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賈仁,賈義!給我打!”中年男子冷喝一聲,面露兇光。接著,他又說道,“明日便將這小賊給送進大牢!”
“是!”
原來,這兩名雜役,一名喚作賈仁,一名喚作賈義。只見二人,冷笑連連地緩步走了過來。那喚作賈仁的雜役踹了李一凡一腳,李一凡吃痛,眉頭一皺,悶哼一聲,細長的眼縫之中寒芒四射,冷眼望向賈仁。那賈仁被他看得發毛,罵咧咧地說道:“臭小子,還敢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說完,順勢又是一腳。那賈義卻是不願在老闆面前落人於後,隨後加入了戰團。
李一凡雙手抱頭,身子蜷縮成了蝦米狀,任由那拳腳如雨點的落在身體上,他卻是連哼都不哼一聲。世人,便都是如此麼?冷漠如斯,如此絕情?李一凡只覺自己心中的最後那份單純卻在這拳打腳踢的過程之中碎裂成了粉末,乃至於最後,悄無聲息,緩緩消散。他只覺得,心間似乎越來越寒,寒到入骨。世人無情,蒼天無道。
次日。朝堂之上。
午後的陽光,明媚而耀眼。李一凡微微閉起雙眼,仰頭。面龐之上,淤青泛紫。柔和的光線如同情人般溫柔的手,替他拂去身上的傷痛,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悽苦。
李一凡微微挑了挑嘴角,細長的丹鳳眼在此刻竟是那麼地苦澀,荒涼。假若,這便是命,那麼,就別讓我生不如死的活著。
“堂下何人?所犯何事?”朝堂之上,那個判官大腹便便,寬大的官府套在他身上,頗是有些不倫不類的感覺。只見這時,李一凡還未張口,就見那朝堂旁側,一小吏走到那判官跟前,耳語了一番。判官點了點頭,忽的一拍驚堂木,怒聲喝道:“大膽刁民!竟敢入室偷竊!來人,速速將此人押入大牢,秋後再審!”
兩側衙役,走出兩人,對判官道了一聲是,便一左一右地叉起了李一凡。李一凡冷眼看著那判官,冷哼一聲,還未及說話,便被衙役拖了下去。
話說這牢獄之內,也是分個三六九等的。
諸如象那些在外界地位尊崇的人,有可能還會出去的,便會安排在一個一個的小單間內,裡邊牀鋪,桌椅一應俱全。而那些窮苦人家,或者沒權沒勢的便會被直接丟在一個大牢房內,基本上是十個人一個大牢房的樣子。而李一凡,自然便是被衙役扔到了這裡面。
李一凡掙扎地站起了身,掃視了一下四周。他自己所處的牢房之內,已經有四五個人的樣子。其中,三人圍在一起,正在不懷好意地打量著他。而另外一人,蓬頭垢面,看不清容貌,卻是盤坐在牢房的西北角閉目養神,對於他的出現,看樣子是興趣缺缺。
李一凡瘸著一條腿瞅準了一個角落,慢慢走了過去,正要順勢坐下,只見那圍成一團的三人緩緩向他走來,其中一人喝道:“臭小子,滾一邊去!那地方是本大爺的。找揍是吧?”李一凡看著他,嘴角冷笑,只見那說話之人眉
頭上有一條猙獰的刀疤,赤裸上身,體格健碩。那刀疤男走到李一凡跟前,順勢推了他一把,“滾另一邊去,臭小子,眼睛放亮點!”
李一凡心知,這便是他當下最大的難題了。如果想要在這個小小的牢房內不被人欺負,那麼只有手段比他們更狠更辣才行。他冷眼看著刀疤男,譏笑道:“你待怎樣?”
刀疤男明顯一愣,回過神來不由大怒,“臭小子,你還敢還嘴?!上!給老子好好修理修理他!教教他這裡的規矩!”
