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牡丹紅走了,葉冉冉忽然覺得齊振真是個高人啊。
想要再和他探討一番,可再一抬頭,齊振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倒是他修好的長椅還擺在那里,嶄新的一條木板釘在上面,還沒有刷過油漆。
不過那木板的大小和長度都正好和長椅相配,可見齊振做事倒是認(rèn)真。
“看來有機會,應(yīng)該多多和他交流一下。”葉冉冉覺得這是個道理,畢竟學(xué)無止境,若是齊振能夠和自己交流一下看法,也許自己的舞蹈或是武功都能邁上一個新臺階呢。
于是,第二天齊振挑水回來……
“齊振,你挑水之后有事嗎?”葉冉冉倚在門邊笑著問他。
“沒事。葉冉冉姑娘有事?”齊振其實很意外葉冉冉竟然主動來找他。而且不知道葉冉冉有什么要緊的事情。
“我想找你幫我看看,有一套新研究的動作,你看看是否流暢。”葉冉冉很實在,直接就問齊振的意見。
齊振倒是一臉的不好意思,知道是昨天自己出言提醒,讓葉冉冉上了心。忙著擺手推辭道:“我也是一時亂說的,對于舞蹈的事情絲毫不懂,葉冉冉姑娘不要計較才好。”
葉冉冉一笑,大大方方的走到齊振的面前,這才發(fā)現(xiàn)齊振的個子很高,自己不得不抬頭看著他。笑道:“我知道舞蹈的事情你不懂,我讓你看得不是舞步,是劍招。”
“劍?我也不太懂。”齊振楞了一下,微微的搖頭。但已經(jīng)不是客氣的推辭,而看出是真的有感而發(fā)了。
“那你不是武舉人?怎么不懂劍招?”葉冉冉奇怪,武舉人不是要武功超群嗎?
“武舉人的考試也分文試和武試的。文試只要舉一下石鎖,比比跳躍和身法就可以了;武試才要對打,至于兵器和箭法、劍術(shù),則是武試中的選項,可以比,也可以不比的。”
經(jīng)齊振一解釋,葉冉冉才明白,感情古代的科舉還這么多麻煩。不過葉冉冉也懂了,昨天齊振說他天生神力,可能這次中了武舉人就是最開始舉石鎖這樣的硬功夫加了分?jǐn)?shù)。至于后面的什么箭法、劍術(shù),估計他分?jǐn)?shù)不行。
不過想想也對,哪有那么多世外高人、武林的泰斗呢。就算是古代,要中個功名也是平凡人中選拔出來的,哪一個有專長就能勝出,也是情理之中的。
如果齊振真要是箭法精準(zhǔn),劍術(shù)高超,又天生神力,陽光帥氣,只怕就不只是個武舉人了,多半能中個武狀元,再配個公主什么的。那就是狀元郎、駙馬爺?shù)牟牧狭耍膊粫S落到要來這里燒火。
想到這里,葉冉冉坦然一笑:“那是我不懂了,原來還有這么多的規(guī)矩。可我看你昨天一語中的,說的很是明白,我只是想讓你幫我看看,這套、動作的配合是不是流暢、優(yōu)美。如果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幫我指出來。”
見齊振還是沒有答應(yīng),葉冉冉解釋說:“你可能不知道,這春滿園的姐妹們都不是科班出身,所以這些舞蹈動作都是我摸索著編排出來的。跳給她們看,也只會拍手叫好,確實少了一個可以嚴(yán)格指出問題的人,如果你能幫忙看一看,哪怕是看看動作、招式是否到位、合理,也算是幫了我的忙了。而且,我算是聘請你做指導(dǎo)的,每月加銀子給你,行不行?”
最后那句話葉冉冉本來是不想說的,總是覺得沾染了世俗的銅臭。可仔細(xì)想想,自己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人。而且齊振已經(jīng)落到要到春滿園燒火的份上了,銀子才應(yīng)該是最主要的,不然也不會這么勤懇的又是挑水、又是砍柴的來討好了。
所以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求人就有個正經(jīng)的樣子,一來顯示葉冉冉的誠心,二來也算是給齊振多一個出路,不算是白白討人家的便宜,要人家空幫忙一場。這樣以后真的有求于他,也好開口。
聽了葉冉冉的話,齊振仍然在考慮。或許也是窮人家的孩子,做事總是喜歡多想想。
不過葉冉冉最欣賞的就是齊振認(rèn)真思考的時候,眼里不見半點的市儈,反而是冷靜和沉穩(wěn)。這樣的表現(xiàn)在他這樣的年紀(jì)還真是難得,可謂深思熟慮了。
想了一下,齊振微微一笑,抱拳說道:“我明白葉冉冉姑娘的好意,是想要多幫補我一些。雖然我本不應(yīng)該為了這點小事就要葉冉冉姑娘的銀錢,可一來不能拂了姑娘的好意;二來若是我執(zhí)意不要報酬就給姑娘幫忙,反而顯得我小氣了,那就是堵著姑娘的嘴,不讓你再開口的意思了。所以這事情我答應(yīng)下來,葉冉冉姑娘不要見外,有事只要是齊振能幫忙的盡管開口就是了。銀錢我也收下,還請姑娘點到為止,不要多賞,那我就真的不好意思收了。”
一番話,齊振說的很有分寸。而且語氣誠懇,不卑不亢;更是把葉冉冉的一番好意都收下了。
葉冉冉長出了口氣,感覺和聰明人說話很舒服,和這樣聰明又老實的人說話更加的舒服。起碼不用被誤會好心。否則有些窮書生、爛志氣、臭脾氣的,一句話“不食嗟來之食”把你的好意噎回去了,還弄得侮辱讀書人,真心的就不值得了。
“既然說定了,那葉冉冉姑娘就把你研習(xí)的劍法演出來吧。”齊振很坦然的說道。
“那請跟我來吧。這邊有專門的一個廂房,以后白天你不忙的時候就過來,若是我在這里,咱們就研究一下舞步、招式,可好?”
