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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一章 和平景象
飛機在中南國南都落下,地寶和李應鐘看著窗外的烈日,再看著身上厚厚的棉軍大衣,不覺失笑。想剝開身上的衣服,迎接來自太平洋的暖風,剛解開身上的大衣,只覺一陣惡臭噴出,薰得人不敢呼吸。這是什麼味道?爲什麼在蘇北聞不到,一到南國,立即變得臭不可聞。
飛機上的衆人都笑了,看來是北方天寒地凍,臭味也給凍上了,一到南方,就全部釋放了出來。警衛團長楊荃說:“等會下飛機,先集中去空軍駐地衝個澡再說,這個味道走到南都街上,能把街上的榕樹薰死。”
地寶笑著說:“我想了想,好象有一個月沒有洗澡了,這下,要好好搓搓,估計老泥能搓出一斤。”
李應鐘聞聞自己,好象還沒有那麼臭,不過也好得有限,聽地寶這麼一說,也覺得渾身上下不得勁,再聞聞自己的提包,好象味道也都差不多。走到駕駛艙,讓駕駛員跟地勤聯繫,準備一些乾淨的軍裝,裡裡外外都要,還要準備沖刷設備,飛機上面這些人,一個比一個髒一個比一個臭。
下面空軍的回話說一下飛機就把他們接到軍營裡,弄乾淨才讓他們出去見人,只是有一條,只能準備沒有軍銜的作訓服替換,國內的將軍服更是沒有辦法弄到。
飛機降落,飛機外的景象讓地寶們哭笑不得,幾輛卡車,等在機外,幾個軍士居然全部戴著口罩,弄得象防化兵一樣,地寶大笑著對李應鐘說:“至於這麼險火嗎?”
李應鐘點點頭,說:“很至於,我個人認爲,我們這夥人,沒有把飛機駕駛員薰暈讓飛機掉下來就已經算是很好彩了!”
在軍營裡,衝了整整半個小時,纔算整理完,之後重新理了發,颳了鬍鬚,換上中南國的作訓服,終於,告別了全身的臭味,全身上下有了熱帶陽光的味道。所有的衣服全部泡在池子裡,交給這裡的後勤人員清洗。空軍機場警備處處長,一個扛著少校軍銜的軍官笑著對李應鐘說:“你們這一夥,真正的臭小子!是我見過最臭的,放心,衣服弄乾淨後,會給各位送回去,特別是中將大人的制服,一定不會耽誤過年出席宴會。”
拿著其它物品,在空軍的護送下,進入市區。
穿著單薄的衣物,坐在大巴里,地寶一夥人感覺到身上清爽了許多,再也聞不到剌鼻的異味,也不再感覺到身上的沉重。窗外是平整的大道,高大的熱帶樹木把道路弄成一個個綠色的隧道,把陽光擋在外面。
地寶有一年沒有回來,說有點陌生感還可以理解,李應鐘則纔去了不到一個月,那種貪婪的表情就有點誇張。地寶說:“應鐘你才離開多久,就這麼新奇?”李應鐘笑著說:“你得問問我回來住了幾天,就去了你那裡,我逛這個地方的總天數絕對比紐約要少。”
“呵呵,我也是,每年就是假期回來呆幾天,相對而言,梧州的一切我更熟悉。”地寶也有同感。
有一個相同的感覺就是環境的和平安寧,中南國的街道很寬大,又很狹窄,寬大的是整體,狹窄的是道路,一個個車道之間都用高大的樹木隔開,車在樹間走,視線不是很好,走的速度也不快,行人很少,只有一些樹林間的空地,有人在喝著冰咖啡。
進到市區,人開始多起來,各種鋪面開得很熱鬧,人們在購物在閒逛在經營,臨近過年,到處都是年的氣氛,春聯、燈籠,以及人們手中提著的年貨。
“這纔是過年的樣子!”地寶嘆息道:“在
國內,想過上這種祥和的日子,只怕還要幾年!”
