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很快撤開了手，和一臉笑意注視著他的張暮對視著，又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張暮，確認的的確確是他回來了。

張暮看著這個有一月多沒見的男人，已然憔悴了很多，鬍子拉碴的，那副屬於他的金絲眼鏡也看上去很久沒有擦拭過了。

他似笑非笑地說道，“怎麼，不認識了？才一月沒見，我應該沒有什麼變化，倒是你王良，怎麼憔悴了那麼多？

雖然聽了林聰說的情況，你的聚集地出的問題的確有點大，但也不至於整個人精氣神都沒到了這個地步，怎麼回事？”

被張暮擠兌了一下，王良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僵硬，咧了一下嘴說道，“暮哥，自從成爲了進化者以後，一般身體上的疲勞，的確能夠自主恢復得很快。

唉，所以主要還是心累，暮哥你也別取笑我王良，林聰也已經和你說了，不得不承認，是我們實力和底蘊不足，隨便被人逼了一下，就淪落到了這個境地。”

張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可沒取笑你這個，我從林聰的話自己能夠判斷，現在的這種情況不是你能夠強行扭轉的，就像是圍城的變異獸羣，和第二順位紀元代理商人，已經超出了你的能力範圍。

我笑的是你現在是一個聚集地的首領，你自己都這個態度了，讓手底下的人怎麼辦？你是他們的支柱，你倒了你的聚集地才真的差不多到頭了。

一個領頭人，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纔是起碼的標準。”

張暮對王良的心性和能力是很看好的，所以他之前纔會著重幫助王良，即使沒有完全地傾斜向他。

但是，這次從山西城回來之後，張暮覺得是時候有必要扶王良上位了，現在雖然只是末世的初期，但是這也是人類翻盤的最好時機。

已經沒有時間讓王良自己去統一洛陽城了，就現在這種情況，能不分崩離析，已經是因爲他有一幫信得過的好兄弟。

把目光的關注點放在洛陽城，格局，還是太小。

王良臉上露出了慚愧之色，低下了頭，雖然他是一方首領，但是在張暮面前倒也沒什麼好端架子的，緩緩地說道，“暮哥教訓的是，我最近的確太心急了，原本在我這一戰線的五家舊城勢力，已經投靠了外城，還不知道有多少在和他們談條件暗自接觸，再加上不知道外面那些變異獸是不是真的不會攻入洛陽城。

要不是我實在接受不了他們對普通人的方式，爲了保全兄弟們，我估計也早就主動併入他們，放棄由我來帶領洛陽城這個想法。”

說到末尾，王良的語氣從虛弱一下子變得很亢奮起來，他正視張暮的目光說道，“不過還好暮哥你回洛陽了，只要有足以和第二相媲美的資源，我王良自信能夠拿下整座洛陽城。”

而此時的張暮卻在思考另一個問題，疑惑地看著王良問道，“他們對待普通人的方式？不對？”

王良整理了一下說辭，和張暮這樣說道，“倒是也不能說不對，只是我覺得不好。

他們認爲普通人和進化者之間價值差距太大，所以區別對待很多。而且行事的方式，我和我的兄弟們都接受不了，這才僵持到現在。”

張暮皺了皺眉，繼續問道，“具體是什麼方式？”

王良緩緩說道，“他們覺得普通人既然在戰鬥上提供不了太多的價值，就應該在生活上極大限度地滿足進化者的需求。

所以他們在合併的聚集地中，對於女性普通人，他們不接受普通勞動，因爲普通女性力氣也小，幹不了太多的活，就只開了類似紅燈區的地方，供她們工作和生活。在他們聚集地內女性，只能做皮肉生意，或者被進化者看中變成禁臠。

而男性的普通人，同樣也就兩條路，修繕城牆和房屋，但是這樣的話，吃不飽。想吃飽，就只能和進化者簽訂賣身契，成爲他們的奴僕。

而且無論男女，所有的收益只能上交，給他們的，一頓飽飯罷了。

但是我們這進化者也只能分到來自第二的稀粥，可想而知在我們聚集地中普通人能夠分到多少份額的食物。

所以就是這一頓飽飯，也有越來越多的普通人，在飢餓的迫使下，離開了這裡。

只是我們做不到，苦力沒什麼說的，工作換取酬勞不管進化者還是普通人都是應該的。但是把自己的同胞當成牲口，工具一樣使喚，真的，我王良做不到。”

張暮恍然大悟，怪不得王良他們一下子接受不了，這都是血氣方剛的青年人，剛剛在末世初期幾個月的時間，自然看不下去。

但是，其實這纔是後世中聚集地的正確發展方式。雖然是血淋淋的現實，但是這符合實力頂端的這一批進化者的利益。

要是後世的張

暮，看見王良他們這樣堅持什麼狗屁的原則，人性的平等，真善美，他肯定也是抱著嘲笑的態度。

別做夢了，太天真，現在的末世，也只不過是撕掉了原先冰冷的社會外面披著的一層僞善的皮囊而已，你以爲原來的社會不殘酷嗎？

但是現在看著王良堅定的眼神，稍稍觸動了張暮心裡的那一些隱藏很深的想法。

這兩種主張其實都有對和錯的一面，要是後世的張暮，絕對贊成外城勢力的做法，用普通人堆砌出最尖端的那一批精英，才能在這個特殊時期，確保人類這個族羣頑強地生活下去。

但是，現在的張暮覺得，重生回來的自己，有點往王良想的方向偏倚。

不過，這樣則更麻煩，付出的代價就更多。

想做到這一點，就得強大，不斷地強大，讓自己的族人不用爲了一頓飽飯出賣自己的身體，出賣自己的靈魂。

失去了人性的人類，會很孤獨。

想了很多，張暮只是和王良淡淡地說了一句，“按你想的去做，我支持你。所以，不要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迷失本心。”

王良似乎把憋在心裡很久的話說了出來，顯得有些如釋重負，而且剛纔張暮的支持給了他很大的信心。

似乎是覺得話題有些沉重了，張暮肩膀一聳，換了個輕鬆點的語氣說道，“你知道不知道變異獸羣圍城到底是什麼原因？還有，超過一階的王者變異獸首領到底有幾個？”

王良仔細思索了一下，回覆著張暮，“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這幾千頭數量的獸羣是突然出現的，我們都不知道什麼情況，出去搜尋資源的探索隊伍，全部折損。

至於超過一階的，我只見到了一頭體型特別突出，被簇擁著的，應該就是暮哥你說的，王者變異獸。”

這下子張暮來了興趣，好奇地問道，“只有一頭嗎？那其實也不是特別難辦，我還以爲可能會同時存在好幾頭，是什麼能力的變異獸？”

“能力的話，我沒有見到它施展過，我其實也就在城牆上面遙遙看了一眼，它很少出現。不過看樣子，應該是一頭放大版的雪白色毛髮的老虎吧。”

“你確定，真的，是一頭白虎？”

記憶猛地涌現了一秒，張暮好像突然知道了，這次引起獸潮的真正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