李愛國抻著脖子翹首以盼,見童大奎終于出現,緊走幾步迎上前,說道:“你要是再不出來,我都快凍成冰棍了!”
童大奎:“咱們去哪?”
“不遠,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兩人沿街向東走。
“大奎,上次的事,哥哥我謝謝了。”
“謝我干啥,多虧了姜先生。”
“那是你替我說了話,要不然,姜隊長不可能撈我出來。”李愛國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姜新禹對自己沒好感。
童大奎想了想,說道:“愛國,還是你腦子快,猜的真準!”
“啥?”
“在十八街警署,你讓我給小姐打電話,說姜先生準來,還真就來了!”
李愛國笑道:“你說這事兒啊,以姜隊長和童小姐的關系,肯定會幫忙!”
談談說說,兩人來到一棟房子前,李愛國說道:“就是這兒!”
來堰津這么長時間,童大奎去過的地方也不少,這里還從沒來過,說道:“飯館咋不掛招牌?”
李愛國四處看了看,低聲說道:“這就是賈八爺小舅子開的煙館!等咱們過足了癮,再找一家好館子喝酒!”
童大奎沉下臉,轉身就走。
李愛國連忙攔住,說道:“來都來了,著啥急走啊!”
“我說過了,再也不碰煙土,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
“沒人逼你非抽不可,陪我進去待一會總可以吧?這么冷的天兒,你還能在外面等著?”
童大奎一想,李愛國說的也對,只要自己不碰煙土,就不算違背了誓言,進去喝杯熱水暖和暖和也是好的。
李愛國之所以非要拉上童大奎,是有他的如意算盤,萬一要是出了事,有童大奎在,就不怕姜新禹不幫忙!
…………
入夜。
白河碼頭。
幾名便衣走了過來,來到值班崗亭,說道:“我們是稽查處的,把二號倉儲門打開,例行檢查!”
晚上是老五值班,說道:“幾位的證件看一下。”
為首的一個便衣眼睛一瞪,掀開大衣前襟,露出腰間的手槍,說道:“證件沒帶,就帶了這個!”
混碼頭的人都圓滑,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老五客氣的說道:“可是,二號倉儲是空的,你們要檢查什么?”
“空的?”幾名便衣對視了一眼,說道:“空的也打開!”
老五沒再爭辯,起身拎著一串鑰匙,引領著便衣們來到二號倉儲。
倉儲大門上有一道小門,這是為了方便人員進出。
便衣們從小門魚貫而入,舉著手電四處照了照,地上堆放著防潮木排,確實沒有任何貨物。
這些便衣都是周俊臣的手下,特意假扮稽查處的人,名為例行檢查,實際上是來確認一下這批貨是否存在。
等到便衣們撤了,老五回到崗亭里,拿起電話撥了一串號碼,說道:“大哥,我是老五。”
“什么事?”電話另一端是杭老坎的聲音。
“剛才來了幾個稽查處的人,說是例行檢查。”
“稽查處?不可能!看他們的證件了嗎?”
“沒有。這些人都帶著槍,一個比一個橫!”
“沒事,你穩(wěn)住他們,我這就過去!”
“您不用來了,他們檢查了二號倉儲,發(fā)現里面啥都沒有,灰溜溜的都滾蛋了!”
“嗎的,幸虧留了一手……”杭老坎喃喃著說道。
老五提醒著說道:“大哥,這些人來者不善,好像就是沖那批貨來的!”
“知道了。晚上精神著點!”
“您放心,一點問題也沒有!”
掛斷電話,杭老坎也是一陣陣的后怕,他心里比誰都清楚,稽查處上下都打點好了,不可能忽然來查自己。
周俊臣的手下?lián)淞丝眨且驗楹祭峡菜A艘粋€手段!
貨單上寫的是二號倉儲,實際上那批貨存放在四號倉儲,畢竟碼頭上人多眼雜,沒辦法保證消息做到絕對保密。
在碼頭上混了這么多年,杭老坎依然保持屹立不倒,要是沒有兩下子,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除了四處打點,他也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尤其是這種見不得光的生意,更是加著十倍的小心!
聽老五說,這些人都帶著槍,難道是警察局的人?
警察局倒還好辦,他們無非是來打秋風撈油水,塞點錢就能應付過去。
怕就怕是軍統(tǒng)的人,要是被他們盯上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這批貨必須抓緊時間運走!
杭老坎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放心,撥通了姜新禹家里電話,他要證實一下自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