“不止幾年,國內的條件差,環境差,即使打走了小日本,想達到這種水平,只怕還要數十年。建設比奪取更難!”李應鐘說:“我爸爸曾經跟我說過,對於打仗,他並不佩服你大哥,你大哥會打巧戰,會打智戰,但是畢竟還有章可循。搞建設,搞發展,搞經濟,完全不能望其項背,簡直是天馬行空、驚世駭俗,佈局謀篇如行雲流水一般,幾年下來,整個中南半島已經完全改觀。即使最普通的農民,衣著光鮮,腦滿油腸,早已沒有了過去身上的萎縮和低俗,充滿了自信和自豪,臉上洋溢著微笑,按照你大哥的說法就是物資文明和精神文明雙豐收。”
地寶點點頭,李應鐘看不懂,李明瑞看不懂,並不意味著自己看不懂,自己花了大量的時間研究了馬克思的基本理論,又從毛澤東阮嘯仙等人的文章中瞭解了中國的農民,在李達和陳望道的教導下把中國社會發展進行了入微的分析,他看得出陳維政的施政道道,裡面有馬克思資本論的影子,也有中國社會各階層的分工,最主要的是他採用了一種約束與激勵相結合的方法,不停的刺激社會向前發展。
進到市區內,地寶讓司機在路邊停車,他要去南都大學,第一時間找到周璇,然後帶著周璇去大哥家。楊荃和衆侍衛家都在南都,這裡不需要他們隨身跟隨,正好回去過一個安定年。
李應鐘笑道:“你只管去會佳人,儘管放心,我會幫你把行李送到你大哥家。”
下了車的地寶,一身普通中南國軍士的服裝,沒有軍銜,沒有標誌,如同一箇中南國的新兵。揹著一個雙肩背的布包,走在大街上,誰也不會想到,這位就是中國第五集團軍的司令,黃中恆中將大人。
南都大學座落於西湖邊,是一座佔地面積達到五千畝的綜合性大學,東邊的西湖八千多畝的水面是國家公共水面。這個從李朝以來就成爲旅遊勝地的大湖,通過樑漱溟老妖怪的再三要求成了南都大學的後花圓風水池,這裡的人們已經習慣把南都大學和西湖一起,通稱爲升龍園。升龍,是李朝時對這個地方的稱呼,據說,當時李太宗看到紅河裡升起一條蛟龍,故以此命名。在這裡,南都大學弄了幾個讓世界矚目的項目,第一個是與廣西大學的皮劃艇對抗賽,每年舉行一次,在南都的西湖和南寧的南湖輪流舉行。第二個是南都大學獨有的鐵人三項,成了世界各名牌大學大學生挑戰的項目,沿著西湖修建出20公里曲曲折折上坡下嶺的環湖跑道跑上一圈,再騎上自行車蹓一圈,最後是泅渡6公里西湖,沒有一定的體力根本頂不住。每次舉辦這個項目時,西湖就成了運動者的天堂,成了南都的盛會。
這個學校地寶來過兩次,都是放假時,陳維政帶他來跟老妖怪梁漱溟進行學術探討。地寶很喜歡逗老妖怪,經常拿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問他,問得老妖怪答不上來,看到老妖怪答不上來時一臉愧疚的表情,地寶就覺得特開心。實際上,地寶並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問倒老妖怪,只因爲在廣西大學時,李達和陳望道等人跟他說了不少關於妖怪的故事,說他如孩童般天真可愛,說他如朽木般不可雕刻,說他如花崗巖一樣不接受意見,說他錢塘江潮水般起落的思維方式,說他半生無朋友,竟然能與陳維政如此相投,也算是緣份。地寶每次都用李達事先教授的方法把梁漱溟弄得下臺不得,梁漱溟大讚地寶天生聰明,後來知道是李達等人授意,大怒,專門去了一趟梧州,跟李達吵了一架,要一
