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人對得不到的東西會特別在意。在經過辛小縵與嚴簡的談話過后,我開始頻繁的出門,嚴簡到管家那邊問起來,得到的答案不是我去了知府大人的府上就是去了珍顏堂,有時候是在茶館有時候又去了糕點鋪,總之與他見面的機會大大的減少,吊足了他的胃口。
清晨我總是比他早一部到婆婆那邊報道,上過香,磕過頭,他剛到牡丹園,我就已經從另一個門繞過了池塘,早點的時候十次有七次我不在婆婆那里用了,嚴簡拐著彎兒的問婆婆我是否來過,為什么不一同用餐,婆婆也總是會適當的將問題推到管家身上;然后他開始中餐的時候逮人,要么我是外出未歸,要么是在自己的院子用餐,他總不能帶著謝連成跑到我這邊來,否則關婆婆那關的道理就說不過去,要知道在這個社會再好的好友也是不能隨意進出女主人房間的;一天之中如果我逃過了早中餐,晚餐是怎么也必須在的,只是嚴簡大部分的生意場上的應酬也集中在這個時段,他出門之前自然會拉上謝連成,也不管對方怎么推脫,嚴簡幾乎是霸權主義的要求他同行;至于晚上,應酬回來他也都很晚了,我草居閉門的時辰早,他也不會明目張膽的敲門,否則第二日仆人之間傳出他半夜到少夫人房間求歡不成而惱羞成怒的事情他可沒法應付嚴妍的逼問;如果正好趕上他沒出門而我又在府里的時候,兩人相對無語的情況比較多,要么就是我忙活自己的,清查賬本,安排府里府外七七八八的事情,然后眾人就看到我在馬不停蹄的忙著,一波波的人來人往,他端著茶杯一壺壺的喝,倒也成了嚴府另一道風景。
采梨再點上一根安神香,婆婆的頭越發低沉,我合上佛經,嚴妍將小毯拉高一些蓋到婆婆的頸部,小心的掖好。
對采梨點點頭,輕聲的將書放在旁邊的按上,最后喝了一口已經冷掉的茶,拉扯全身肌肉伸了一個懶腰,對我這種毫無淑女的動作其他人已經見怪不怪,嚴妍則自認為這是無教養的女子經常做的一些事情,開始的時候明里表現過不屑,現在更多的是選擇不見不心煩。
嚴妍這人性格堅忍,謹慎,為人八面玲瓏,早在來嚴府的時候竟是給全府上上下下都備了一些禮物,連我的也沒少。無非也是一些高等茶葉,綾羅綢緞的,只是在我這個現代人眼中,古代罕見的東西早年從婆婆的房間里面都見過,而現代的那些五花八門的衣服首飾更是奢華,所以她那些在我眼中也只是次品。自然,她也不會送太好的東西,按照她的理念,那些東西送一般沒有見過的婦人已經是綽綽有余,更別說我這個算是被婆婆買入嚴家的媳婦。她有送我也就該要感激了。
她的那些小姐心性就好像現代的暴發戶的女兒一樣,沒什么不好揣測的。
在我看來,依照父母的庇蔭自身卻是沒有真本事的人是不值得我關注,他們的想法我也不會去在意,再說,在這個時代比她表現出對我更加厭惡的人大把,相比之下她算是維持了她的教養,既然沒有說過分的話,也沒有做什么過分的事,于我她這樣的性情已經是難得了。
所以我回報給她的也只是相互見面點頭之交,該做的場面還是做足,不該說的話一概不說,就算我看到她跟嚴簡的郎情妾意也會當作沒有看到,而她也就將嚴簡對我逐漸的感興趣也當作是理所當然。我們互不虧欠,只是單純的情敵而已。
雖然我對嚴簡也沒什么感情,我也相信嚴簡之所以開始注意我也不是因為愛我。
現在已經是午間,踏出牡丹園的時候我下意識的遮擋了陽光,這么強的光線我也不想再出門了,可以跑到池塘柳樹下睡個好午覺。
“姐姐請止步。”
我眉頭一皺,很想說‘我不是你姐姐。’可惜,這個詞語是婆婆讓她這么喚的。
回頭展顏,我客客氣氣:“表小姐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么?”
她臉上一紅:“沒有,只是想說聲‘上次謝謝姐姐了’。”
我眨眨眼,上次她讓人找我是打聽這里最大最有體面的美顏所,我順理成章的推薦了珍顏堂,也所以才有了跟嚴簡謝連成的那么一會面。這些自然是不會對她說的,那兩個人更加不會說。
我盡量的婉約笑問:“那是有人伺候不當?”說罷有意看向她身后的丫鬟,上次她丫鬟就是不識抬舉的在百娟面前叫喚,讓百娟安排人好好教訓了一頓,讓她們主仆吃了啞巴虧。
怎么說她們在這嚴家還是客人,客人的丫鬟跟女主人的丫鬟叫囂,說到哪里也說不過去。我只是適當的讓百娟給她們提個醒,她們現在還不是這嚴家的女主人之一,在別人的屋檐下還是低頭為好,給下人們再多的禮也比不過女主人的一句話,仆人的一個陽奉陰違說不得就會讓他們丟掉在江南第一富的府上打工的機會,這可是我接手嚴府的時候強調過也殺雞給猴看過的事情。
那丫鬟看到我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縮到嚴妍的身后,我話語更加溫柔:“如若下面有人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情,表小姐盡管告訴我,在這嚴府還沒有出過欺壓貴客的事情。”
這話有些自相矛盾了,可是里面的意思她們也聽得明白。
嚴妍半掩嘴唇:“有表哥在,自然沒有人可以欺負我去的。”
我點頭,表示贊同:“夫君在府上的時候不多,表小姐有什么盡管可以與我說,我也定當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她疑問的看著我:“姐姐最近在府上的時間也少呢!”
“讓你一個人伺奉婆婆辛苦了。”
“這是妍兒應當的。”
我碎步向前繼續走:“表小姐今日可有什么其他的安排?”
“表哥不在,我正想找姐姐聊寫私房話呢!”
我極度郁悶,臉上又驚訝到釋然,轉身牽了她的手:“我正準備去樹下乘涼,干脆表小姐也一起來吧。”
她更加順從,道:“好。”順從的由我拉著她走出安靜的牡丹園。
有時候平靜的日子總是一去不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