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七色神壤,映出了老人激動的面容與靈動少女泉水般的眼睛。氤氳的七彩光芒,隱含造化氣息,讓一片山谷中都充滿了生機。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可見到這種神物!”老邁的老人頓時精神奕奕,他道:“前次見到七色神壤,還是在我年幼時,族中的一位叔祖偶爾得到一小塊,可培育無數(shù)神藥。可惜,如今的仙臨,沒有造化仙土了,七色神壤亦絕跡。”
他們頓時打開了話題,老邁的老人姓佟,他亦是三四百里外百草堂佟家的族人,但在兩三百年前就離開了家族,獨自經(jīng)營這一片小山谷。
佟老人對修行并不熱衷,他只醉心于培植草木,精于此道,因而境界不高,如今已經(jīng)到了風燭殘年。
“若以七色神壤培植回陽花,有幾成把握?”
“有此神壤,可有八成以上把握,能將神藥種活。”佟老人很有信心。
蘇寒沉吟了一下,取出一株一百五十年的續(xù)命藥,他目光如神,已經(jīng)看出佟老人壽元無多了,近日內(nèi)就將坐化。
“我以這株續(xù)命藥來換回陽花。”蘇寒將續(xù)命藥送到佟老人面前。
“續(xù)命藥!”
老邁的佟老人與他的孫女俏俏皆在此刻圓睜雙目,老人更加激動了,并非因為自己可得續(xù)命藥延長壽元,而是因為見到了已經(jīng)絕跡的神藥出現(xiàn)在眼前。
“此藥可續(xù)命一百五十年,老伯你服下吧。”陳忠咽了口唾沫,眼睛冒紅光,對神藥亦很眼饞。
“真的將續(xù)命藥換給我們嗎!”俏俏急不可耐,她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追問蘇寒。
“回陽花亦是無上神藥,以續(xù)命藥換之,我們并不吃虧,請老伯服下吧。”
佟老人激動,俏俏亦無比欣喜,他們這一支從家族分離出來,人丁更加單薄了,祖孫倆相依為命,只有一個啞巴老仆人,如今佟老人有了延壽的希望,讓俏俏幾欲歡喜的落淚。
“我即刻將種子種下。”佟老人不舍得立即服下續(xù)命藥,他亦將此藥一起種在了神壤中,讓它完全成熟,結(jié)出種子之后珍藏。
回陽花種子只要種活,生出幼苗,就可帶走,這需要一些時間,蘇寒很放心,他可看出,佟老人非常實在,不會蒙蔽他。
“種子一旦在神壤發(fā)芽,三個月后,幼苗就已經(jīng)完全扎根。”佟老人輕輕撫摸那顆無比珍貴的種子,如同撫摸自己年幼的兒孫,神色間說不出的愛惜與憐憫,他小心翼翼將種子種入神壤,端入自己的小屋中。
“三個月后,我再來取神藥的幼苗。”
啞巴老仆人與俏俏皆很感激蘇寒,在他們看來,一顆回陽花的種子,遠不如續(xù)命藥珍貴,可讓佟老人多活一百五十年。
第二日,蘇寒與陳忠暫離百草園,趁三個月的間隙,在其他地方繼續(xù)尋找配藥。
此時,上京洲一片震動,冠軍侯親自下山了,要為圣塔洞以及自己四個被折辱的護教使復(fù)仇。其余幾教的神子亦紛紛而動,在四處搜索蘇寒的下落。
“此狂徒能逃到天涯海角嗎?我定將他踩成肉泥!”冠軍侯身軀強壯高大,頭戴紫金冠,貴如王侯,他氣血沖天,在上京洲各個古城中出沒,讓許多人心驚膽戰(zhàn)。這是一尊混世魔王,修為驚天,且有身后的背景。
其余幾教神子亦非泛泛,否則不可能與公孫華泉等人平輩相交,他們分頭行事,要在公孫從星域戰(zhàn)場回歸之前,將蘇寒斬滅。
太清天亦坐不穩(wěn)了,他們的神女消失了許久,這在過去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音訊皆無。教中高手接連密訪,從周奇那里得到了線索,據(jù)聞,水無暇在北苑古城拍賣之后獨自出城,從此一去不回。
“定是那名狂徒!設(shè)奸計害了姐姐!我不能容他!等三位師兄回歸,立即布下天羅地網(wǎng)!”
