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團巨變,沒有人能看清蘇寒如何反擊,只能模糊的察覺空間亂流中,一團被紫氣包裹的身軀如巨龍,勇往直前,以鐵拳洞穿眼前的一切。
“這就是大寒的皇儲,神明血脈嗎?”有修士冷笑道:“不過如此而已,遇見我東極的小妖皇,立即就要落敗?!?
“大寒終究為一隅之地,不可與中土東極這樣的圣地相比。”
轟!
虛空中的巨大眼睛終于轟然消散了,如同一尊神明永遠隕落,顫抖的花殿平靜下來,四個老頭子滿臉冷汗,總算沒有人死掉,讓他們松了口氣。
“這來自大寒的少年太過分了。”一個老頭子瞇著眼睛,語氣頗為不滿。
“自有人會懲治他?!绷韨€老頭子看出蘇寒已經掌握主動。
神的眼睛消失了,所有眸光亦蕩然無存,蘇寒的壓力頓時減少九成,身軀外的破布緩緩的旋轉兩圈,飛了回去。蘇寒仍在前沖,真元罡氣大盛,追擊將要虛脫的盤邦太子。
“我是不會敗的!我乃大寒人!我乃神明血脈……”
盤邦太子此時仍在大吼,失敗的命運可以說已經注定,但他如在夢里,仍幻想擊殺蘇寒,掃平一切障礙,問鼎皇道。
但一句狂吼還未落地,蘇寒的鐵拳已經到了,重重轟擊盤邦太子,此時的他沒有多少還手之力,勉強抵擋卻無濟于事,整個人象顆彈丸,嘭的飛了出去。
“大寒很了不起嗎?彈丸之地,無禮之邦!”蘇寒毫不客氣,盤邦太子為擊敗敵人不擇手段,不惜將在場所有人都拉來陪葬,對于這種人,道理沒有任何用處,只有拳頭,才是王道。
嘭嘭嘭……
蘇寒踩著風火雙輪,一拳一拳轟擊出去,俱有雷霆之威,盤邦太子很慘,神明血脈此時亦沒有用處,引以為豪的肉身開始龜裂,鮮血直沖百丈,如同萬千煙火綻放,腥紅耀眼。
“我乃神的后裔!你只是個卑微的人族!憑什么與我爭斗!”盤邦太子一邊吐血后退,一邊沖蘇寒大叫。
“我從來不打瘋子,但你是個例外。”蘇寒冷然道,盤邦太子和失心瘋一樣,卻更顯得可恨。
“??!”
一拳重擊在盤邦太子強大的身軀上,骨骼斷裂聲爆竹一般的響起,血肉象是爛泥,層層脫落。
“與大寒的皇儲作對,小妖皇你要想清楚后果!”盤邦太子的朋友剛被暴打,此時嘴角滴血,躲的遠遠的大聲威脅蘇寒。
“此人真的太欠打了,骨頭這么賤,不好好修理他,是不會長記性的!”
“大寒給了他什么好處嗎?替這個無道皇儲說話,揍死他!”
半空與地面同時大亂,盤邦太子與他的朋友雙雙被打的抱頭鼠竄,初到麗都宮時的氣勢與精神蕩然無存了,無比狼狽。
此戰,盤邦太子完全失算了,他乃大寒皇儲,盤辛國主親自栽培的天縱少年,資質出眾,實力超群。若他按部就班對戰蘇寒,運轉大寒諸多秘術,勝負很難預料,但他為擊殺對方,不惜耗費海量精元,運轉神的眸光。殺伐大術恐怖無比,蘇寒卻死里逃生,讓盤邦太子失去了繼續大戰的資本。
自作孽,不可活。
眾人觀戰,看到盤邦太子被一路追打,均覺得很解氣,但亦有人心中隱隱不安,蘇寒彰顯的實力與戰意都很強大,令他們感到膽寒。
“黑暗經在小妖皇身上,他這種實力,我們若挑戰,還有獲勝的機會嗎?”
“真極很大,妖孽少年不在少數,據說東極與中土一些大教中,有神子已經步入了火劫境的巔峰,小妖皇會遇到巨大的挑戰?!?
