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轅宬靜靜地注視著大殿中央的地面上的數(shù)十道屍體,幽深的鳳目中閃過一道冷冽的寒光,隨即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一旁瑟瑟發(fā)抖的大臣身上,當(dāng)然,這些人都是在方纔已經(jīng)背叛了卿晟國的人。
李尚書感覺到煞人的寒意降落到自己的身上,因爲(wèi)常年的安樂生活而發(fā)福了的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著,身上的肥肉也以肉眼能夠看見的微微顫動著。一張堆滿了肥肉的臉上也是血色全無,牙齒緊緊地咬合在一起,那樣子是說不出的滑稽!
一個君王最不能容忍的是什麼?相信這個答案隨便拉一個人來詢問也能夠知道,那就是背叛!不管是被迫的還是主動的,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尤其是大臣,一旦背叛了原本效忠的君王,那麼就是亂臣賊子了,是作爲(wèi)皇帝的必須要嚴(yán)厲打擊的!況且這個李尚書在當(dāng)著衆(zhòng)人的面叛國了之後還頗爲(wèi)囂張地勸說其他的人也同他一道!
擱在其他的身上都是不能容忍的,更別說是沈轅宬這種眼睛裡容不得一點沙子的人!
“李大人?!北涞穆曇裘偷仨懫?,讓本就像是驚弓之鳥一般的李尚書渾身一震,驚慌失措地就想要開口求饒。
“皇上……我……”
“不必說了,本帝有眼睛,方纔的那一切難不成還會有作假?”沈轅宬絲毫不給他機會,幽幽地道。明明沒有用上憤怒的語調(diào),偏偏就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衆(zhòng)人心中都明白,這個李大人,下場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皇上饒命?。』噬橡埫 崩钌袝宦犨@話惶恐不已,也不敢再說些其他話來狡辯了,雙腿顫抖著‘砰’地一聲跪倒堅硬的地面上,也來不及顧及身體上的疼痛了,慌慌張張地就開始磕頭求饒。
有些小人就像是燒不盡的野草,能屈能伸,更是能順著風(fēng)向而倒,若不將之徹底的斬草除根,只會留下無窮的禍患!
“饒命?李大人不是暗月國的重臣嗎?哪裡需要本帝饒命?”薄脣淡淡地吐出這一句話,且在‘重臣’兩個字上還有意無意地加重了語調(diào),給李尚書帶去的心理壓力那叫一個恐怖!
肥胖的身子一顫,磕頭的動作更加的頻繁了。此刻大殿內(nèi)安靜地只剩下衆(zhòng)人的呼吸聲以及一聲又一聲聽上去心驚不已的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
“臣罪該萬死,皇上饒命!臣罪該萬死,皇上饒命……”李尚書一邊磕著頭一邊一邊在嘴裡不停地重複著這一句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尚書那光潔的額頭已經(jīng)磕地血肉模糊,一道一道的鮮血順著他那堆滿了肥肉的臉上緩緩流下。哪裡還有平日裡那個風(fēng)光滿面,在羣臣中也算是舉足輕重的尚書該有的樣子?
漸漸的,李尚書開始覺得腦袋開始發(fā)暈了,太陽穴突突地發(fā)疼,眼前的景物也開始模糊起來,只有嘴裡還在機械地重複著同樣的話語。
自始至終都沒有人上前去拉他起來,也對,一個叛國的人,是沒有資格得到其他人的尊敬的!那些忠君愛國的大臣更是覺得他罪有應(yīng)得,巴不得皇上趕緊給他治一個滅門之罪最好!看她那個女兒也好不到哪裡去,所謂蛇鼠一窩,說的便是這種人吧!至於那些同他一起叛國的人,更是不敢開口了,生怕下一個就輪到他們了!
終於,淡漠的聲音如同天籟一般響起:“既然李大人已經(jīng)知錯了,那麼……”薄脣勾起了一抹眩目的笑容。
處在混沌中的李尚書一聽這話以爲(wèi)是皇上被自己打動了,高興地擡起頭,卻不料下一刻就被打入了地獄!
“那麼就賜其凌遲之刑罷!其女投入軍營伺候我卿晟的將士們!李府的所有家眷,凡是已束冠的男子全部流放到虛妄之海,剩下的人驅(qū)逐出白帝城,永生不得再入!”衆(zhòng)人一聽,心下一鬆,沈轅宬這個處罰已經(jīng)算是格外開恩了,至少沒有趕盡殺絕,若真要按照卿晟國的國規(guī)來處置這些叛國之人,那得要處以滅門之罪啊!要知道此番在暗月國人的威逼下而叛國的人,足足有一半!要是真的挨個挨個滅門,這白帝城還不得血流成河!
李尚書聽到了自己的下場,呆呆地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只有中心不斷地迴盪著同一句話——完了!這下他真的完了,再也沒有翻身的餘地!
