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獨橫。
傲雪帶著小鶴兒來到水邊,水邊波濤粼粼,而這一葉輕舟便是橫在浪濤洶涌的大河離岸五丈許處,隨著浪濤搖擺起伏。
“好奇怪的船,怎么沒有沖到下游去?”小鶴兒驚奇地說道,目光望著那艘小舟眼中充滿了奇怪的神色,那河邊雖并非大水浩淼,卻又并非凝滯不動的死水,這船兒為何會停在此處不動?
“當年子牙渭水釣文王,如今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在釣‘魚’?”傲雪瞇著眼睛說道,他自是看到船上坐著一位峨冠博帶的老人,留著五縷長須,面容古雅樸實,身穿寬厚錦袍,顯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躲開更是偉岸如山,正凝神垂釣,頗有出塵飄逸的隱士味兒。
“大哥哥,我們就是那個老伯伯所釣的‘魚’?”小鶴兒說道,傲雪輕輕地撫著她的腦袋,目光落在那老者腳旁的魚簍之上,說道:“或許吧!”
“看來老夫要釣的‘魚’來了!”一陣蒼茫的聲音傳來,仿佛是在兩人的耳邊響起一樣,小鶴兒心中大是驚訝,說道:“大哥哥,這是什么武功,好生厲害!”這船兒離岸邊還有五六丈遠,加上兩人離岸邊還有數丈的距離,這老者的功力當真是厲害非常。
“江湖之上有一陣功法名為千里傳音,不過是用內力將聲音傳出去而已!”傲雪說道,小鶴兒奇道:“千里傳音當真是可以傳音千里?”傲雪哈哈一笑,說道:“若是當真是傳音千里,只怕是那些得悟天道、破碎虛空的前輩才能夠做到了!”
“小友既然來了,何不到老夫船上一聚?”老者的聲音溫和地說道:“如今星月如輝,這一江明月皆是你我獨釣,豈不是快哉?”
傲雪哈哈一笑,說道:“前輩有請,小子我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他身手抱住了小鶴兒的腰肢,小鶴兒只感到身上一緊,身子已經被傲雪擁進了懷中,傲雪向前跨出了一步,數丈的距離不過是眨眼的時間,腳尖在岸上一點,兩人身子便是離岸而去,直直地越過了河上,落在了小舟之上。
那小舟在兩人落下之后竟是絲毫沒有搖晃,仿佛兩人是御風而來的一葉鴻毛一般,輕盈無骨。
“好厲害!”小鶴兒睜著大大的眼睛,靈動的眼睛充滿了神奇的感覺,這樣厲害的輕功讓她大開眼界,“襄陽那些絕世高手的輕功和大哥哥比起來,真是練到了狗身上了!”她此刻興奮不已,說道:“大哥哥,我的武功也能夠這么厲害嗎?”
傲雪微微一笑,說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恒心,鐵杵磨成針!”傲雪說道:“只要努力,你終是能夠這么樣的!”
他并沒有說什么時候達到這樣,而小鶴兒也沒有多想,心中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之中,傲雪目光落在那個老者的身上,瞇著眼睛,細細地打量著這位老者,平平無奇,傲雪心中浮起了這個念頭,而之后便是一陣讓人難以言喻的感覺,仿佛這天地都是與他和諧地構成了一副圖卷一般。
“真是不簡單啊!”傲雪心中想到,那老者看著傲雪,說道:“小友當真是好功夫!”
傲雪瞇著眼睛說道:“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那老者笑道:“確實如此,若是與這無垠天地比起來,你我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目光望著自己手中的垂絲,復又說道:“小友何不一同垂釣?”
傲雪微微點頭,便是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小鶴兒也是好奇地坐了下來,她目光落在老者腳邊的魚簍之上,看到依然是空空如也,顯然是沒有任何的收獲,小鶴兒奇道:“老伯伯,你沒有釣到魚嗎?”
老者抬起頭來,小鶴兒看到老者的眼瞳,那是一對與世無爭的眼神,仿佛似是一片塵俗無染的世界一般,那從容飄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誠,至乎帶點童真的味道。配合他古雅修長的面容,有種超乎凡世的魅力。
小鶴兒呆呆地望著那雙眼睛,似乎是一片純粹的星漢一般,竟是想要沉浸下去一般,那老者笑道:“小姑娘,你看這不正是魚來了?”老者的聲音剛剛落下,那魚竿突然向下沉去,竟是有魚上釣。
小鶴兒看得心中奇怪,想到:“怎么我剛說,魚就上釣了,當真是古怪!”