“起源母經失傳許久,會有無數大教世家的高手坐不穩的,老輩人物亦可能出手?;囊巴醪皇窃摶纳瘢杀饝夭蛔√煜滤腥??!?
盤邦太子完全沒有還手之力,被蘇寒打了一路,此時,蘇寒手掌探出,一把將其攝拿起來,如同小雞一般倒提在手中。所有人都冷眼旁觀,無人同情盤邦太子,就連四個老頭子亦閉目養神,裝作什么都看不見。
魔姬身軀外的一層蒙蒙烏光消失了,她恢復平靜,臉上仍有笑容,注視蘇寒,愈發的感興趣了。
“卑微的人族!你會后悔的!”盤邦太子狼狽成這樣,還不肯服輸,吐著血沫,如一只螃蟹。
“是嗎?我真的不信。”蘇寒隨手一抖,神力涌動,盤邦太子幾乎要散架了,身軀中的神明血液在不斷滴落。
“小妖皇,此人雖可恨,但殺不得。”魔姬傳音而來:“不管怎么說,他都是大寒的皇儲,大戰落敗也就算了,若真的殺他,恐怕盤辛不會善罷甘休?!?
蘇寒沒有言語,但心里亦很承魔姬的情,適才大戰時,第三縷眸光幾乎要將他置于死地,魔姬當時欲出手阻止盤邦。
“這樣的人,不需殺他,一生的修行,亦到此止步了!”蘇寒低喝一聲,隨手將盤邦太子拋了出去,對方骨碌碌的翻滾出去,嘭的一聲,重重撞在花殿一面墻壁上,正在墻角盤坐的老頭子眼也不睜,亦伸指一彈,直接將盤邦太子傳到花殿門外。
神明血脈,大寒皇儲,就這樣落敗了,且敗的很慘。眾人心里百感交集,此時誰也無心在挑戰蘇寒,或許有人實力超群,還攜帶道兵,但一場對決,依靠的不僅僅是實力與法寶。
“四位叔爺,今日勞煩你們了,大戰結束,叔爺們請回?!蹦Ъ逡暨B連,對四個老頭子道謝。
四個枯瘦如鬼的老頭子緩緩起身,蹣跚朝外走去,他們均在離去時望了蘇寒一眼。
“次子前途無量?!?
“或許吧,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以后的事,誰也說不準?!?
一場好好的盛宴,而今被攪成了一鍋粥,沒有人再留下吃喝了,均起身告辭。有雜役上前收拾殘局,魔姬笑顏如花,拉著蘇寒離開花殿。
花殿外,就是千里碧波湖,涼風習習,魚兒躍水,遠處有人坐畫舫垂釣,亦有少女在一片綠葉中采蓮。這里如同東極南部的小水鄉,一切都很自然。
島邊有三五座小亭,魔姬帶蘇寒到了這里。蘇寒一路走來,神凰經在不斷運轉,受損的肉身全數被恢復了,大戰消耗了不少體力,他亦感覺有些疲憊。
“小妖皇,你真的未讓奴家失望?!蹦Ъё谕み?,眼望無盡的碧波湖,回頭一笑,道:“盤邦太子雖然只是十龍境巔峰,但他的根基要比任何人都扎實,且有罕見的神明血脈,可壓制所有特異體質,卻仍然被你打敗了?!?
“這全拜你所賜。”蘇寒沒好氣道:“若非你挑唆,怎么可能在此大戰?!?
“話也不能這么說嘛?!蹦Ъ矂計绍|,朝蘇寒靠了靠,笑道:“你還看不出嗎,盤邦太子對你很有敵意,你乃最近東極風頭最盛的少年修士,盤邦北來,一為游歷,二也要給大寒立威。就算今日不戰,以后也不可避免,在此處大戰,奴家雖嬌弱,卻也能給你幫上一點小忙呢?!?
“魔姬姑娘?!碧K寒正色道:“此間事了,我也費了不少力氣,現在你可以解開我心中的疑惑了嗎?”
“奴家雖是女子,亦是信人,答應過你的事情,自然是要兌現的。”魔姬眨著眼睛道:“不知小妖皇公子心中的疑惑是什么?”