另外兩人明顯唯這刀疤男馬首是瞻,聽到刀疤男發話,同時嘿嘿冷笑了兩聲,緩步走了過來。李一凡一直注視著刀疤男,終於,在那刀疤男轉身之際,他如同餓狼撲食一般跳向了刀疤男的後背,並狠狠的咬在了刀疤男的右耳上。
刀疤男猝不及防,倒於地上,卻是拼命地掙扎了起來。那兩人哪裡想得到這臭小子竟然敢率先發難,一時間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西北角落的那個蓬頭垢面的人卻是擡頭望著李一凡,不覺心中驚訝萬分,想不到此子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膽略?行事作風如此狠辣?可惜,可惜資質差了些。
那刀疤男直痛的在地面之上打滾,而李一凡卻像附骨之錐一樣緊緊的貼著他的後背,狠命的咬著那刀疤男的耳朵,只聽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自那刀疤男的口中傳出,李一凡竟是將他的右耳整個扯了下來。
“怎麼了?怎麼了?!還讓不讓人休息了?!在吵統統給你們發配到邊關做苦力去!”獄卒喋喋不休地一邊大聲嚷嚷一邊緩步走了過來,當他發現那刀疤男竟然被李一凡扯掉右耳時,臉龐頓然失去了血色。然後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估計是去向他的上司稟告了。
“告訴你們,最好別輕易招惹我。”李一凡望著另外兩人,然後用手指了指正在地上嗷嗷大叫的刀疤男,“否則,他就是你們的下場。”他說完,便是隻覺一陣力竭,雙眼猛然發黑便是昏倒在了地面之上。想他許久沒有吃東西,又被人毒打了一頓,現在又將所剩無幾的力氣全部耗在了方纔的打鬥之上,要是還能扛的住,只怕就是神仙之流了。
西北角那人注視著李一凡,暗自點了點頭,資質差些沒關係,能在最短的時刻思考出對自己最爲有利的一面,更兼性格決斷,狠辣,可見這小子也算是個人才了。他緩緩站起身,指向李一凡,“將他擡過來,讓老夫看看。”那二人似乎挺害怕這老頭一般,連忙稱是,將李一凡擡起放到了這人面前。這人上上下下看了李一凡的周身,不由暗自點頭,小小年紀,身上竟然有如此多的傷勢,想必在外頭吃了不少的苦吧?他也不說話,佈滿皺紋的右手,輕輕按在李一凡額頭上,略略泛起了灰濛濛的亮光。
火,好大的火!李一凡只覺渾身似乎都在烈火上煎熬一樣,疼痛難忍。面前,忽的現出了母親的容貌,他正想掙扎的爬過去,只見母親面色一寒,是你害死了我,害死了全村的人!
不!不是我!不是我!他想說話,卻有口難開,嘴角苦澀地笑了笑,畫面又是一轉,在那亂墳崗上,那個白衣女子靜靜地躺在地面之上,蒼白的臉龐之上,柳眉輕皺。腳腕處,鮮血漫漫,刺痛了他的雙眼。他憤恨地看著她,面目扭曲,爲什麼?!爲什麼要我碰到你!
他痛苦地抱著頭,爲什麼?爲什麼?!
那一場大火,以及周獵戶那死不瞑目的眼神就像一顆柳釘,狠狠的刺在了這少年的心間,竟是那麼痛,那麼痛。
月滄桑,荒涼無力。
李一凡靜靜地睜開了雙眼,滿頭大汗。他劇烈地喘息著,望了一眼另外一角的刀疤男三人,刀疤男三人見他醒了,卻是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你醒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李一凡轉身看了過去,卻是那個蓬頭垢面的老人。他走到那老人面前,“是你...救了我?”
那老人搖了搖頭,“是你自己救了你自己。”
李一凡輕舒了一口氣,順勢坐到了老人旁邊。低頭不語,他忽然想起了草廟內的小微微還有脫困逃走的莫寒,也不知道他們二人現在怎麼樣了。這待這時,牢房外側,卻是一陣輕響,闖進來了三個人,兩旁是兩個獄卒,中間那人,顯然品級比他們高了些,站在最前面。那人輕蔑地看了一眼刀疤男,“不就少了個耳朵麼,有什麼大不了的。”隨後扭過頭,對那兩名獄卒道:“將他拉出去,擦點藥,別死在這裡,免得上頭追問下來不好交差。”那兩名獄卒應了一聲是,便雙雙架起刀疤男帶了出去。
那人又看了一眼角落裡的李一凡,用手一指,“就是你,將他的耳朵咬下來的麼?”
李一凡掙扎的站起身,點了點頭,“是他先惹我的。”
“那你也用不著下如此狠手!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心底竟然如此狠辣,看來,如若今天不給你些教訓,還不知道以後要惹出多少亂子!”那人冷聲說道,右手卻是從腰間抽出了一條短棒。
李一凡冷哼一聲,躲不過,那便與你拼了吧!
他冷冷的注視著那獄頭,細長的丹鳳眼閃過一道寒芒,全身緊繃。卻在這時,只聽身後那老人緩聲說道:“這孩子,我要了。你出去吧。”
那獄頭面色明顯一愣,顯然,想不到這小孩子能有什麼地方值得這老傢伙這麼關注。“墨老,這......”
那老人顯然不願與他多做口舌,輕輕冷哼了一聲。獄頭見狀,急忙躬了躬身,“是,是,是。”他看了一眼李一凡,雙目中閃過一絲妒忌,收了短棒便欲退出去。他還未走,這時,那墨老卻是扔過來一物,獄頭大喜,慌忙伸手接過。“這個拿去,另外,順便從外頭給我這糟老頭子帶些酒肉。”
獄頭連忙稱是,然後急切的轉身離去。李一凡皺起眉頭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古怪老頭,卻是不明所以。怎麼這獄頭會怕面前這個老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