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是收保護費的,失足婦女也有人把控,而眼前這幾個很明顯就是馬仔。
真的是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嘩然而駭者,雖雞狗不能安寧焉。
一陣小孩的哭聲傳了出來,只見剛才的女人懷里抱著一個兩歲多的小孩,抱得緊實也看不出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人抱著小孩蝦米一樣頭頂搶地,雙膝跪倒,屁股撅著,完全不顧身上那暴風雨一樣的拳打腳踢。
仿佛她所有的世界都只剩下了懷里的小孩,而她則是懷里孩子的銅墻鐵壁,除了能夠遮風擋雨還能夠擋住拳打腳踢。
宋海東看不下去了,正在要動身的時候。身邊一個年輕的影子沖了進去,以他的眼神一下就看出這家伙只是一個普通人。
年輕人并不是進化者也不會什么武術(shù),散打,各種道。只憑著一股熱血就沖進去的下場不難猜到。
一開始沒防備,有兩個打手被撲倒在地,但是等對方回過神來看清就一個菜鳥的時候,打手們的獸血沸騰了。
很快,年輕人就被打倒在地,數(shù)次想要掙扎著站起來,無奈對方實在是人多力量大,很快就被踹在了地上動彈不了了。
對于打女人都那么帶勁的流氓來說,對付男人更沒有什么壓力了。手中的家伙不斷地掄下,似乎不打死這個攪屎棍不放心。
瞬間四個流氓被打的飛了出去,還沒等落地又是一頓拳打腳踢,等到落地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
這時候宋海東對自己的身手對付普通人來說就跟捏螞蟻一樣,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超出了十倍不止。
年輕人和女人都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試了試呼吸,還有氣,那就好。
將自己的水壺里的水倒在水壺蓋子里,兩個人每人喝了兩蓋子之后就恢復了起來。
其實救他們起來,是因為宋海東很欣賞這個年輕人。
曾幾何時他也有同樣的熱血,但是相比對方來說他缺少了勇氣。每個人都想當英雄,但是想到當英雄所要付出的代價的時候往往權(quán)衡利弊之后又畏懼不前。
而現(xiàn)在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付出代價。就像用鞋底碾死幾只螞蟻一樣,他們就連沾污自己鞋底的能力都沒有,那還怕什么。
看見兩人恢復了神志,幸好那幾個流氓只是普通人,倆人除了一點皮外傷內(nèi)臟卻沒有收到什么傷害。
‘知道以前賤爺?shù)牡乇P嗎?拿著這個,你們?nèi)ツ抢铮驼f宋海東讓你們住那里的,會有人收留你們。’
說著,從腰里將螻蛄匕首取了下來。他對眼前的年輕人不光是欣賞甚至還有敬佩,特別是在末世后還有這樣品德的人近乎絕跡。
年輕人倒不含糊,伸手接過了匕首,插在了腰上。
順手將女人攙扶起來,女人也沒有回到自己的窩棚收拾,回頭彎腰對著宋海東說了一句謝謝。
擺了擺手,兩個人向著宋海東說的地方走去。
懷里的小孩或許是哭累了,現(xiàn)在一點動靜都沒有,不過宋海東能聽到那均勻的呼吸聲很是平穩(wěn),仿佛外界的動靜只是一場雷陣雨那么簡單。
末世人性的崩壞已經(jīng)演到極致,殺人放火的不說了,這都是輕的。吃人的也見過。
不管怎么壞,人性中終究還是有一點光芒的,就像剛才的熱血青年,或許他過的很坎坷,很狼狽,但是只有人性中還有光輝那么才能被稱之為人,否則與獸何異。
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剛才那幾個流氓身體素質(zhì)還是不錯的,都已經(jīng)醒了過來,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沒什么心情的宋海東現(xiàn)在沒什么心思逛了,漫無目的的順著街走。
在路邊看見了一個綠色的望遠鏡,便掏出一個金戒指換了,就連賣家找零他都懶得沒要。
在街道的盡頭他看見了一座小山,或許說是一個土石包更為貼切。
一公里之外,最高也就是一百多米高,撐死不夠一百五十米,山頂上除了幾棟簡陋的石頭房子和帳篷外,光禿禿的一覽無余。
去看看,至少在上面可以看清整個基地的面貌,這比從地圖上看或者聽別人說要真實的多得多。
十分鐘到了山腳下,這比他想象的要荒涼的多。
小山腳下就是一個很大的垃圾場,可能末世前就存在了,除了垃圾還有臭氣熏天的糞便池,這都是從基地中心拉過來的。
滿山上就連一根指頭粗的木條子都看不見,除了石頭就是土,就連茅草都被拔光了,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土坑,應該是原來的樹木都被當做柴火燒掉了。
