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營地,就一個字能形容——亂。
盡管加派的巡邏人員在幾分鐘后頂著風雨趕到,可混亂的事態(tài)已經(jīng)釀成。、哪怕他們再三呵斥,夜色和風雨下的幾千名幸存者還是人心惶惶。心里的不安和身體上的冰冷雨水交織在一起,讓他們充滿了無助和黑暗的恐懼。
“將那幾個鬧事的人槍斃了。”
得知此事后,安海毫不客氣的吐出這幾個字。眼下這種緊要的時刻實在容不得再出什么亂子了,他們也只要對那些不安分的人下重手。
伴隨著砰砰幾聲槍響,一直喧嘩個沒完的島上終于安靜了起來。
不過,在適應了之前的喧鬧后,這種驟然的壓抑的安靜反倒讓人覺得更難受。尤其是黑暗中,不知島上的哪個角落突然傳出短促的哭泣或叫喊,隨后又迅速平靜,那種不安和迷茫最是讓人難以忍受。
“咱們還有一些多的防水帳篷,要不要暫時發(fā)給外面的人?這樣的天氣,要是過夜的話非得凍病不可。”探頭往外看了一陣后,張鈺兒眼里有著不忍。
那些擠在一起取暖的人又冷又餓,一陣風吹過便瑟瑟發(fā)抖。帶著同情和憐憫,她想起車隊里的那十多頂帳篷。
“不可以。”
正跟晚飯較勁的徐白毫無胃口的撥弄著炒米飯,然而,盡管他同樣同情外面的幸存者,但還是毫不猶豫的否定了張鈺兒的提議。
“為什么?”張鈺兒大大的眼睛里有著幾分不解。
徐白放下筷子,推開了眼前的米飯,嘆氣道:“自古以來,就有一句話叫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果咱們的帳篷夠多,那倒也沒什么。可只有十幾頂,才夠多少人用的?拿出去的話,不是幫他們,而是害人明白了嗎?”
這倒不是他胡亂揣測,而是隨著末世里閱歷的增長,徐白對眼下人性的一種理解和感悟。
張鈺兒倒也不笨,被徐白一點撥,她馬上就想明白了后果:若是她真的將那些帳篷發(fā)出去,拿到帳篷的人固然歡天喜地,可更多的、幾十上百倍于他們的人卻是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若是外來者都住不上帳篷那倒也罷了,被雨淋的滋味雖然不好受,但他們的心里卻是平衡的。可現(xiàn)在,別人可以住舒服溫暖的帳篷,他們不能,那種被雨夜和喪尸群加劇了的極端心里可以讓他們沖動的做出任何事。
不客氣的說,僅僅是強搶帳篷,那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果了搞不好,鬧出人命都是極有可能的事。
“有人倒下了快來人啊!”
就在這時,帳篷外面突然再度傳來了喧嘩,而且很快便在怎么也睡不著的數(shù)千名幸存者中擴散開來。原來,有個身體不太好的中年人被雨一淋,再加上心情很差,居然一下子暈了過去更巧的是,他身后就是木樁,倒下時腦袋磕在上面。鮮紅的血液隨著雨水散開,形成了觸目驚心的一片紅。
這條消息,讓本已經(jīng)壓抑到極點的幸存者們再度喧嘩出來。在脆弱的神經(jīng)下,這新一輪的喧嘩隱約帶著宣泄、放縱的意味。
吃了一驚的安順島警戒人員迅速抵達,將這個昏迷又受傷的男子抬走了。
盡管引發(fā)事情的源頭已經(jīng)不在了,但這場風波卻還沒有平息。不時有人大聲嚷嚷著什么,只是那聲音被風吹散、又被嘩嘩的雨聲淹沒,以至于聽起來有些怪異,這也讓徐白和車隊的其他人心情越發(fā)差了起來。
“唉。”
張鈺兒嘆了口氣,跟著坐在徐白身邊。盡管她跟徐白一樣都是晚飯還沒吃,可外面那副沉重的場景,讓神經(jīng)再大條的人看了都沒心思吃飯。幸好,她的身邊還有一個男人可以依偎。若是這種情況下就她一個,張鈺兒覺得自己肯定會受不了。
徐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讓她靠在自己懷里。那種溫暖和彼此都可以感覺到的呼吸,讓兩人心里稍微安定了下來。
“徐隊長,你們看到寶寶沒……啊,不好意思,我似乎來的不是時候。”
不知什么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沒等張鈺兒有些羞赧的從徐白懷里出來,一臉焦急的豹子就推開門沖了進來。只是,等他看清楚屋里略顯溫馨的場景時,豹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莽撞了。他趕緊退后兩步,向徐白表達了一下歉意。
“出了什么事?”
