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菀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才終于后知后覺地感受到害怕。她潤了潤干澀的喉嚨,力持鎮(zhèn)定說:“回去的禮物少了條胳膊,王會不高興的。”
“那也是……”楚河惋惜道。
就這么躲過了斷臂的危機, 湯菀有些難以置信。對于“王”的存在, 她突然涌出莫大的好奇。
蹲在籠子里, 湯菀不舒服地挪了挪位置, 突然又對楚河說:“我和他們非親非故的, 你怎么肯定他們回來救我?”
她是打定了主意來冒險的,會遇到任何事情都是她的事。可忽然被拿來威脅同伴,她感覺到有一絲慌亂, 又隱含著一絲期待。
楚河坐在位置上,氣喘吁吁, 看向湯菀的眼神幽深又復雜。他盯了湯菀好一會, 才嗤笑一聲:“你們都結(jié)婚了, 怎么可能不來救?”
“啥?”湯菀一怔,完全不明白了。她結(jié)婚了?和誰?
“別想騙我放了你!你身上都是那小雜種的味道, 誰問不出來?”楚河不屑地掃了湯菀一眼,低頭查看那些傷口。
“你是說姜崇安?”湯菀隱約猜到了點,但還不怎么確定,“我和他也沒好到哪里去,怎么會有……有他的味道?”
這話說得, 連湯菀自己都臉紅了。
“不是?呵呵!”楚河說完, 頓時失去了聊天的興趣。他的傷口不停崩裂, 鮮血好似流不盡一般, 不一會就浸濕了整件衣服。
湯菀又是著逗他開口, 可惜楚河完全當做沒聽到。任由她在籠子里說著,他權(quán)當聽貓叫。湯菀試了幾次, 就乖乖閉嘴不說話了。
楚河擺明了只將姜崇安看在眼里,而他們這些人不過是順帶被留意而已。湯菀抱膝坐著,心中不由得開始各種推敲。
每當這時候,湯菀總無比遺憾當時自己暈了。要不然,也該知道個大概了。
楚河還坐在桌子邊,執(zhí)著地等待著姜崇安過來,而且一點也不擔心他們找不到人。
而此刻的姜崇安三人,還蹲在原定商量著辦法。完全不知道楚河在哪里,連往上還是往下都不知道,想打架都不知道該怎么打了。
“要不直接找塔警問問吧!”姜崇安伸了個懶腰,朝后靠在了墻壁上。他嘴角綴著一抹微笑,眼中一道明亮的光澤流轉(zhuǎn)。
“這不是自投羅網(wǎng)了么?”余年擔憂地問道。他是心急救湯菀,但也不能把大家都暴露了啊!
“那你要怎樣?只有一個小時,夠我們計劃好了慢慢去找嗎?”姜崇安斜過腦袋看了余年一眼。漂亮的丹鳳眼映著模擬日光,隱隱泛出一絲微薄的紅暈:“而且我們不是沒有他們要的東西嗎?”
不管怎么計算,時間都是來不及的。那干嘛不干脆打上去算了?
元平沉默了會,也點頭贊成了姜崇安的提議。兩個人一起盯著余年,直把他盯到不敢有異議。
三人隨意找了主二梯,埋頭就往上爬。兩側(cè)站崗的塔警,只是看了他們仨一眼,又盡忠職守地保持住警惕。
百層的樓梯一般沒什么人,塔警也就沒有特意布防。身后的塔警身影漸漸被樓梯擋住,樓梯上空蕩蕩的,腳步聲異常響亮。
姜崇安眼神微微瞇起,落腳輕了許多。元平掃了他一眼,也跟著放輕腳步。很快,就只剩下余年那沉重的腳步聲了。
余年突然站定,認真看了兩人好幾眼,才嘟著嘴跟著踮起腳尖走,一路搖搖晃晃往上爬,看得人替他捏了一把冷汗。
三人拐過一個彎,前頭忽然出現(xiàn)塔警的身影!姜崇安立即壓低重心,伸長右手一攔,將元平和余年推了回去。
三人悄悄隱入了樓梯下方,直到確定塔警看不到他們,才停了下來。
姜崇安朝他們比劃了兩下,自己又躡手躡腳地往上爬。
在拐角處,姜崇安停了下來。他扒著墻壁,探出個頭,揚起一個燦爛天真的笑容問:“請問楚河隊長在哪?”
百層廣播剛開,就有人問楚河隊長的位置。這怎么看都不是個巧合。塔警們刷的一下端起光能槍,全神戒備著。
“別這樣嘛!我就是想問問楚河隊長在樓上還是樓下?”姜崇安說得輕松,活脫脫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少年。
有塔警遲疑了。這樣一個沒什么威脅的人,會是楚河隊長要找的人?在這里的塔警,就算沒看過楚河身上的傷,也總歸是聽過的。
那傷,據(jù)說連韓茜隊長都說慘了。
“我撿到楚河隊長要的東西了。”姜崇安手中拿著一個不知打哪撿來的徽章,朝著塔警們晃了晃。
終于,有一個塔警上前一步,說:“你給我過來。”
“好!”姜崇安笑得愉快,連塔警都沒感染得心情放松了不少。
塔警結(jié)果姜崇安手上的徽章,左右翻看了好一會,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他眼角余光掃過姜崇安,一道銀色的金屬光芒一閃而過。
塔警將徽章放回姜崇安手中,突然伸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說:“隊長吩咐了,看到有那朵花印記的東西,統(tǒng)統(tǒng)沒收!”
