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古時的人們是如何招待歸來的游子的,只是按照自己前世所熟悉的那套招待貴賓的流程用到了這里。前面的三天他們更公公婆婆有說不完的話,同時肯定也會早晚呆在一起,盡不完的孝道,對于我的不出現(xiàn)嚴簡可能會懷疑,暫時不會在和樂融融的環(huán)境下去問。所以前三日我索性很少在府中,為了預備他的回來,全府上上下下事無巨細早在半月前就開始準備,有著嚴老的監(jiān)督更是找不出一點岔子。
只要嚴簡不問,大家就都不提,好像這里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個叫做方琉璃的人,百涓一直守在我身旁跟進跟出,通常到了夜間我們兩人才緩慢的從外面回來,也不從前門過,只走后門,一路悄無聲息的行走在看似熱鬧實則有點寂靜的庭院中。
嚴老每日會在第二日清晨將前一日的賬本帶過來,如此我又得提前起床一個時辰,將賬本和一些事情跟嚴老商量好,之后他再去準備當日的所有事情。
好在這個身體在三年中調(diào)理得好,否則按照這個操持法人遲早得累倒。
百涓一路扶著我小心的繞過池塘,這個時候樹影婆娑,池塘旁邊的佛堂香燭燃盡,只留下淡淡的檀香味還隱約留在風塵中。
**的佛像,林立的祖宗牌位,草編的蒲團,靜謐,神圣,也不知道這里的神佛是否知道方琉璃的遭遇,苦悶,委屈,所以才安排我到了這個身軀。
我相信冥冥中有只神奇的手牽引著我前進,告訴我所要改變的命運,要承擔的責任,讓我在風雨中不至于迷了路。
每次看到這些佛像就好象看到了自己未來的路,雖然艱辛可是還是會有無窮的信心,讓我覺得我在掌握自己的命運。
“妍兒你小心點。”
外間突然傳來陌生男子的聲音,我跟百涓一驚,因為我進入佛堂的時候也沒有點油燈,只是燃起了香燭,在外面看來似乎是已經(jīng)是人走香未盡。
我左右看看,百涓不吱聲的拉著我繞道案桌的帷幔的后面,這里前端時間已經(jīng)打掃過,很干凈,只是進來后無法轉(zhuǎn)動,一邊是神佛,一邊是堆滿香燭紙錢等東西。
我們屏住呼吸,百涓更是一手汗,握在我手里濕濕的,難道她知道這兩人是誰?
妍兒這個稱呼……這一下我比百涓冒的汗還要多,兩人更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只是呼吸更加輕了。
外面兩人似乎對著佛堂觀賞了一陣,女子的聲音小心翼翼的,似乎生怕驚醒了這里的神佛和祖宗們:“從小我就想著要來拜拜列祖列宗,想要看看傳說中很厲害的表哥,現(xiàn)在我的兩個愿望都實現(xiàn)了。表哥,謝謝你!”
男子的笑聲傳來,話音更是柔和:“就愛胡思亂想。現(xiàn)在你列祖列宗也見到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恩……”女子遲疑了一下,接著道:“那妍兒是不是可以拜拜祖先?只這一次,因為不知道姑婆要什么時候才會讓我進祠堂呢!”
古代除了家眷,外頭人等是不得入家族祠堂的。而我是因為明媒正娶的媳婦,看顧祠堂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而這位嚴妍通過這些時日跟公公婆婆的相處看樣子還沒有得到公婆的認可。
我緩慢的呼出一口氣,甚至俏皮的從百涓眨眨眼,小丫頭看都不看我,專注于偷聽的偉大事業(yè)。
只聽得那男聲道:“這等事情還是等明日我問過母親再說吧,現(xiàn)在你也瞧過了,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半晌,女子似乎沉默著,也許兩人正進行著眼神的交流,很久她才道:“表哥說的也是,那,明日你一定記得要問!”
男子似乎說了一句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沒說,低低的細語在沉悶的祠堂敲不起一絲悸動,只聽得衣服在地板上滑動的聲音越來越遠。
黑暗中一切不可見,那蠟燭想來也燃盡了,明明是令人生懼的場地我硬是瞧出一絲光明來似的,讓整個人身心透出一股舒暢。
百涓彈彈我身上看不出的灰塵,沉默的看著我,而我將那些祖宗牌位依次望過去,最終注目在佛像的眼神中,那么慈悲的神色只是善意的看著人間界的一切煩惱眾生。
不知過了多久,久的月光穿梭在窗欞的影子傾斜了下來,慢慢拉出一條身影。
百涓幾乎驚嚇得跳了起來,她怎么也想不通這里怎么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灑落的月色讓對方的頭冠折射出銀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