直到耳邊響起女兒驚恐的叫聲,他纔回過神來,一回頭就看到兩名健壯的侍衛(wèi)走上來強行將李萱拖走了,她該去該去的地方了……
“父親!救我!救我!嗚嗚……我不要!我不要去那裡!嗚嗚嗚……父親——”淒厲的聲音迴盪在大殿內(nèi),最終隨她的消失而消停下來。
李萱好歹也是堂堂尚書之女,不論是長相還是身材絕對是尚好的,真的投入到了軍營,落到了那些吃素許久的士兵手中,她那享受慣了的身體要不了多久就會報廢吧,她的下場可想而知,只怕是比死,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處理了李尚書,剩下的那些人就交給蘇丞相處理了,而沈轅宬則是摟著陸卿顏回到寢宮補全大婚的最後一個步驟——洞房花燭。
蘇慕軒有些擔(dān)憂地皺起細(xì)長的眉,欲言又止地望著帝后的身影。忍了忍,終是沒有將到口的話問出來。
其實不僅僅是他,其他的人也聽到了那名領(lǐng)頭的來使臨死前所說的話。難道沈轅宬被他們下了什麼毒嗎?只是剛想到就立刻自我否定了,連那怪異之極的百異香都沒能夠讓他中招,還能有什麼東西是他所不能察覺的?況且他身邊還有同樣敏銳而聰慧的皇后在,應(yīng)該是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沈轅宬面色無常的摟著陸卿顏回了早就爲(wèi)帝后佈置好了的暖卿宮。
往日裡低調(diào)奢華的暖卿宮被佈置成了帝后的婚房,整個暖卿宮內(nèi)都充斥著喜慶的紅色。隨處可見的紅燭將碩大的暖卿宮給照得透亮。
沈轅宬一直帶著陸卿顏來到了內(nèi)間的寢宮。
看到帝后回來,一旁等候的宮女,嬤嬤立刻揚起一張喜慶的笑臉迎了上來。
“皇上,皇后娘娘……”
“退下吧!”陸卿顏眸光一暗,扭頭朝宮內(nèi)的侍女們吩咐道。
“可是……”方纔想要開口讓帝后行交杯之禮的嬤嬤爲(wèi)難地看了眼一直沒有說話的
皇帝一眼。
沈轅宬大手一揚,算是肯定了陸卿顏的話。暖卿宮的宮女嬤嬤們這才放放心心地退下了。
待確定所有的人都離開後,陸卿顏才露出凝重的面色,俏臉在紅燭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的嚴(yán)肅。
纖細(xì)的素手猛地抓上男人健壯的胳膊,鳳眸一眨不眨地往進(jìn)他那雙同樣的鳳眼中。
“你的毒還沒解?”紅脣輕輕蠕動,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問出了從方纔開始就一直擔(dān)憂著的問題。
沈轅宬聞言鳳目一暗,隨即溫柔寵溺地爲(wèi)眼前的人兒順了順柔滑的青絲。
“沒什麼大礙,顏兒不必?fù)?dān)心?!?
陸卿顏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只把男人看得後背冒冷汗,接著又趁他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際快速地將手移到了他的脈搏處。
沈轅宬一驚想要甩開她的手,可是已經(jīng)晚了。
陸卿顏本身就是精通醫(yī)術(shù)的,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她就能夠從脈搏判斷出一個人的身體狀況。
況且現(xiàn)在男人的身體……
俏臉霎時冰冷如寒霜,鳳眸中好不容易帶上的柔情暖意全部消失,只剩下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刺骨冰冷!
這樣的陸卿顏,看得沈轅宬心驚膽戰(zhàn),就好像兩人又回到了初見時那般。
顫抖地伸出手想要去擁住眼前的人,一種即將失去的恐懼迅速地在他的心中瀰漫開來!
陸卿顏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快速地避了開來,並退離了好幾步。
“顏兒?”低沉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沙啞,若是仔細(xì)聽,還能夠聽出微微的顫抖。
“白帝還是莫要叫得這麼親熱,民女可擔(dān)待不起!”
第一次覺得從人兒口中說出的話竟然能這麼刺耳,不對,哪裡是刺耳,簡直就像是一個尖銳細(xì)長的刺刺入心間,一瞬之間便已血肉模糊!
“白帝既然把民女當(dāng)外人,那麼永遠(yuǎn)當(dāng)成一個外人好了!”口中說著冰冷無情的話,但鳳眸中卻是閃動著炙熱的火焰!
人兒生氣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生氣!
自知事態(tài)嚴(yán)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不敢再隱瞞。
“顏兒,我身上的焚心之毒確實沒有完全解除,但也沒有性命危險,況且?guī)熜质窒碌娜嗽缫寻l(fā)現(xiàn)瞭解藥所需的最後一味藥材的蹤跡,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送到我的手中,實在是沒有什麼可擔(dān)憂的!”他之所以沒有事先告訴陸親故,一是不想徒增她的煩勞,二來是出於他的私心,怕近在眼前的大婚因此生變。
沒想到……
說完這些話後,男人便忐忑地望著人兒冷如冰霜的俏臉。一顆心懸在半空中,自上次人兒記憶甦醒,已經(jīng)太久沒有體會到這種心都提到嗓子眼兒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