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為了掩蓋身上的酒味兒,九阿哥先去浴室,仔仔細細清洗了一番,這才出來。
家里幾個都睡了,唯有他的房間還亮著燈,十阿哥在燈下畫素描。
“還在勤奮呢?”九阿哥走過去,順嘴道,“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你也別太心急了。”
十阿哥抬頭笑道:“恰恰不是勤奮,是在補作業(yè)呢。這幾天光顧著摔跤課了,拖下好幾天的作業(yè)量沒完成,明天上課之前得補齊才行,不然先生要罵。”
九阿哥笑了一下:“以前的窗課本子都沒見你這么用功——早有這份心,皇阿瑪也不至于數(shù)落你了。”
他說著,擦干頭發(fā),在床邊坐下來。
衣柜半開著,九阿哥靠在床頭,盯著穿衣鏡里的自己發(fā)愣。
聽他半天沒言語,也不睡,十阿哥扭頭看看他:“九哥,怎么了?”
九阿哥沒回答,只輕輕嘆了口氣。
十阿哥見他這樣,傍晚和十三阿哥說的那些閑聊,再度浮上他的心,他頓時就有點惶恐起來。
“九哥今天見的那朋友……是哪路的?”他故意試探著問。
九阿哥回過神來,支吾道:“是紅龍那邊的人。”
“男的?”
“嗯。”
等回答了,九阿哥才察覺到不對,他笑罵道:“你們呀!就會動歪心思!不是那么回事!”
“既然不是那么回事,那干嘛九哥說起來總是遮遮掩掩的?”十阿哥嘟囔道,“這由不得我們不起疑心呀!”
九阿哥來了氣:“你九哥我是直的!宇宙第一直男!”
十阿哥反倒樂了:“九哥你又來了,宇宙第一直男是人家王力宏,你晚了一步。”
“那我就是宇宙第二直男!”
十阿哥忍笑道:“嗯。浩瀚的宇宙間,豎著一雙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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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又欠打了是不是?”
“九哥,你就拋棄成見吧,就算是同志,如今這年代也不丟人……”
“胡說什么!”九阿哥怒了,“我還和你說了老十!就算皇阿瑪這二十幾個兒子全都是彎的,我也是直的!筆直!”
十阿哥嘟囔道:“你這么說。小心皇阿瑪半夜來找你……”
“他來找我?我還要找他呢!都是他的遺傳不好!害得我氣場不對!”
“也說不定不是氣場的問題。而是性向的問題呢?”
“我性向為異性戀!鐵板釘釘?shù)乃烙才桑∵B雙性戀都不是!我做過測試的!”
十阿哥一愣:“沒事你做那種測試干嘛?”
他這一問,把九阿哥給問著了。
最后他不耐煩道:“不和你說了!睡覺!”
然后他一掀被子,鉆里面了。
后來。九阿哥就想,總不能憑著一只貓,就判斷斯杰潘是個好人,對吧?那他四哥還念佛呢。后期殺起人來,還不是跟切瓜剁菜似的?
好吧。就不說他四哥,希特勒不抽煙不酗酒為人清廉自律……還不是照樣把幾百萬猶太人送進了毒氣室?
所以,怎么能因為斯杰潘撿了只貓,自己就認為他是個好人呢?
這也太天真了。
于是這么想著。九阿哥就又釋懷了。
有了那只貓陪伴,斯杰潘該消停一段時間了吧?他想,至少暫時不會再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但他沒想到。次日傍晚,斯杰潘又把電話打到他的手機上了:“小九!快!救命!普京出事了!”
九阿哥一聽這話。嘴里的飯噴了一桌!
“出、出什么事了?”他趕緊起身,“你慢慢說!”
“肚子很大,圓鼓鼓的,光吃不拉……”
九阿哥嘆了口氣:“那你就讓它趕緊拉呀!”
“我……我不知道怎么讓它拉……”
“你就用棉球沾點兒水……”
“哎呀我聽不懂!你快過來!我剛剛煮好湯,看它那難受樣子我都喝不下了!你再不過來,死了就算你的!”
九阿哥氣惱地把手機扔在一邊:“什么就死了算我的?這又關(guān)我什么事!”
但是想了幾秒,他又覺得不能坐視不管,斯杰潘的死活不重要,那只貓要是被他活活撐死了,那可太傷陰騭了。
想到這兒,九阿哥決定還是去一趟算了。
看他還剩下大半碗飯,碗筷丟到一邊又要出門,胤禛很不高興。
“老九,你去哪兒?”
“朋友有急事找我。”九阿哥匆忙地抓起鑰匙,“你們先吃,我吃飽了,也甭給我留了……”
“你那朋友是怎么回事?怎么見天兒的不消停?”
聽出胤禛不悅,九阿哥此刻也沒法解釋,只說:“人家不是有事兒么。”
“有事兒也不能單挑吃飯的工夫,你看看你這幾天,在家吃了幾頓囫圇飯?”
九阿哥心想,眼下不能和老四吵,多說一句,搞不好就把真相給扯出來了。
于是他也不吭聲,悶頭聽著胤禛數(shù)落,一邊在玄關(guān)穿鞋,然后拿了鑰匙就出了門。
一口氣趕到斯杰潘住的賓館,見他來了,斯杰潘才算松了口氣。
“你總算來了,我和石鎖琢磨半天,也不知道該怎么弄。”
九阿哥心想,你和石鎖商量這種事,能商量出結(jié)果來才怪呢!