“你……”蘇寒又想冒冷汗,他修養再好,此時也微微有氣,但畢竟有求于魔姬,耐住性子道:“有關太史宇的事情,麻煩魔姬姑娘告之?!?
“哦,原來是這件事?!蹦ЪΦ南笠恢恍『?,嬌媚中還帶著一絲隱隱的純真,她亦正色道:“小妖皇公子有問,奴家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實話實說,有關太史宇的事情,奴家亦不知道?!?
“你!”蘇寒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暈過去,眼前都是金星,臉都憋紅了。
魔姬忍不住掩面,笑的無比開心,而后道:“先別急嘛,奴家話未說完,雖然有關此人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但卻有別人知道?!?
“誰?”蘇寒急忙追問。
“此人住的很遠,要找他,需用虛空玉符趕路,小妖皇若有意,可與我同行。”
“這次會不會忽悠我?!碧K寒很警惕,被魔姬給逗怕了。
“奴家這樣的嬌柔小女子,平生從不騙人的,小妖皇,看你心急,我便受累帶你走一遭吧?!?
魔姬帶著蘇寒,略略收拾一番,她一粉紗遮住面容,但亦遮不住卓然身姿,在小樓中如精靈般一轉身,歪著頭問道:“小妖皇,奴家遮了面紗,是否別有一番風情?”
此話很自戀,但出自魔姬之口,讓人無法反駁。蘇寒不由自主的點頭,魔姬妖媚之極,且妖媚中另有一種少女獨特的純真之感,與沐雪兒,荒月,陸萱都有不同。
“能得小妖皇稱贊,奴家三生有幸?!?
魔姬帶著蘇寒從麗都宮另一個出口出行,他們一路穿行玄微古城,接近城東門之后,離開此處。
蘇寒心里仍然很不踏實,在途中問道:“你是如何知道太史宇這個人的?”
“看來還是對我不放心啊。”魔姬佯裝嘆息,道:“此人出現的很突然,他進入天元宮時,我才注意到他,一番查探下來,倒沒有發覺太多的蹊蹺?!?
“魔姬姑娘,你究竟是什么人?”蘇寒更加納悶了,魔姬可能長居麗都宮,而天元卻在百萬里之外,中間相隔的太遠了。
且魔姬出現的亦很突然,仿佛專為了蘇寒而來,她此時仍未完全表明自己的意圖,正因為如此,蘇寒才感覺愈發不安。
“我是什么人,遲早你會知道,你心中一定還有疑問,奴家為何會找上你,對嗎?”
“恩,若是方便的話,還請告訴我。”
“那若是不方便呢?”
“這……”蘇寒眼前再次冒出無數星星,這個魔姬顯然不是一般人能夠降服的,可以將人活活氣死。
魔姬笑的花枝亂顫,媚眼流光,過了片刻,才微微喘著氣道:“不再逗你了,但有些事情可以告訴你,有些事情卻不能,先走吧,太史宇這個人,我原本不想打聽那么多,沒有太多必要,此次全是為了解你心中疑惑,才費心費力的,你承情嗎?”
“我簡直承情的五體投地。”
“小妖皇,為何如此關注太史宇?”
蘇寒想了想,還是將實話告訴魔姬,太史宇非常詭異,此次好容易找到一個突破口,蘇寒不想因小失大,再說這些事情并非什么秘密,亦不是見不得人。
“什么!”魔姬聽完,亦有動容:“他死去兩年了嗎!”
“千真萬確,我曾聽人說起過,但一直半信半疑,不久前,我親自趕到中土虎躍城,查探了一番,他確實死去了,埋葬在虎躍城外的亂墳崗,但墳墓中只有一具空棺?!?
魔姬輕輕將手中的紅線纏繞在指間,低頭沉思了片刻,道:“看來,還是小覷此人了,咱們走,這次會將他的來歷查個清清楚楚?!?
“我們要找誰去查?能查的出來嗎?”蘇寒心里沒底,死去兩年的人了,而今突然還魂,連太史宇的父親恐怕都說不清楚,別的人可能東西真相嗎?