徐白一眼便看到了豹子的擔憂和焦急,不由起身問了出來。
“那個啥,岑寶寶不見了,下午明明還在車隊的駐地的。外面下著這么大的雨,她能上哪兒去?”
“怎么會?”
聽到密友不見蹤影,張鈺兒顧不上怪他魯莽,立即擔心的問了出來。
徐白也是吃了一驚,想了想才安慰道:“先別慌,這里是島上,而且又是這樣的天氣,她肯定跑不遠。再說了,岑寶寶的異能好歹也是速度型的,普通人想傷害她是不可能的事。你確定車隊駐地都找過了?”
豹子點了點頭,道:“我剛轉了一圈,就你們這里沒有。我還以為她來找張鈺兒聊天呢,看來也沒有。”
“那么,難道是去鑫發(fā)山莊了?咱們在那里有將近一層的房間,說不定就在那里呢。”徐白想了想,把最可能的地方說了出來。畢竟島上的建筑就那么多,要么是他們的駐地,要么就只能是鑫發(fā)山莊了,總不可能在這樣的雨天她一個女孩子跑到別人修建的平房里吧?
豹子想了想,道:“有這個可能。”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徐白順手拿起屋里的傘,對他道:“算了,咱們一起過去找找吧。萬一那里也不在,我就讓安海他們出人全島搜索。”
“也好。”
在豹子的陪同后,徐白交代了一下張鈺兒,然后迅速冒著雨離開了駐地。不過,在詢問了駐地入口處的幾個守備處人員后,他得知岑寶寶不久前的確從這里離開了,而且方向正是朝鑫發(fā)山莊,這個答案多少讓兩人松了口氣。
徐白一邊努力撐著傘往前走,一邊道:“沒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去那里了。”
豹子也這么認為,不過還有些懷疑:“這樣的雨天,她往哪里跑干什么?”
帶著這樣的疑問,兩人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泥水往島中央的鑫發(fā)山莊趕去。也幸好兩人提前都換了靴子,又身手不凡,不然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非得無比狼狽不可。饒是如此,一路上被他們推開的人也是抱怨不已,更有人忿忿的在徐白衣服上按個幾個泥手印。
“真是的,這樣的天還到處亂竄,帳篷不住的話讓我啊。”
“趕這么急,是想要投胎去么?”
比這更難聽的話都有,只不過,徐白不想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跟一群受了刺激的人一般見識。他只是沉默的走著,趕在一陣大風吹過之前踏入了鑫發(fā)山莊。
看的出來,安順島營地的人對這場意外的大雨也是頗為忌憚。為了防止出現(xiàn)意外,他們也是加大了防備的力度。光是核心地區(qū)鑫發(fā)山莊外,就有不下二十名警戒人員。看到徐白冒雨趕來,他們先是本能的想阻攔,隨后才認出他,趕緊客氣的讓開路道。
“哦,你說一位漂亮的小姐啊?大半個小時前,的確進來過,到現(xiàn)在應該還在里面。”聽到徐白問起,一個警戒人員心直口快的說了出來。
徐白點點頭,收起雨傘,跟徹底放下心的豹子一起走上了二樓。
一陣溫潤柔和的鋼琴聲隱約傳來,如同溪澗一般蜿蜒質樸,讓人聽了以后心里莫名的多了種安寧。
兩人有些驚訝,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二樓盡頭的一幢房間。在徐白的印象里,那似乎是一個相當高級的套間,也是安順島的人騰出來劃給他們車隊的。只不過,徐白之前沒怎么關注過就是了。
“進去看看?”
這一層的房間幾乎都是他們的,所以,那個盡頭的套間里應該就是岑寶寶。對豹子使了個眼色后,徐白走在前面,輕輕敲了下房門。
悠揚動聽的琴聲一下子停了下來。
“誰?”一個動聽而又有些天然魅惑的聲音傳來,正是稚嫩的岑寶寶。
“寶寶,是我。”豹子開口了。
坐在鋼琴前的岑寶寶一愣,隨即打開門讓兩人進來。
豹子看了看完好的岑寶寶,終于放下心到,數(shù)落道:“這么大的雨天,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在車隊里找不到你有多擔心?而且現(xiàn)在外面這么亂,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該怎么辦?”
聽了豹子那帶著關心的責備,岑寶寶心里一暖。她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豹子哥哥放心好了,我也是有異能的,而且又是自己地盤上,能出什么事?之所以來這里,主要還是心情不好,所以想來彈彈琴解悶。”
豹子這才點了點頭,道:“就算這樣,你也跟我說一聲啊。主要是今天不比平時,外面亂的很,我跟徐白都很擔心的。”
他的話讓岑寶寶眼波一轉,有意無意的在徐白臉上停留了一下,隨后才道:“我知道了,以后肯定會注意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