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步有若一步,劍尖直取對方心口。
然而,就在我踏出第七步的時候,對方的劍卻也劈了下來。只聽“鏘”的一聲,我手中的劍驀然斷去,而對方的劍詭異地一轉(zhuǎn),勢如破竹地接連刺了過來,一劍比一劍急速,一劍比一劍致命。我不退后退,他的劍光卻緊緊地追著我。
退到第六步,我已來不及再退,只好拋去斷劍就地一滾,將灑落在地的劍抽出一支,快速地擋在眉間。緊接著又是“鏘”的一聲,面前的劍光消失,我手中的這支劍卻也再次斷去。
我抬頭一看,只覺得心底生寒。
那人竟然仍立在原地,就好像動都沒有動過……不,他的腳確確實實沒有移動過,但他的劍光卻連追了我?guī)撞健?
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劍法?
在我心生寒意的時候,那中年男子卻也低下頭來,看著他胸前衣襟上突然多出來的一個細小破孔,動容道:“這是什么步法?”
我暗道可惜,如果剛才他與我之間的距離再近一點,現(xiàn)在他很可能已經(jīng)變成尸體躺在我的面前。
我又撿起一支劍,抽出后握在手中站起身來。轉(zhuǎn)頭看去,見藍姐亦是目瞪口呆,她根本沒有看清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那人朝我看了過來,道:“小子,看來我確實小看了你。剛才你那一劍明明只是最為簡單的直刺,甚至連招式都算不上,卻憑著步法剎那間來到我的面前,連我都被你嚇了一跳,如果你去做刺客,單憑你這七步,天底下恐怕已沒有多少個你刺殺不了的人。”
我哼了一聲……高手就是高手,他竟然一下就看出我剛才一共踏出多少步,想當初在冥渡岸邊穆華一步一步踩給我看時,明明他踩得那么慢,我卻總是看不出到底是幾步。
“小子,你是不是覺得,剛才如果你我之前的距離再近一點,現(xiàn)在我就是個死人?”
我冷冷地道:“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那人說道,“確實,你剛才差一點點就能洞穿我的心口,但就算我與你之間的距離再近一步甚至兩步,你仍然會差上這一點點。這一點點,就是你與我之間無法跨越的距離,除非我出現(xiàn)在你的三步之內(nèi),你才有可能成功,但我真要在你的三步之內(nèi),那我就絕不會讓你有突然出手的機會。”
我不信。
“我知道你不信,”他淡淡地說,“但這卻是事實,這看似一點點的距離,卻是生與死之間的界線,只有無數(shù)次從死亡邊緣滾爬過來的人,才能真正明白這一線之差是多么的重要。你剛才那一劍神鬼莫測,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在毫無準備的處境下將它截住,但事實是我截住了,而且不管你再試多少次我都能將它截住……因為我靠的不是劍法,而且無數(shù)次從戰(zhàn)場上活下來的直覺。”
我沉默半晌,開始意識到他說的是事實。
這種不知多少次從死亡邊緣掙扎過來的直覺和經(jīng)驗,才是我和他之間最大的距離,也是我無法戰(zhàn)勝他的真正緣由。
“小子,我再問你,”他問,“剛才我一共向你刺出了多少劍。”
我想了想:“你出手斬斷我刺向你的劍,這是一劍,之后你又連續(xù)追擊了我十一劍……不,不對……”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弄錯了,立時睜大眼睛,無法相信地看著他:“你剛才只發(fā)出了一劍……只有一劍……一劍十二式……”
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劍法?
從他拔劍的那一刻起,根本就是一氣呵成,沒有半點停頓,連變換方向時都是如此的完美,完美得近乎可怕。
“不錯,”那人大笑道,“確實是一劍十二式……人人都說飛云三十六劍,人人都談飛云三十六劍,卻沒有人知道我的飛云劍法其實一共只有三劍,每劍十二式,所以不是飛云三十六劍,而是飛云三十六式。”
飛云三十六劍?我心中閃過電光,失聲道:“你是趙飛云?!”
這是個我不只一次從雪萊或是其他人口中聽到過的名字……大昊朝三位上國柱之一、金庚王子的劍術(shù)老師、不知多少次帶領大昊士兵擊退妖族的……名將趙飛云。
那人緩緩地道:“我、就是趙飛云。”
不是吧?為了阻止有人打聽與謝庭庭有關的消息,皇室居然派出了三位上國柱之一的名將趙飛云?一位名震朝野的著名將軍,居然被派來做這種殺人滅口的事?