“天機,不可泄露。”魔姬嘻嘻一笑,轉身前行。
兩人一路向東,接連使用數塊虛空玉符,大約四五十萬里之后,進入一片茫茫群山。此處很荒僻,亦沒有名氣,不見人跡,魔姬仿佛對這里很熟悉,她收起玉符,與蘇寒御空,飛行在群山上。
魔姬一身粉衣,凌空而起,衣袂翩飛,飄如天仙,在一片青山綠水中翔于云朵間,讓人疑心天女進入凡塵。蘇寒緊隨其后,空氣中飄來魔姬淡淡的體香,他忍不住伸手入懷,觸到了那塊香帕。
“她究竟是何人?”蘇寒再次沉思,但此女真正的身份,恐怕沒有人知道,亦猜測不出:“我應該加意防備她一些,雖然她沒有敵意,亦未流露出什么不軌之心,且在剛才的大戰中出手制止盤邦,但此女的來歷很不清晰,意圖亦不明了。”
蘇寒很清楚,他若是個無名無姓的小修士,隱沒在萬千終生中,魔姬是不會找上她的。
“小妖皇,你在想什么?”魔姬轉頭問道。
“沒有什么,只是感嘆此處山高水遠,猛然從繁華的玄微城來到這里,有些不適應?!?
“真的嘛?”魔姬如有讀心術,她笑道:“你一定在想,眼前這個妖女究竟是什么來歷?為何無緣無故的接近我?”
蘇寒無語,被人一語說中心事,倉促間無法辯駁。
“我的來意,不久后你就會知道,現在先解你的疑惑?!蹦Ъ焓痔统鲆豢|烏黑的頭發,道:“有這東西在,太史宇的真正來歷就無法隱瞞?!?
“這是什么?”
“笨,這是頭發,你都看不出嗎?”魔姬將這縷烏黑的頭發收起,道:“這是太史宇身上一縷黑發,有人曾在天元與他交手,未能將他生擒,只斬下了這縷發絲,本以為無用,但今日卻可幫你的大忙。”
蘇寒越來越糊涂了,此次本來是為了解開心中疑惑,但沒想到太史宇的謎團尚未得到答案,心里反而更加糊涂。
“不要著急,小妖皇,今日肯定會給你一個答案的?!?
魔姬不再多說,她一路向前,帶著蘇寒飛向茫茫群山的深處。這里很遼闊,大山億萬,連綿無數里,兩人飛的都極快,蘇寒心里愈發吃驚,他有風火八極遁,無論徒步或是御空,速度非常人可比,此時已經用了八成的力量,但魔姬仍可與他持平,不落下風。
這個妖異且帶著一絲純真的神秘女子,實力果然非同小可,讓人摸不到一點虛實。
大約深入群山兩千余里之后,魔姬在一片山坳中停下,落于地面。這里山勢平緩,如同蠻荒中的一塊寶地,孕育靈珍,仙鶴飛舞,靈藥飄香,林木中有仙果,許多靈猿嬉戲摘食,象是一個與世無爭的桃源之地。
山坳的東面,一面絕壁聳立,如刀削斧鑿,象一架天梯,插入了云霄。魔姬來到絕壁前,她拿出一根小指粗細的香燭,輕輕點燃。頓時,一股形容不出的香味裊裊飄散出去。
很快,絕壁下的山崖仿佛隆隆顯出一個洞口,虛空中有蒼老的聲音傳出:“有事直說。”
“推演一個人的來歷。”魔姬將那縷太史宇的發絲拋出。
“繳納一件道兵,或是圣兵殘片,一個時辰后就可得到結果?!鄙n老聲音又傳來。
“推演一個人的來歷,需要一件道兵?”蘇寒心里很吃驚,道兵的價值,他此時非常清楚,放到東極任何大城,都能賣出天價。尋常修士持道兵外出,等閑人不敢招惹,即便大教世家中的杰出子弟,亦不可能人手一件。
更為關鍵的是,蘇寒此時赤貧,半件道兵也沒有。
念頭還未轉完,魔姬玉手一動,一條華鏈般的銀鞭飛了出去,鞭子象無數龍骨鑲嵌而成,不經催動,那股懾人的氣機已經將四周的靈獸全部驚走。
“此鞭為道兵,一個時辰后,幫我推演出結果?!蹦ЪС鍪址浅i熅b,以一件道兵未代價,推演太史宇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