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的人群驚恐四散，四名萬花樓的強大修士聯手而來，場中只剩下五具無頭尸體和老叫花子，他仍在喃喃自語，目光呆滯無光。
“現在的世道真的是變了。”一名修士冷笑道：“敢在古城內出手殺人。”
“道在何處？”老叫花子抬頭，他亂發叢生，透過幾縷污濁的白發，可看到其黯淡的眼神。
被老叫花子問到的修士很不耐煩，他們平時養尊處優，此時被驚動出來，卻沒想到是一個污穢不堪的叫花子在此惹事。
“你真是嫌自己命長。”這名修士一步而來，伸手拍向老叫花子。
噗！
老叫花子再次出手了，干脆利落，且快的讓人感覺心悸，他雞爪一般的黑手抓碎了虛空，直接將這名修士的腦袋擰了下來。
眾人全部倒抽冷氣，眼中的驚恐頓時達到極點。萬花樓幾名龜奴不值一提，但這四名修士均是高手，平時坐鎮在此，無人敢惹。
老叫花子已經連殺六人，但他若無其事，仍在呆呆自語。他慢慢轉頭，對另一名修士道：“道在何處？”
“這……”這名修士滿頭冷汗，他不知該如何回答，連連給另外兩個同伴打眼色，想要一起出手，合力擊殺老叫花子。
遲疑只在瞬間，但老叫花子卻等待不住，他枯瘦的身軀微微一動，整個空間仿佛都扭曲了，恐怖的令人喘不過氣。臟兮兮的手掌隔空一抓，將那名修士攝拿，而后稍稍用力，對方的頭顱如同稻草，被一把揪了下來。
蹬蹬！
老叫花子出手如電，眨眼間連誅兩名高手。剩余的兩個修士大驚失色，他們忍不住連連后退，想要逃遁。
“道在何處？”
老叫花子象一條幽靈，他腳步不動，整個人卻象穿梭在虛空中，到處都是殘影。兩名修士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他們被老叫花子瞬間追上。
噗！
污濁的老叫花子，仿佛一個收割生命的死神，他瘋瘋癲癲，卻有深不可測的實力，又將剩余兩名修士的腦袋給擰了下來。四個萬花樓高手，平時眼高于頂，此時卻不是老叫花子一招之敵，直接斃命，連還手的余地都沒有。
花廳頓時死寂，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外圍的圍觀者不由自主的朝門外退去，想要離開這個血腥的是非之地。
但四周的虛空仿佛被一堵看不見的墻壁隔斷了，任何人都無法跨出花廳。有人想要強行離開，卻被一股無名的力量反震的半死。
二百多人頓時被堵在了花廳中，一個個面無人色。老叫花子踉蹌圍著幾具尸體打轉，而后呆滯的目光掃過人群，他的目光仿佛利刃，所有人都感覺自己的心神都被洞穿了。
“道在何處？”老叫花子滿手鮮血，他向外圍一個滿臉胡子的壯漢問道。
“俺……俺不知道……”壯漢子幾乎要哭了。
噗！
老叫花子毫不留情，無人可以逃過他的誅殺，壯漢子實力顯然也很不俗，但在老叫花子面前，一切都是虛妄，他的一只枯瘦手掌就像圣器，將壯漢堅硬的靈宮完全震散了。
連殺十人，老叫花子仍不住手，他仿佛迷失了自己，不知身在何處，只是反反復復的念叨那四個字。
他又轉身問向另一人，對方直接昏了過去，老叫花子不予理會，顫巍巍從此人身軀上踏過。整片大地都象被踩裂了，這人直接成了肉醬，比先前幾人更慘。
“怎么辦！”魏聊臉色慘白，老叫花子慢慢朝他們走來，這是個無人可擋的殺神。
所有人的身軀都像是凝固了，無法動彈，更不要說逃脫。老叫花子走的很慢，卻仿佛踩著一種神妙的韻節，他來到魏聊眼前，目光呆滯，慢慢問道：“道在何處？”
魏聊連死的心都有了，先前十多人的尸體就在眼前，均因為回答不上老叫花子的問題而被擰掉腦袋。
老叫花子根本不浪費任何時間，魏聊只是一遲疑，他就將要出手了。枯瘦的手掌籠罩魏聊，沒有任何危險的氣息露出，只有干脆果斷的殺伐。魏聊腦中一片空白，已經要閉目等死了。
“道，無處不在。”
此時，蘇寒上前一步，鼓起勇氣大聲說道。魏聊命懸一線，蘇寒不能眼睜睜看著同伴慘死。
驟然，老叫花子已經探出的手掌呼的頓住，他眸光一轉，凝視蘇寒，嘴里喃喃道：“道，無處不在，無處不在……”
“噓……”魏聊死里逃生，暗中松了口氣，后背的汗水已經將衣衫打濕了。
“道無處不在……”老叫花子獨自念叨了片刻，呆滯的目光似乎泛起波動，他再次抬頭，向蘇寒問道：“道是什么？”
蘇寒心里暗暗叫苦，他歪打誤中，拼死救了魏聊一命，沒想到老叫花子隨即又問出第二個問題。