庭庭她……到底卷入了什么樣的可怕陰謀?
“你知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跟你說這么多?”他冷冷地看著我,“剛才說話的這些時間,已經(jīng)足夠讓我把你殺死不知多少次,就連剛才我反擊你的那一十二式,如果不是我刻意放緩劍勢,你也早就死了。”
我不知道,所以我只能站在那里等他自己回答。
“因為,”他低頭看了看衣衫上的那個破孔,“這些年來,已很少有人能夠讓我處在剛才那種需要靠直覺才能存活下來的危險處境,更何況你看上去最多只是十六七歲。假以時日,你真的很有可能成為奇異高手榜上的又一名絕世強者。如果我現(xiàn)在殺了你,只怕你心有不服,我自己也難免有所遺憾,你走吧,我給你這個機會。”
我心中一喜,指著藍姐:“那她呢?”
“很可惜,她不能走,”趙飛云搖了搖頭,“朝廷已經(jīng)知道了她暗地里打探皇室機密的事,如果是其它事也還算了,偏偏這件事關系重大。朝廷不敢肯定她到底已經(jīng)知道了多少,最保險的辦法就是把她殺了滅口。把你放走,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最大的讓步了。”
我看向藍姐,她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阿諾,你走吧,就算留在這里,你也只會陪我一起死,你斗不過他的。回去后不是把我的死訊告訴洛和雪萊他們,只說你也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免得有人為了替我報仇白白犧牲。”
我心想她是為了我才去打聽與“在鳳凰城中彈奏仙音的少女”有關的機密的,我又怎能扔下她獨自逃走?如果就這樣離開,我還有什么臉去見洛和雪萊、公輸他們?
我還有什么臉生存在這個世上?
趙飛云看出我的猶豫,淡淡道:“如果你離開的話,我還可以把剛才我所用的中段飛云十二式傳給你。我的飛云三十六式共分上、中、下三段,中段飛云十二式直指中路,以你剛才那神鬼莫測的步法,如果再配上我的飛云十二式,在突然襲擊之下,天底下恐怕沒有任何人能夠避得開,就算是我也不例外。”
竟然還有這樣的好事?
只可惜我還是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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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離開的話,憑我自己的能力,怎么也不可能是趙飛云的對手。
我看向自己的手臂……看來只能召喚穆華或是葛老來幫忙了。距離上次召喚葛老幫我對付木藏子已經(jīng)過了三天,再次召喚的話,應該沒什么問題。
不過說起來,我也真是沒用,這才離開冥渡多少天,就連著讓他們幫我兩次。
就在這時,我心中一動……或許,就算不用穆華和葛老幫忙,我也能夠救下藍姐。
想到這里,我朝藍姐彎下腰來,裝出滿臉羞愧的樣子:“對不起,藍姐……”
“這不是你的錯,”藍姐苦笑地搖了搖頭,“是我自己太過大意,我早就應該想到皇室既然將那個女孩的事視作機密,就絕不會容忍任何人打聽。如果我小心一點,根本就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危險,差點還把你害死。”
“看來你是做出決定了,”趙飛云淡淡地道,“要想成為強者,在必要的時候就必須有所割舍,如果連命都沒有,那還做什么強者?現(xiàn)在,你可要我將中段飛云十二式教給你?”
“我不用你教,”我恨恨地看著他,“而且,總有一天,我會找上你,替藍姐報仇。”
“很好,”他哼了一聲,“希望你不會讓我等太久。”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等……”剩下的話我沒有說完……因為我真的沒有讓他等太久。
我已經(jīng)踏出了子午蓮花步,閃電般掠了過去,以手中的劍當胸刺向趙飛云。趙飛云冷哼一聲,想要在我踏出第七步時截住我的劍,然而我在第六步時,劍光卻驟然一吐,生出變化……一劍十二式!
趙飛云急退,卻已來不及了,當我踏出第七步時,劍勢已追擊到最后一式,直接刺入他的胸膛。趙飛云,我不用你教,因為我已經(jīng)會了。
子午蓮花步配上飛云十二式,就算是你也無法避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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