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檸被葉冉冉問的懵了一會兒,但還是點頭:“女人的病自然是有瞧女人病的嬤嬤。不過王府的小主和我們這些丫鬟婆子的病自然不是一樣的待遇。若是小主身子有恙,當是請有經驗的老嬤嬤查驗,但是要先知會了總管和內府,需要記錄在冊的。也有請宮裡嬤嬤來瞧的,不過那得是正妃和側妃纔有的待遇,普通的夫人和侍妾肯定不行。不知道主子你是……”
“蘭嬤嬤去了哪裡?能找來嗎?”葉冉冉想來想去,也只想到了蘭嬤嬤。而且她和蘭嬤嬤也算是認識最久的,說起話來自然也方便。但自從上次蘭嬤嬤給自己出了主意,把腿傷做假的事情之後,只是聽說蘭嬤嬤被赫連銘勳從風月樓換走了。具體換到了什麼地方也不知道,總之是降職查看的意思了。
“蘭嬤嬤已經送出府了。原本王爺是要削去蘭嬤嬤的奴籍,給她一筆錢讓她回家養老。可是蘭嬤嬤哭求王爺,說她老家早已沒有親戚了,她又一輩子沒嫁人,無兒無女的回去就是等死。求王爺讓她去守鄉下的別院,再幫著王爺調教幾個懂事的丫鬟出來,她也算是有個棲身的地方。王爺念蘭嬤嬤是王府的老嬤嬤,又是伺候過皇妃的,所以就準了。”
葉冉冉聽了心裡微微發酸。她也知道蘭嬤嬤這輩子就算是註定孤身一人了。而且她這樣宮裡待了一輩子的老嬤嬤,別說老家沒有人,就算是老家有人,回去也未必就有好日子,多半會被家人嫌棄。
就如同梅伍娘一樣,老了也不願意回鄉養老,其實根本就是找不到一個棲身的地方。倒是不如在王府找個不起眼的地方待著,身邊要是再有個把小丫鬟跟著,總算是閉眼那天能有人知道了。
可如今蘭嬤嬤不在近處,葉冉冉也真是不知道該到哪裡找人問問。腦子再一閃,就想起了梅伍娘。拉過青檸在身邊說道:“我心裡悶,又沒人說話,你幫我去趟春滿園,找那裡的鴇母梅伍娘過來和我說說話吧。”
青檸也多少知道些春滿園的名字,何況王府裡上下都把葉冉冉的事情傳遍了,說起這位小主兒就知道是去春滿園學了手段又回來的,這才把王爺迷倒神魂顛倒。所以青檸倒是十分好奇那春滿園是個什麼樣的地方,葉冉冉一說,就忙著點頭答應了。
“現在就去吧,我閒著也是難受,正好叫她過來說話。你拿著對牌從後門出去,也不用知會總管大人了。伍娘也有入府的對牌,不會有人管的。”
青檸答應一聲,從抽屜裡取了對牌轉身走了。那對牌還是赫連銘勳吩咐總管送來的,可以由清月軒的丫鬟出府採買,若是葉冉冉有什麼想吃點、想玩兒的,只管讓丫鬟拿著出去就好。
這也算是赫連銘勳對葉冉冉的一番心思,怕她在府裡拘久了煩悶。不過那對牌就只有合著丫鬟的名牌才能出府,每次出去也不能超過一個時辰,也就是跑個腿出去買了東西就回來的時間。至於葉冉冉自己,則是死規矩沒有赫連銘勳親自開口,她是不能出去了。
青檸走了,葉冉冉仍舊單手托腮,看著窗外出神。心裡有些煩悶,也不知道是那碟魚乾給薰得,還是因爲別的什麼。而且越是心神不寧,那陣陣的噁心就越是嚴重,又嘔了兩聲,葉冉冉只得起身去找水喝。
桌子距離軟榻不遠。葉冉冉雖然知道小瞳就在身邊暗處,可也不想把她當個丫頭使喚,索性自己穿了鞋子下地。腿上的傷經過宋青第二次的調製,才兩天的功夫已經好了大半,其實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就是微微用力的時候傷口還隱隱作痛,所以赫連銘勳才一直讓葉冉冉好像瘸子似的臥牀歇著。
現在正好趁著無人,葉冉冉走動兩下。雖然幾日不活動腿腳踩在地上有些發麻,但腳是自己的,能走路的感覺纔好。
葉冉冉剛剛給自己倒上一杯水,才喝了一口還沒來得及嚥下肚去,就聽到身後赫連銘勳的聲音驟然響起:“葉冉冉,你叫青檸出府找那個鴇母幹嘛?你身子怎麼了?”
