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西面一個看似普普通通的住宅里,廳堂的地板突然打開了一個口,有個面目陰沉的中年男子從地道慢慢地走了出來。外面正是天色剛剛變黑的晚邊,整個住宅除了這個突然走出的中年男子,再無一人,也沒有一星燈火。
中年男子戴著木冠,身上穿著絲綢長袍,還披著一件狐皮披風,旋身之間,披風晃向一旁,露出長袍上繡著的五爪金龍。
一點幽火憑空而現(xiàn),幽火晃動,不但將中年男子照出一個瘦長的倒影,還照出了一個在紗窗與墻壁間飄來飄去的詭異鬼影。
鬼影飄到中年男子面前的書案上,看上去就像是被折疊的黑色剪紙,又像是另有一人在中年男子面前緩身拜伏,但是這里卻又確確實實只站著中年男子一人。
鬼影發(fā)出低沉而驚悚的笑聲:“不知陛下突然召見,又有何事?”
中年男子冷冷地問:“事情辦得如何?”
鬼影森森然地應(yīng)道:“陛下放心,吾已向延維族借得一臺轟雷,正在運來途中,不過要想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倒是有些難度。”
“這個倒是無妨,只要你能借來,我自有辦法讓它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入昊都,”中年男子靜了靜,略顯詫異地問,“延維族竟然真的肯將轟雷借給你?”
“小子自有辦法,”鬼影飄到墻上,與中年男子等高并立,“陛下說過不多問的。”
“好,我不問,”中年男子沉默片刻,道,“但那個來歷不明的丫頭,你說過會查出她的來歷的?!?
“那個女孩……的的確確是瓊?cè)A長公主的女兒……清荷小公主!”
中年男子目中精光一閃:“你確定?”
鬼影道:“確定無疑。”
中年男子轉(zhuǎn)身踱了幾步,胸口起伏,像是難以壓下內(nèi)心的不安。鬼影飄到他的前方:“我更確定的是,七老頭也在加緊調(diào)查那丫頭的來歷,上國柱趙飛云前幾日匆匆趕往新城,又匆匆而回,我懷疑他就是奉了七老頭的密令,只不過,他們現(xiàn)在未必能夠找出什么證據(jù)?!?
“就算沒有證據(jù)又能怎樣?”中年男子冷笑道,“那丫頭能夠奏出《戀空》,那就證明了她必定有皇族血統(tǒng),還有什么證據(jù)比這更直接更有效?更何況皇室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謀奪我的位置,就算她不是瓊?cè)A的女兒,別人也會說她是,所以……她是不是真的清荷,已經(jīng)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一定要死。”
“但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中年男子靜了一靜,緩緩點頭:“你說的不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還要再等幾天,至少要等到轟雷運進昊都為止,要死的,可不僅僅只是那個丫頭。不過,那個丫頭必需要控制在我們手中,絕不可讓她有機會逃走,更不可讓她落入那些陰謀叛逆的亂黨手中?!?
“陛下請放心,”鬼影陰陰笑道,“在她身邊,有我們的人?!?
“那就好……你去吧?!?
幽火驟然一閃,幻滅不見,鬼影也一同消失。
中年男子站在漆黑之中,冷冷地笑了一聲……
我呆呆地站在白鹿學院的大門前。
這哪里是什么學院?這根本就是堪比歐洲中世紀的巨大城堡。
乘著藍姐的飛船從空中經(jīng)過時,我就已看得目瞪口呆,現(xiàn)在真正站在它的大門前,我再一次被它所震撼。兩座巨大的八角高樓座落在學院中央,周圍散落著各式各樣的建筑以及花園和廣場,一條小河從學院東側(cè)直穿而過,還能看到類似于中國古風的拱形橋。整個學院都被城墻圍住,大門的構(gòu)造雖然不算富麗堂皇,卻帶著沉重的藝術(shù)氣息,令人來到這里就感受到一種肅然起敬的威嚴。
我原本以為白鹿學院真的是在昊都里,但我弄錯了,事實上,它的位置是在昊都東郊十里左右,傍山依水,仿佛是一座與世隔絕的世外學府。
我向守衛(wèi)報上姓名,很快就有人將我?guī)У揭幻簬熋媲?,這名院師大約有四五十歲,他從頭到腳把我打量了一下,還發(fā)出似有若無的“哼”的一聲,害我一直想著這家伙是不是見過我?我是不是在什么時候得罪過他?
“你就是云諾?我等了你很久了,跟我來?!痹簬熋鏌o表情地轉(zhuǎn)過身去,也不管我有沒有聽到,就在那自言自語地喃喃著,“這年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稍為有點關(guān)系的都往這里塞,他們到底把這當成什么地方了?居然還連入院測試都取消,真是不像話?!?
我沒有吭聲……作為一個立誓成為這個時代的強者的十佳少年,我覺得他的抱怨很有道理,我還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他把我?guī)У揭粋€小房間里,指了指桌上的一份表格,冷冷地道:“把你的姓名、籍貫、推薦人和其他資料都填上去,你就是這里的院生了?!?
我“哦”了一聲,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又拿起桌上的筆,沾好墨水后,在表格上一筆一筆地照著紙上的字描起來。這里的人用的筆并不是中國古代的那種毛筆,這讓我很是高興,畢竟雖然自稱是十佳少年,但我連毛筆怎么拿都弄不清楚。這里的筆是一種不知用哪種植物的枝條削制而成的沾水筆,沾上黑色石榴汁就可以在紙上書寫,這種黑色石榴汁做成的墨水寫上去后很難擦掉。
此外還有一種炭筆,是以玉紅枝條燒制而成,則非常容易擦寫,洛小姐在我和雪萊臉上畫的“牛糞”、“鮮花”就是用玉紅炭筆畫的。
我對著那張藍姐提前準備好的紙,一筆一劃地在表格上“畫”著,盡量讓自己畫得跟紙上的字一模一樣。只是沒“畫”多久,桌子就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我抬起頭來,然后就看到這名院師一臉黑線地盯著我。
他慢慢地伸出手,指著表格上我剛剛畫好的兩個字:“這兩個字怎么讀?”
我搖了搖頭。
“這不是你的名字么?”他的語氣聽起來非常憤怒。
原來這就是我的名字啊……我懷著無比的熱情看著它們。
“我在外面等你,填好后叫我?!边@名院師氣沖沖地走了出去,還把門狠狠地往回摔,整個房子都明顯地震了一震。
門會壞的……
我搖了搖頭,心想這個地方看起來不錯,卻沒想到這里的老師這么沒有素質(zhì),連愛護公物這種起碼的道德都不懂,這樣的素質(zhì)怎么教得好學生?
我一邊感嘆,一邊繼續(xù)在表格上一筆一劃地“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