決雌雄。廣西大學校長盤珠祁和稀泥,出了個主意,跟南都大學校長梁漱溟約定,每年劃一次船定輸贏。廣西大學在1935年開始,逐步向南寧搬遷,新遷在一個叫津頭的小村邊,面朝邕江,北靠南湖,李宗仁也打算向南都學習,把南湖弄成廣西大學的後花園。
沿著西湖西堤,地寶走進南都大學的北部的側門,這座門叫做中華門,意思很簡單,北方是中華。南都大學的正門向南,樑老妖怪取了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名字:教化門,當地的人都稱之爲叫化子門。氣得樑老妖怪去找陳維政,要陳維政明令禁止不能亂叫,陳維政想了個辦法,在教化門的前面又加了一座大門,取了個氣勢磅礴的名字:升龍門。
從中華門進去就是運動場,不多遠就是女生宿舍,按照周璇的信上說,她就住在這裡。
升龍園裡綠樹成蔭,林蔭道上竟然有巨大的藤蔓纏繞在樹上,給人以原始而幽遠的感覺,水泥硬化的林間大道間或有汽車駛過,卻顯得很合諧。路邊的大樹下有不少古意的石桌石凳,有學生在這裡看書,有學生在這裡談情,有學生在這裡哀嘆人生。
轉出林間大道,來到一棟三層樓的學生宿舍前,這裡密密麻麻圍了不少人,正在看著什麼熱鬧。地寶也走了過去,看到在宿舍樓的大門口,一個長得很萎縮的小夥子,穿著一件格子花的襯衣,頭上一頂美國西部牛仔的皮帽,下身是一條毛嗶嘰的馬褲,腳下,是一雙高幫布面膠底鞋。他在單腳跪在一堆用玫瑰花圍成的心型花堆前,右手緊緊的按著左胸,八字小鬍子下面的嘴裡,在高聲唱讀著詩歌:“啊!你是紅河中的彩霞,你是西湖中的碧波,我向你高呼。我願是一條天狗,跟在你的身邊,我把你呼出的氣息,一一吞了,我把你揮出的線條,一一擁抱……”
身邊的學生們發出震耳欲聾的叫好聲,地寶卻聽不出有什麼好,這種詩歌,典型的無病呻吟,一抓一大把,不過他聽出這裡面有郭沫若的味道。
“這位在幹什麼?”地寶隨口問身邊的一個喊得很起勁的小男生,小男生如同拉屎正拉得爽被人突然打斷,有點不太高興,再一聽是向他討教,又興奮了起來,說:“這還不清楚,面前不是明擺著嗎?這是求愛,最羅曼蒂克的求愛,充滿了西方騎士和紳士精神的求愛。”
求愛!就這個樣子,居然還充滿了西方騎士和紳士精神?完全是因爲中南國承平日久,生活平淡,大家閒來沒事,尋找刺激罷了。
這時,聽到身邊所有的學生用一種有韻律有節奏的聲音在叫著:“周璇!周璇!周璇!”地寶大驚:我靠,這位的求愛對象居然是自己的老婆,這也太搞了!
本來以爲與自己無關的地寶頓時感覺到巨大的刺激,一把拉停身邊喊得正起勁的小男生,問:“這個萎縮男是在向周璇求愛?這是什麼人?”
小男生興奮得一臉通紅,點點頭,說:“這個人叫東古阿卜杜勒,是大四的學生,南洋來的,聽說家裡是西馬來的望族,很有勢力的,也很有錢,我們叫他馬來東。去年周璇一來到南都大學,就被他看上了,死纏爛打,已經表演了很多求愛橋段了,每次都比看大戲還過癮!還給我們錢,讓我們來幫腔。”
“他不知道周璇已經結婚了嗎?”地寶問。
“知道!全中南國的人都知道。”小男生說:“馬來東說,他就喜歡追求小嫂子,不喜歡大姑娘,玩玩就扔。”
地寶大怒,擠開人羣,向著單膝跪著的馬來東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