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子,滿臉的橫絲肉,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頭上戴著深灰色禮帽。
淺灰色綢布衫,黑色燈籠褲,敞著懷內(nèi)襯對襟汗衫,看他這副打扮,倒像是幫派人物。
中年男子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趾高氣揚(yáng)的問道:“誰是領(lǐng)頭的?”
張平說道:“請問,你們是什么人?”
中年男子一撇嘴,對手下說道:“告訴他!”
手下說道:“我們是便衣隊的,這位是洪隊長。”
張平說道:“洪隊長,失敬了,有什么事嗎?”
洪隊長看了張平一眼,又看了看其他學(xué)生,說道:“什么事?我接到舉報,有共黨分子非法集會,圖謀不軌!來人,把他們都帶回去!”
“等一下!”袁佩珊站起身,說道:“無憑無據(jù),你們憑什么抓人?”
“那你說說,外面又寬敞又涼快你們不去,這么多人躲在這個耗子洞里,你們想干什么?”
“我們在進(jìn)行學(xué)術(shù)討論!”
“小姑娘牙尖嘴利,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說完這句話,洪隊長一擺手,吩咐道:“來人,搜!”
便衣隊的人往上一闖,不容分說挨個搜身。
袁佩珊怒道:“我抗議,這里是學(xué)校,你們沒權(quán)利對學(xué)生搜身!”
洪隊長冷哼了一聲,說道:“仗著讀了幾天書,就學(xué)洋人那一套,整天抗議抗議,你抗議什么?哦,對了,你們是女人,確實不太方便……”
他回身對手下說道:“去找兩個女學(xué)生來幫忙。”
手下答應(yīng)著,快步走了出去。
徐文繡心里很緊張,新華報在國統(tǒng)區(qū)明令禁止發(fā)行,要是被他們搜出來,那可就糟了。
她慢慢往后退,躲到一個女學(xué)生身后,準(zhǔn)備趁人不備把報紙轉(zhuǎn)移走。
洪隊長目光一閃,忽然指著徐文繡說道:“你,出來!”
所有目光集中到自己身上,徐文繡再想做小動作根本不可能,她只好邁步走了出來。
洪隊長上下打量她一番,說道:“你剛才在干什么?”
“沒干什么。”徐文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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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干什么?看你鬼鬼祟祟的樣子……”
“隊長,人找來了。”那名手下走進(jìn)來,身后還跟著一名女學(xué)生。
洪隊長說道:“先搜她!”
他伸手指了一下徐文繡。
女學(xué)生走過去,很快在徐文繡身上搜出了報紙,然后依次搜了包括袁佩珊在內(nèi)的另外三名女生。
洪隊長翻了幾下報紙,冷笑道:“這就是你們的學(xué)術(shù)討論?”
袁佩珊上前一步,橫身擋在徐文繡身前,說道:“她是我同鄉(xiāng),今天來學(xué)校找我聊天,跟這件事沒關(guān)系。”
“有沒有關(guān)系,你說了不算!帶走!”洪隊長板著臉說道。
…………
傍晚。
警察局監(jiān)獄。
被抓來的學(xué)生不分男女,都關(guān)押在同一間牢房里。
袁佩珊怕打著鐵門,大聲說道:“放我們出去,我們無罪!”
一名看守走過來,呵斥著說道:“鬼叫啥,再叫,把你單獨(dú)關(guān)小號!”
“你敢!”
“嘿,小丫頭片子,叫板是不是?你也不看看這是啥地方!”
袁佩珊還要爭辯,張平說道:“佩珊,算了,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得乖乖放人。”
趙睿也說道:“張平說的對,不就是看了共黨的報紙嗎?有啥大不了的!”
袁佩珊悶悶不樂的走回來,挨著徐文繡坐下,說道:“文繡,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
徐文繡心里很不安,嘴上還在安慰著袁佩珊,說道:“瞧你,跟我還客氣,說什么連累的話,你忘了,有一次逃課,我挨了老師的手板,你主動要求替我分擔(dān)一半。”
袁佩珊愣了半晌,情不自禁拉著徐文繡的手,說道:“文繡,這件事……你還沒忘?”
徐文繡笑道:“凈說傻話,兩小無猜加上同窗數(shù)載的情誼,我怎么能忘呢?”
袁佩珊面帶羞愧,顫聲說道:“文繡,我、我對不起你……”
徐文繡說道:“好了,再大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共渡難關(guān)!”
袁佩珊低聲說道:“我不是說這件事……”
張平輕咳了一聲,袁佩珊立刻閉了嘴。
張平微笑著說道:“有膽識有魄力,遇事不慌,徐小姐稱得上是女中豪杰!”
徐文繡說道:“女中豪杰我可不敢當(dāng)……哦,對了,你剛才說,我們很快就會被釋放,為什么這么說?”
張平說道:“除了一張報紙,他們還有什么證據(jù)?這種事多了去了,便衣隊就是嚇唬人,過一會兒,肯定讓咱們各自找保人,然后簽一個保證書,就可以回家了,連案底都不會留。”
“是這樣嗎?”徐文繡轉(zhuǎn)臉問其他人。
趙睿說道:“我上次參加反內(nèi)戰(zhàn)游形,被警察局抓進(jìn)來,我姑媽做的保人,當(dāng)場釋放,沒事兒。”
很快,就印證了他們所說不假。
看守進(jìn)來傳話,只要找到保人,今天晚上就可以出獄。
張平湊過來,低聲說道:“徐小姐,冒昧的問一句,你是共黨嗎?”
徐文繡笑了笑,說道:“我跟你們一樣,只不過是對共黨倡導(dǎo)的理念比較感興趣,僅此而已。”
“哦……這么說,你不是共黨?”
“我都要嫁人了,還當(dāng)什么共黨,不要命了?”
“唉,不瞞你說,我們一直想和共黨接上關(guān)系,可惜,始終沒人引薦……”
牢房門一響,看守邁步走進(jìn)來,說道:“誰叫趙睿?”
“我是。”趙睿趕忙站起身。
“鴻翔酒樓陳老板是你什么人?”
“是我舅舅。”
“出來吧。”
趙睿走了幾步,回身說道:“同學(xué)們,我先走了,明天老地方匯合!”
說著話,他跟著看守出了牢房。
張平想了想,問道:“對了,徐小姐,你有沒有保人?”
徐文繡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你先生呢?正府的人出面最管用了!”
“他出差了。”
“哦,對對,你上次說過了,這可怎么辦……”
徐文繡心想,雖說無意中卷入其中,但是也不能告訴沈之鋒,主要是擔(dān)心他會因此猜疑。
思來想去,只能先通知梅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