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牀上的是何雪薇。

只見她坐在牀頭，手臂纏著厚厚的紗布。

“怎麼回事？”他的情緒不自覺地淡了幾分。

何雪薇淚眼盈盈：“之承，我不知道安默對小睿做了什麼。以前小睿只會抓抓撓撓，可現在他居然學會了咬人。你看！”

她簡直恨透了，晚上去虐待這個賤人的兒子，卻被他反咬一口。

不過小孩子力氣小，本不是什麼的大傷，但是想到小睿今天剛剛從安默那邊送回來，她就開始添油加醋。

“之承，我們報警好不好？安默害得小睿那麼慘，我們讓她坐牢好不好？”她覺得這個逮捕的理由已經足夠正當。

沈之承好像被什麼觸動了一下，他拍了拍何雪薇的肩頭，卻終究沒有回答。

……

D市的夜晚路況很不好。

即便程俊堯開的是奧迪R8，前行的速度依然很慢。

不過這並沒有打擾他的心情。兩個人聊了很多。

安默終於知道，原來程俊堯真正感興趣的是商業。

但她更想問的是，爲什麼只有幾面之緣的程俊堯會冒著巨大的風險，幫她留下一個孩子。

她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因爲她害怕這個問題會再次挑起曖昧的氣息。

這不是她想要的。

“我看沈之承對你很不客氣，你有沒有想過帶著暖暖離開D市？”熟聊以後的程俊堯，話語也變得明快。

安默搖搖頭，“這個問題我也曾經想過，但是兒子現在還在沈之承手裡，我想把他爭取回來。他現在的處境……很不好。”

“我聽說過，好像有自閉癥。”正好到一個紅燈路口，車子停了下來。

他扭頭看著安默，“可你應該知道，沈家在D市的影響力很大，想從沈之承手中奪回孩子，很難。”

最後兩個字他加重了語氣。

“我明白。”她原本也想過忘記，可是在知道孩子的情況後，她已經沒有退路。

想到這裡，安默覺得呼吸都變得艱難。

她看著面前的紅綠燈，一秒一秒數著倒計時。

很辛苦！生活沒有給她半點喘息的機會。

“告訴我，達爾文進化論裡最重要的觀點？”幾秒的沉默後，程俊堯開口。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她的學業成績一直很好，說出這幾個字如同本能一樣脫口而出。

“所以你要變得強大，安默。只有你慢慢變得強大，纔能有一點點話語權。”

“謝謝！”她苦澀笑笑，這才明白程俊堯剛纔問這句話的意思。

可是她如何變得強大，即便再強大，她又如何與沈之承抗爭？

他是D市不可逾越的一座高山，而她不過是一顆小草罷了。

“放心，我會幫你。”

“嗯？”

她擡眼，四目相對，他看到了他那雙值得信賴的眼睛。

堅毅。明亮。

一如五年前手術燈打開的那一刻，他告訴她，他會幫她留下一個孩子，讓她好好活下去。

“謝謝你，學長。”

“叫我俊堯吧，學長……太老了。”

“謝謝你，俊堯。”

她感激他。

可卻在目視前方的一剎那，她的心又慌得厲害。

程俊堯說的，會是天方夜譚麼？

……

沈之承從醫院出來後，就直奔公司。

他很疲倦，卻根本無法休息。

車子在一處紅綠燈口停下。

他擡頭，隱隱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車牌。如果他沒有記錯，是老三的車。

忽的一個熟悉的側臉映入眼簾。

是那個女人。

而且她還在笑。

呵，這個女人可真厲害，連老三都勾搭上了！

“不去公司了。”他攥緊雙拳，夜光隔著車窗打在慘白的骨節上。

“那先生您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