他也不多說,跟著斯杰潘進屋來,九阿哥這才發(fā)現(xiàn),斯杰潘給那只小貓用棉墊子做了個貓窩,那只名叫普京的小貓正在窩里亂爬呢。
九阿哥蹲下身來,抓起那只貓仔細看了看,確實,肚子鼓得很大,但是排泄口很干凈,看來一直沒有排泄過。
九阿哥將小貓放在桌上,自己弄了幾個棉簽,潤濕了仔細擦拭小貓的排泄口。一面告訴斯杰潘,貓?zhí)×耍判苟嫉秘垕寢寧兔Γ约哼@是模擬母貓?zhí)蝮碌膭幼鳎碳ば∝埖母亻T。
辦法很快見效,小貓開始排泄,斯杰潘見狀。這才放下心來。
“行了。剩下的你收拾吧。”九阿哥把小貓弄干凈,仍舊塞回到貓窩里,他皺著眉頭打開抽風(fēng)機:“瞧這屋子臭的!下次買點貓砂。你讓它去廁所拉!行了我回去了。”
他剛要走,卻被斯杰潘一把拉住:“等一下!還有事情沒完結(jié)呢!”
“又怎么了?”九阿哥不耐煩道,“我晚飯都只吃了一半,就跑過來幫你的貓拉屎。這貓屎也拉了,還有什么事啊!”
“我剛剛煮好的羅宋湯。”斯杰潘端出來一碗熱湯。“吃點東西吧,你也沒吃晚飯。”
“靠,一屋子貓屎味兒,你叫我喝湯?”
嘴里說著。九阿哥卻端過湯來,喝了一口。
湯確實不錯。
斯杰潘笑道:“其實我也沒吃呢。普京的奶粉不夠喝,貓砂也沒買。你陪我去買。光喝湯不夠,咱們找東西吃去!”
九阿哥沒轍。只得跟著他從賓館出來。
今天他沒那勁頭去昂貴的館子揮霍了,索性就找了家味道不錯的餛飩店,把斯杰潘和石鎖帶了進去,一人叫了一碗薺菜肉餛飩。
“這個比昨天那個好吃。”斯杰潘很高興,“以后我們天天來吃這個。”
九阿哥翻了個白眼:“還天天來吃……沒了我,你吃不下飯是怎么的?”
斯杰潘看著他:“干嘛?不肯陪我一起吃飯?”
“就為了我見天往外跑,我四哥今天都發(fā)火了。”九阿哥悻悻道,“還天天陪你吃飯……那我得被我四哥趕出來了。”
“哦,這很好辦。”斯杰潘笑瞇瞇地說,“我去見見你四哥,和他說明白,是我想拉你出來吃飯。請他體諒我一個遠在異鄉(xiāng)的孤獨人,獨自用餐的凄涼。”
九阿哥那口餛飩湯都要跑鼻子里去了!
“不要這么文不文白不白的!”他嘀咕道,“還想讓我四哥見你?你想嚇死我啊!”
斯杰潘卻忽然湊近他:“小九,你四哥是不是反對你和我在一起?”
“可不是!”九阿哥白了他一眼,“說我成天班也不上,就跟著你東跑西顛的,不成個體統(tǒng)。”
“那,你索性就不要住在你四哥那兒了,跟我回東北吧!”
九阿哥心想:美得你!
“不行。”他一口回絕,“我要留在這兒。”
見他拒絕,斯杰潘顯得很失望,他猶豫良久,忽然輕聲道:“是不是這兒有人留你?”
九阿哥說:“是啊!我四哥我兩個弟弟都在這兒呢……”
“我不是說他們。”斯杰潘顯得有點煩躁,“我是說,是不是還有人……讓你舍不得離開這兒?”
九阿哥盯著他,忽然,他聽懂了。
但他沒回答,只低頭吃餛飩。
“小九?”
“沒有。”九阿哥突兀地說,“你別亂想,我住我四哥家里呢,我四哥四嫂就不高興我和人結(jié)交,哪怕回去晚一點,家里都能鬧翻天。”
他這話是用俄語說的,斯杰潘聽明白了里面的意思,他笑起來。
“但是,我看見有天晚上你去了索多瑪俱樂部。”他又突然說,“小九,那種地方……”
“你跟蹤我?!”九阿哥故意抬起頭,生氣地望著斯杰潘。
斯杰潘頓時慌了神,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沒有固定的男友……”
“我沒有固定的男友,也沒有固定的女友。這下你滿意了吧?”九阿哥瞪了他一眼,“趕緊吃!吃完我結(jié)賬!”
斯杰潘被他一吼,再不敢問,他慌忙捧起碗來,飛快吃光了所有的餛飩。
從餛飩店出來,他們又去了獸醫(yī)那兒,買了包貓咪專用的嬰兒奶粉。從獸醫(yī)那兒出來,天已經(jīng)黑透了,倆人順著一條空巷子往前走,獸醫(yī)院開在這條巷子的頂端,巷子太窄,大切諾基開不進來,斯杰潘就叫石鎖在車那兒等著。
但是走著走著,斯杰潘忽然停住。
“怎么了?”九阿哥詫異地問。
“別回頭,繼續(xù)向前。”斯杰潘壓低聲音說,“有人跟蹤我們!”
九阿哥心一跳,有人跟蹤?難道是軍方的人?!
倆人繼續(xù)向巷子口走,還沒走到巷口,斯杰潘忽然一把抱住九阿哥,用力將他按在自己懷里!
與此同時,九阿哥聽見了接二連三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