“噗……咳咳。”葉冉冉一口水嗆在喉嚨裡,咳了兩聲才順過氣來。還沒等她轉身的功夫,赫連銘勳就已經奔到了她的身側,單手將她撈進了懷裡,往旁邊椅子上一坐,把她也抱在了腿上,一雙深邃的瞳眸緊緊盯著葉冉冉的表情,像是要看出什麼問題來似的。
葉冉冉往門口一瞄,就見青檸低著頭站在門邊,手裡還捏著剛剛取走的那兩塊對牌。看樣子,是青檸出門不久就被赫連銘勳撞上了。青檸又不善說謊,見著王爺又肯定心慌,估計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見葉冉冉不回答自己的話,還向青檸看過去。赫連銘勳的手臂一緊,使勁兒箍著葉冉冉的腰肢,冷聲問道:“說啊,啞了?青檸說你乾嘔、噁心?你卻不叫大夫,去叫一個鴇母來做什麼?”
“沒有啊,你誤會了吧。我叫伍娘過來和我說話,和我聞著魚腥味兒噁心是兩碼子事啊,你捏到一塊說可不對了。”葉冉冉忙著陪笑,坐在赫連銘勳的腿上柔聲道回答。
“不對,你眼神有些慌張,可騙不了我。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不讓好端端的天天見你喂貓,怎麼今天就偏偏聞不得魚腥味兒?”赫連銘勳又把臉沉了幾分,手臂又緊,差點把葉冉冉勒的斷氣。
忽然覺得肚腹一疼,葉冉冉的額角滲出豆大的汗珠,忙使勁兒的板著赫連銘勳的胳膊,讓他鬆一些,自己的手也捂住了肚子,搖頭卻說不出話來。
赫連銘勳原本只是擔心葉冉冉身體不適,抱著她也不過是親密之舉,手臂用力也是平時差不多的力道,以前總是這樣嬉鬧也不見葉冉冉這麼難受。又見她小臉煞白,還冒出一層層的冷汗,心裡就是一翻。
“葉冉冉,你……到底怎麼啦?”
葉冉冉仍然搖頭不答,可那肚子疼的毛病當真奇怪,剛纔還如刀剜似的絞痛,現在忽然就不疼了。可心頭那種悶痛又來了,喉嚨發澀,忍不住側頭捂住嘴巴,又嘔了兩聲。卻也只是乾嘔,半點東西都吐不出來。
乾嘔!腹痛!!赫連銘勳楞眉楞眼底盯著葉冉冉,又看看她那蒼白的臉色,腦子裡的一個想法轉來轉去的,猛然就蹦了出來。又盯著葉冉冉的肚子看了半天,赫連銘勳忽然就喜上眉梢,大手把葉冉冉往自己懷裡使勁兒的一拖,抱住她就在小臉上親了幾口。
“葉冉冉,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喜了?”
“不……不會吧。”葉冉冉聽赫連銘勳這麼一問,慌亂的眼神更加的明顯。之前她噁心乾嘔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節,只是不敢去問大夫,蘭嬤嬤又不在府裡,才一下子想到了梅伍娘。
見葉冉冉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赫連銘勳卻扳起臉來佯裝生氣:“有喜纔是好事,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本王努力一夜,總算沒有白忙一場啊。若是你有了子嗣,我立刻到皇兄那裡爲你請個誥命。”
按道理,葉冉冉目前還是身份不明,連王爺的妾室都未必能做,也不過就是和風月樓裡那些姑娘一樣,做個暖牀的丫頭。
可現在赫連銘勳正妃、側妃都未娶,就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若是真有了喜脈,將來還能誕下男丁,總是恭親王的長子。雖然不是正室所生,不能做世子世襲爵位,但也是母憑子貴,在王府就可立住腳跟。
加上赫連銘勳現在對她的寵愛,若是真的能到皇上面前給葉冉冉請下一紙誥命,只怕將來不止做個夫人,側妃也是有些希望的。
就連在門口聽著的青檸都替葉冉冉欣喜不已,笑瞇瞇的直搓手。可聽了赫連銘勳的話,葉冉冉卻是勉強一笑,小臉比剛纔更爲蒼白難看。
赫連銘勳見葉冉冉一張小臉比剛纔還要難看,又想起她之前只是叫青檸去找梅伍娘過來,卻沒有叫大夫過來診脈的意思,心中恍然一動,握住葉冉冉的雙肩,扳過她的身子,讓她正視著自己,一臉嚴肅的問道:“你不想有孕的對不對?”
葉冉冉被赫連銘勳問的心疼一疼,但還是苦笑著點頭:“不是不想,是不能吧?”一個反問道口氣,把問題又推給了赫連銘勳。這次倒是赫連銘勳皺眉,定定的看著葉冉冉,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他是一介親王,是正統的皇室血脈,又是當今聖上的嫡親弟弟,不管怎麼說,他的婚事都要由皇上做主的纔是。就算他和葉冉冉如何的恩愛,這正妃的位子肯定都不能是葉冉冉的。
可葉冉冉的眼神又分明地告訴他,她有多麼的驕傲,有多麼的期盼。驕傲的是她作爲女人想要得到真愛的心情,期盼的是可以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念頭。可真愛他可以給,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他怕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