一條滿是鴿子蛋大小石塊的小路從山腳蜿蜒著到了山頂,乍看上去最干凈的就是這條小路了。
天色陰沉了起來,太陽一會就看不見了,天空變成了鉛色。
往上走,風也不斷地刮了起來,似乎要下雪的樣子。
現(xiàn)在他沒心情去評價天氣是否下不下雪,就是想爬到山頂看一看整個基地的面貌,那些達官貴人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模樣。
正低頭走著,驀然從一塊突出的石頭后面走出一個人來。
穿著一件灰色的大褂子,跟尼姑穿的長袍很是相像,整個人很瘦小,似乎長袍里面是空的一樣。
懷里抱著著一根米長的木桿,似乎是要找什么東西。
看到對方的臉的時候,兩個人怔怔地對視了足有三分鐘。
‘來了。’
一句清脆中帶著沙啞的兩個字頓時將宋海東拉到了末世前的車間里。
‘姑父,他欺負俺,你要教訓他。’
這是進廠時間不長,倆人打鬧時,給他告狀。
‘宋海東,你太丑了,一看你就三十多了,沒人要你。’
這是兩人時間長了,對方對他的死纏爛打的無奈。
‘宋海東,你幫我干一會吧,我手疼。’
這時候倆人已經(jīng)很熟悉了,從反感到了依賴。
‘宋海東,這么晚了我不敢走了,你送我吧。’
這是徹底的將宋海東當做了護花使者的信號,也是他感覺最幸福的時刻。
而眼前的一句來了,徹底宋海東的思緒變成了漫天飛舞的桃花,將他層層包圍,左旋右轉(zhuǎn)。
而后又幻成小溪的流水,潺潺脆聲,待到盡頭時候化作滿天巨浪,遮天蔽地,讓他透不過氣來。
清秀的臉龐很多木灰,以前長長的秀發(fā)已經(jīng)有很多枯黃,淺紅的嘴唇干枯龜裂,似乎下一刻就要淌出血來。
小巧秀氣的鼻子依舊挺拔,只是末世前那靈動的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幻帶著一股茫然,在粗黑的眉毛下邊露出了無邊的悲哀。
宋海東還沒張口,喉頭一梗,眼淚就順著眼角留下來。
貌似除了父母,他再也沒有流過淚,這時候他才知道,不流淚并不代表他堅強,而是恰恰因為他太軟弱。
到了這個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說什么。
有時候覺得自己混的還算不錯,在末世后能夠達到他這樣的高度的人并不多,無論是個人能力還是操控能力。
當面對了自己的女朋友之后,才明白,相比對方遭的罪,他的成就簡直就是不值一提,一個連自己女人都照顧不好的男人,有什么理由覺得自己混的不錯,沾沾自喜。
擦了擦眼淚,宋海東往前走了上去,伸手攬住了她瘦小的肩膀。
觸手之內(nèi),很是硌手,本來就消瘦的身體現(xiàn)在更加的營養(yǎng)不良了。
李香玲掙扎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停了下來。
‘你瘦了。’
這是宋海東說的第一句話,喉頭還是酸酸的。
只是在他的懷里輕輕點了點頭,卻并沒有流淚,好像這只是很微不足道的事。
‘你住這里嗎?現(xiàn)在去哪?’
最初的激動過去之后,就要面對現(xiàn)實了。
‘我們已經(jīng)兩天沒吃飯了,我要出去找吃的。’
聲音輕的像蚊子哼哼。我們說明還有一個人在等著吃飯。
‘我這里有,你先吃了再說。’
一向干凈利落的宋海東這回卻是笨拙慌亂,背包的拉鏈竟然卡住了,怎么也拉不開。
一急,直接將拉鏈撕成了兩半,里面的餅干,糕點散落了一地。
手忙腳亂的去撿,像極了犯錯的小學生。
李香玲跪在路上一點點的將散落的餅干撿起來,就連跌碎的也沒有放棄。
‘這些不要了,我這里還有很多,家里有的是。’
也許只有餓過的人才知道糧食的可貴,而眼前李香玲卻是被饑餓折磨過的。
收拾完了餅干,兩個人就往回走,準備去到李香玲住的地方去。
五十米外,一棟石板壘砌的低矮石屋就是她們暫時的住地了。
石屋圓體尖頂,沒有任何的粘和物,門口只是用幾塊塑料板擋住。
沒有窗戶,里面很黑。
石頭與石頭之間的縫隙都塞滿了干枯的野草,這是用來防風的。
統(tǒng)共也就四五個平房,一塊門板鋪著被褥,上面躺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中間一個不大的黑鍋,三塊石頭支起的簡易的爐灶,旁邊放著一個盛著小半桶水的紅色水桶。
這就是里面的所有家當,寒磣的比解放前還解放前。
一陣咳嗽聲從被窩里傳來,原來躺在門板上的是李香玲的妹妹李倩楠,已經(jīng)生病了好幾天,除了喝熱水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辦。
醫(yī)生是找過的,沒有東西自然就換不到藥,所以只能在這里干挺著。
‘先吃飯,吃完了我們就走,我有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