花廳死寂，連眾人的心跳聲都能聽到，他們緊張的注視著蘇寒與老叫花子的對話，手心全是汗水。
“道是什么？”老叫花子眼中有熱切的光芒，仿佛一個無知的孩童，充滿求知的欲望。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蘇寒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腦海中電光一閃，回想起當初朱雀老道傳授自己的一段經文，傳聞乃域外大圣所留。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老叫花子低頭沉思了片刻，突然噗通一聲，跪在蘇寒面前，連連叩頭：“請上師傳我大道，傳我大道……”
眾人眼珠子差點掉了一地，事情變化的太突然了，令人意想不到。殺人如麻的老叫花子，此時虔誠跪在蘇寒面前，如信徒見到了心中的神明。
“上師，傳我大道。”老叫花子跪地苦苦哀求，讓蘇寒說不出話。
“有人在萬花樓殺人嗎！”
此時，萬花樓外有人聲傳來，數條身影出現了，他們合力破開了被禁錮的虛空，跨入花廳內。
“這下咱們得救了！”有人暗暗竊喜：“是棲鳳城的城主和幾位坐鎮的強者！”
“城主修為深不可測，協同幾位高手前來，必可收拾老叫花子！”
幾條人影飛花一般穿梭到了場中，他們看到滿地尸體，亦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其中一名六十多歲的威嚴老者怒氣勃發，他乃棲鳳城的城主，早在百年前就已經步入了極高的境界，而今正全力準備沖擊圣境。
“是誰殺人，給我站出來！”城主與幾名高手皆心中防備，他們破掉花廳禁錮時，已經察覺，布下這些虛空禁制的人，修為顯然很不一般。
老叫花子置若罔聞，他忘記了一切，仍然虔誠的跪在蘇寒面前，央求對方傳授大道。
“城主，就是那個臟兮兮的老叫花子，他出手連殺了十多人。”有人手指老叫花子。
“你是何人，視城規為無物嗎？”城主面色很冷，已經許多年都沒有人敢在古城中動武，更不要說隨意殺人。
“城主在問你話！”兩個古城的高手看到老叫花子渾然不覺，亦很惱怒，他們提高聲音，厲聲呵斥老叫花子。
古城城主深吸一口氣，身上的氣息已經開始彌漫：“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將我棲鳳城不放在眼里。”
呼！
城主大袖揮動，就像一場風暴襲來，袖中有乾坤，宏偉的萬花樓在微微搖動，仿佛要被這一擊的余波震塌。
蘇寒大驚，老叫花子瘋癲，但他卻很清醒，古城城主的修為非同小可，盛怒下出手，能讓天崩地裂。
猛然，老叫花子轉頭，亂發中的眸光熾熱，仿佛眼中容納了兩輪太陽，直視古城城主。
“啊！”
神威不可擋的古城城主，穿梭的身軀與鋪天蓋地的洶涌神力一同停頓了下來，他雙目圓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你……你是……你是……”古城城主失去了往日的鎮靜與威嚴，他眼望面前的老叫花子，結結巴巴的連話也說不出來。
“城主！此人似乎很不一般，我們合力拿他！”
古城數名高手身形閃動，想要出手。卻被古城城主死死的攔住，他的震驚仍未消失，對老叫花子一揖到地：“前輩……”
“滾！”老叫花子低喝，不給古城城主一點面子。
這是令人感覺匪夷所思的一幕，棲鳳城城主，是何等的實力與身份，即便大教世家的家主掌教見到，亦要平輩相稱。玲瓏山為玄黃無上大教之一，都不敢公然在古城中動武。
但此時，名震一方的古城城主，渾然沒被老叫花子看在眼里。更讓人吃驚的是，古城城主不僅沒有發怒，反而如蒙大赦，連連躬身，而后帶著幾名屬下瞬間消失在了萬花樓。
“這老叫花子究竟是什么人！”眾人都無語了，他們仍在危險籠罩之下，卻經不住左右小聲議論。
“這是個是非之地，趕緊離開！”蘇寒帶著魏聊與拈花，想要趁亂脫身，連古城城主都被驚走，不知后面還會有什么大變。
他們丟下正在虔誠跪地的老叫花子，一溜煙鉆出萬花樓大門。老叫花子急切追來，他顯得很焦急，卻未向蘇寒他們動手。
“上師，請傳大道。”老叫花子緊緊跟在蘇寒身后，不斷央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