隱隱的暗流在涌動,祖星使者在少陽被人擊殺的事情引起了仙臨諸王的重視,當日有曹家修士目睹了一切,這些消息被帶回了祖星。
蘇寒并不畏懼,他依然不斷的尋找神藥,但亦在盡力避免沖突,畢竟來到仙臨是為了天地一氣丹,而非揚名立萬。
時間過的很快,轉(zhuǎn)眼間,三個月將至,蘇寒與陳忠從外界趕回,來到百草園,想要取回回陽花的幼苗。
未至百草園,蘇寒就發(fā)覺了異常,谷中原本茂盛的靈花與靈藥,此刻已經(jīng)有些枯萎,花叢藥田間雜草叢生,顯然兩三個月間都無人料理。這很反常,佟老人視這些花木如性命,亦有續(xù)命藥替他延壽,不該導(dǎo)致花叢與藥田枯萎。
他們加快腳步,百草園中的繽紛色彩黯淡了,許多鮮花已經(jīng)凋謝,不見佟老人與俏俏的身影,只有啞巴老仆獨自坐在小木屋外發(fā)呆。
“咿呀!”啞巴老仆抬眼望到匆忙趕來的蘇寒與陳忠,他踉蹌?chuàng)鋪恚蛔〉膩砘乇葎潱裆腥墙辜迸c懇求。
他們費了很大力氣,才從啞巴老仆的手勢中得知,佟老人與俏俏,仿佛是被族中的人接走了。
“他們重回家族了嗎?”蘇寒與陳忠對視一眼,若真的如此,亦是件好事,佟老人祖孫無依無靠,回歸家族,可得到族人的關(guān)照,遠勝孤身住在百草園中。
但蘇寒心細如發(fā),他從啞巴老仆神色中看到了異常,對方很焦急,且眼冒淚花,不住的手指百草堂的方向。
佟老人與俏俏都被家族的人接走了,那株回陽花亦被帶走,這必須要取回。蘇寒與陳忠安撫住啞巴老仆,他們風馳電掣,很快就來到三四百里外的百草堂山門。
依然是當初守山的那名小修士,正百無聊賴在山門外打盹。
“我們想見一見佟老人,煩你通報一聲。”
“什么佟老人?”守山的小修士一怔。
“三四百里外的百草園,不是百草堂的分支嗎?兩個多月前,你們不是將百草園的佟老人和他的孫女都接到了族中嗎?”
“是百草園那個糟老頭兒啊。”守山的修士恍然大悟,一翻白眼道:“死了。”
“什么!”蘇寒與陳忠都吃了一驚,佟老人風燭殘年,壽元雖不多了,但蘇寒留下了續(xù)命藥,可延他一百五十年壽元,怎么可能兩個多月未見就坐化。
“佟老人是怎么死的?他的孫女佟俏俏呢?”
“這些事情你問我,我去問誰?一個糟老頭子,死就死了,難不成你們還要從墳里把他刨出來……”
唰!
蘇寒眼中爆射出神光,守山的修士在他面前連螻蟻都算不上,一道目光就可將對方擊穿。
“哎呀……”守山修士在地上來回翻滾,身軀被神光穿出大洞,血流如注。
蘇寒大步跨過山門,心中愈發(fā)感覺不詳,守山修士亦是佟家人,但從他言語中就可看出,佟老人被接回家族,并未得到善待,此刻已經(jīng)身死,連回陽花的下落都沒有了。
充盈的靈氣在山谷中彌漫,到處都是花木,蘇寒腳步沉重,一步步邁向山谷中的祖殿。有百草堂的修士發(fā)現(xiàn)他們,頓時圍攏過來,將他們攔住。
“叫你們家族主事者出來。”蘇寒未查明真相,亦想尋回回陽花,他暫時隱忍,與對方交涉。
“你們是什么人,擅闖我們的山門!”
“還打傷了我們的族人!”有人望到山門外,守山修士正踉蹌往山門內(nèi)爬,一身都是血跡,非常駭人。
眾修士大怒,這等若是欺上門來,他們圍住蘇寒與陳忠,都有兇光與敵意。
“最后再說一遍,叫你們家族主事者出來。”蘇寒與百草堂無仇,但那株回陽花事關(guān)重大,即便殺到天翻地覆,亦要拿回。
“你們?nèi)氯率裁矗 ?
此刻,那名干瘦的中年修士出現(xiàn),他大步走來,眾多修士都俯首行禮,有人將事情經(jīng)過講述,中年修士斜眼望向蘇寒:“你們不是前次前來求藥,無果而回嗎,此刻闖我百草堂山門,是何道理?”
“我此來,是找佟老人與佟俏俏,你們將他們祖孫倆從百草園接回,我有東西寄放在佟老人身上。”
“一派胡言。”干瘦修士胡子亂抖:“那個老窮酸被接回時,不名一文,不幾日就死了,你是在借機訛詐嗎?”
“叫佟俏俏出來。”蘇寒極力壓制自己,與干瘦修士提出要求,要見俏俏。
“這個要求更加過分,不能答應(yīng)。”干瘦修士擺手道:“那還是個未出門的丫頭,怎可貿(mào)然與陌生男子相見,你們快走,否則叫人將你們打出去!”
“沒有商量嗎。”蘇寒深吸了一口氣,這等若是發(fā)下最后通牒,若干瘦修士再矢口否認,他將爆發(fā)怒火。
“你這人很沒道理!這皆是我佟家家門內(nèi)的事,你一個外人,憑什么在這里指指點點!你以為你是誰?”干瘦修士冷哼道:“那丫頭不在百草堂中,你們快給我走!”
蘇寒不再與干瘦修士多說,他張口大喝,聲波滾滾,震動了整片百草堂。
“俏俏!”
眾修士都被驚呆了,幾乎被這一陣聲波震倒,回音在山谷內(nèi)來回繚繞,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