“齊振爽快的點頭:“好。”
葉冉冉和齊振來到平時葉冉冉跳舞的那間小廂房。說來奇怪,葉冉冉的獨舞“生意“并不如何的好。反而是春滿園的生意越來越紅火了。所以這間小廂房白日里就是葉冉冉專研舞步的地方。偶爾也和牡丹紅她們在這里切磋一下。
而齊振倒是她客人之外,第一個帶進(jìn)這里來的男人。雖然不是有什么特別的目的,但齊振一進(jìn)門還是顯得有些局促。
等到葉冉冉站在中央的那個小舞臺上一個亮相轉(zhuǎn)身,就見齊振低垂著頭,雙手垂立,目不斜視的盯著他自己的腳尖,完全沒有看自己一眼的意思。
“齊振?你不看我,我跳了怎么知道哪里有問題?”葉冉冉叫了他一聲,卻不料齊振仍然沒有抬頭,只是低頭嘟囔了一句什么。
“你說什么?大聲點,我沒聽清。”
“我是想問……你是不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葉冉冉姑娘?”齊振這次聲音大了點。
葉冉冉一愣,隨即“撲哧”一笑,問道:“你不是叫我名字好幾次了,怎么突然這么問呢?”
“你,你真是春滿園那個舞韻的仙子,葉冉冉姑娘?”齊振慌忙的抬頭,看了葉冉冉一眼又匆忙的低下去,雙手都抓住衣服的兩側(cè),似乎在反復(fù)的搓揉著。
“你怎么了?突然害羞似的,不像是你大方的性格呀?”葉冉冉好奇的收了步子,從小舞臺上跳下來,走到齊振的身前。
因為葉冉冉身形嬌小,齊振又高挑,正好齊振低頭,葉冉冉仍然可以看清他紅透的一張俊臉。
“到底怎么啦?”葉冉冉啞然失笑,不知道這個大男孩究竟哪里不對勁兒了?雖然這里是青樓,可葉冉冉自問也沒擺什么風(fēng)騷撩人的造型啊,怎么他這臉就紅了?
“那是因為……因為……”齊振竟然吞吞吐吐的半天沒有擠出多余的字來。
“算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強求,別這么讓你為難了。”葉冉冉真心找不到讓他尷尬的理由,只好搖頭作罷。既然人家看自己的勇氣都沒有,還怎么按住人家在這里受刑呢。
葉冉冉以為自己說完,齊振就應(yīng)該轉(zhuǎn)身走了。所以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是又走上舞臺,獨自琢磨著新舞步是不是合適。
只是葉冉冉擺了兩個動作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齊振還戳在哪里,頭雖然還是低低的,但能發(fā)現(xiàn)他偶爾一個目光悄悄的送過來,似乎有話要說,卻又羞于開口?
“齊振,你不該是小姑娘的性子啊?究竟別扭什么,告訴我吧。”葉冉冉只好又停下來,正色的問他。
葉冉冉并沒有質(zhì)問的意思,只是好奇齊振為何突然扭捏起來了。而且若是他走了也就是算了,以后兩人見面打個招呼,也沒有什么可尷尬的。偏偏他又不走,戳在這里時不時的偷看自己,讓葉冉冉真心有些難受了。
齊振這才又搓了兩下手,好像下了極大的決心似的,猛然抬起頭來,一雙晶亮而清澈的眼睛看向了葉冉冉;聲音也不再小聲的嘀咕,而是勇氣可嘉的說道:“那日我也是來春滿園找伍娘求情,讓她同意我頂替我爹的班。正好趕上你第一次上臺,就看到你繞著絲帶從梁上飄身而下……雖然遠(yuǎn)遠(yuǎn)的看不清你面容,但也知道姑娘是天人之資,不敢冒犯,所以葉姑娘跳舞,我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