姜崇安順著他的目光向下滑去,一眼看到了那曼陀羅花手環(huán)。他揚了揚眉,忽然微斜著頭笑得越發(fā)燦爛:“真抱歉,這個不能給你。”
話音未落,一把唐刀陡然出現(xiàn)在姜崇安手中。姜崇安用力往前一送,唐刀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聲響,直接捅進了那塔警的肚腹。
“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楚河在哪了嗎?”姜崇安緩緩地將唐刀一點一點往外拔,聲音中的笑意并沒有減輕。
“在百……百層……”塔警瞳孔猛然收縮,顫抖的手往上指著,斷斷續(xù)續(xù)說。
“百層監(jiān)控室?”姜崇安好心將他的話補齊,手中唐刀忽然向右劃去,帶起一陣血霧。
“有人闖關(guān)!”其他塔警一愣,迅速反應過來。聯(lián)絡器特有的電流聲滋滋作響。光能槍的激光不約而同朝著姜崇安激射而來。
姜崇安笑瞇了丹鳳眼,隨手往前一擋,一面光盾隔絕了兩方人馬。
“我個餓死鬼!不是說問問嗎?”余年頂著那壓力頗大的湛藍光芒,忍不住吐槽道。
“這不是問了嗎?”姜崇安轉(zhuǎn)頭看向他,手中的唐刀閃著血光,卻不見有一滴血珠落下。
元平看著他的目光有些莫測。但很快,他便抬頭盯著眼前,對姜崇安說:“直接這么推進吧!”
“估計在五百層的百層監(jiān)控室。在五百又一層。”元平抬頭望著明亮的樓梯上方,桃花眼瞇了瞇。
“好。”姜崇安毫無異議。他左手控制著光盾,一邊往上爬還一邊漏過來一兩個塔警殺著玩。
見狀,元平的目光起了漣漪。他望著姜崇安的后背,臉色沉了沉。姜崇安似有所感,忽然回頭,對上了元平的目光:“怎么了?”
“……”元平抿了抿嘴,笑開了,“沒事。”
“我說崇安啊,你能不能別故意邊走邊殺啊?像個變態(tài)一樣!”余年伸手搓掉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夸張地打了個冷顫。
“嗯?”姜崇安回頭笑望了他一眼,光盾突然消失,激光迎面撲來!
“我個餓死鬼!姜崇安你真變了!”漫天激光落下,余年抱頭鼠竄,最后直接躲到了姜崇安身后。
激光逼近,光盾又陡然出現(xiàn),激光撞擊在光盾上,迸出火花散落開來,竟有種看煙花的效果。
姜崇安笑得十分友善,伸手將余年從身后拎了出來:“你剛剛說什么?”
“沒!沒……哪還敢說什么啊!”余年抹掉一頭的冷汗,嘀嘀咕咕著不敢說大聲。
姜崇安滿意地笑了,轉(zhuǎn)身看向塔警時,眼中紅光乍現(xiàn)。他揚起燦爛的笑容,雪白的牙齒映著模擬日光,耀花了人眼。
前進的速度越發(fā)加快了。在無人看得見的地方,姜崇安右手提著唐刀,左手壓低,輕輕打了個響指。淡淡的紅光在食指之上旋轉(zhuǎn)聚集,驟然加速,沖出了光盾。
光盾產(chǎn)生微弱的震蕩,又很快恢復平靜。上方的一個塔警突然慘叫一聲,倒在樓梯上,順著樓梯滾了下來。
光盾特意為他讓開了一個通道。那塔警沉默著一路滾了下去。姜崇安瞥見他那雪白的臉色,眼中突然冒出亮光!
“快點走吧。時間不多了。”元平看了姜崇安一眼,意味深長。
察覺到元平的視線,姜崇安挑挑眉梢,頗為挑釁地笑了。
塔警被分散了個徹底,擋路的其實也不多。在摔倒的塔警滾下去后不久,下方也傳來了腳步聲。姜崇安眨眨眼,給了元平一個無辜的笑容。
元平嘆了口氣,桃花眼一瞇,也跟著笑了笑。他甩出盾牌來,護住三人的后方。前后夾擊之下,他們的速度慢了下來。
四層樓高,姜崇安他們花了半小時通過。樓梯上倒地哀嚎的塔警一個挨著一個,看得人心慌。
直到姜崇安他們踏上五百又一層,倒地的塔警才垂頭喪氣地拿出了聯(lián)絡器,聯(lián)系了楚河。
百層監(jiān)控室里,楚河剛剛挨過了又一波的傷口崩裂,口氣不是很好。但聽到姜崇安來了,他還是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
鐵籠里,湯菀看著他那一副慘樣,實在是不忍心再打擊他的樂趣。他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