魚竿上提,釣到的魚肯定重達數十斤,整條魚竿竟吃不住牽力的彎曲起來,老者面露喜色,像小孩子得到寶物般嚷道:“看,好大的魚兒,上釣啦!”
小鶴兒睜著靈動的大眼睛,看著老者的動作,這釣竿呈示的重量,顯然是大魚,只是待到魚竿拉起,小鶴兒卻是駭然瞧著仍是給扯得彎曲的魚竿,那釣絲緩緩離水,赫然竟是空絲,沒半個鉤子。
而那魚絲在半空蕩來蕩去,哪里有絲毫的魚兒的影子?只是那老者就真的釣到大魚般一把揪著,手中還呈示出大魚掙扎,快要脫鉤,魚身濕滑難抓的動作景像,全無半點做作,真實至令人懷疑是否確有尾無形的魚,給鉤在無形的鉤子上。
終把無形的魚解下,釣竿回復本狀,他熟練的把“魚”放進魚簍去,封以簍蓋,然后朝兩人瞧來。
小鶴兒懷疑自己是否眼花了,她驚呼一聲,說道:“怎么沒有?老伯伯你是在變戲法嗎?”
那老者笑呵呵地說道:“小姑娘就當老夫是在變戲法吧!”
傲雪輕輕地撫摸著小鶴兒的腦袋,說道:“魚兒不是上鉤了?”他眼睛帶著笑意說道,目光依然是落在那微微晃動的絲線之上,小鶴兒心中一動,說道:“魚非魚,老伯伯釣的是心中的魚?”
那老者哈哈一笑,聲音分外的喜悅,說道:“小姑娘果然是聰慧過人啊!”他望著小鶴兒,眼中滿是贊賞,說道:“得魚與否皆是存乎一心!”小鶴兒羞澀一笑,看到傲雪拿起了身邊的一柄魚竿,那魚竿之上也是空絲無鉤,傲雪一甩魚竿,便是靜靜地坐著,小鶴兒說道:“大哥哥,你也是要釣魚?”
傲雪微微一笑,點點頭,對著那老者說道:“寧道奇?”
那老者眼睛爆發出一陣神光,如若實質,與傲雪對視,兩人對視之下,空氣之中仿佛是有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涌上了小鶴兒的心頭,良久,那老者方才哈哈一笑,語氣頗為歡愉,笑道:“沒想到小友年紀輕輕便是如此修為當真是讓人好生佩服!”
“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他抬頭望向星空,但見星月茫茫,傲雪說道:“當年太公望垂釣碧溪之上,八十得釣文王,也是這一片星空吧!”那老者也是抬頭望向星空,眼中滿是睿智而深邃的神色,笑道:“歲月匆匆無痕,我們看古人大概是與后人看我們相同吧!這天地悠悠,我們不過是紅塵過客!”
小鶴兒聽著兩人奇怪的對話,那老者的名頭好生熟悉,似是在什么地方聽過了一般,想了良久方才醒悟過來,驚呼道:“寧道奇,你就是那個武功天下第一的牛鼻子寧道奇?”
兩人的對話被小鶴兒的驚呼打斷,寧道奇哈哈一笑,說道:“老夫便是那個牛鼻子寧道奇,天下第一卻是當不得!”他笑瞇瞇地看著小鶴兒,像是長輩看著后輩一般,渾然沒有將那不敬的牛鼻子放在心上,這樣的氣量當真是讓人佩服。
傲雪笑瞇瞇地望著寧道奇,說道:“所謂名稱不過是符號而已,這天下第一與牛鼻子不過是稱呼而已,沒有什么兩樣!”寧道奇微笑點頭,“確實如此!”
他望著遠山近水,說道:“小友可知老夫而來?”傲雪笑道:“不過是釣魚而已!”寧道奇哈哈一笑說道:“確實如此,魚非魚,老夫釣的便是這魚!”他目光望著星月下的水上,說道:“老夫三十年來潛心修行,雖是摸得了天道的氣息,卻是等不到門徑,小友可能為老夫指點一二?”
傲雪挑了挑眉頭,說道:“小子修為想必前輩也是一清二楚,哪里有指點的資格?”寧道奇沉默了一會兒,方才嘆道:“三人行必有我師!小友曾窺得天道之境,老夫方才希望得到小友指點而已!”
傲雪心中想著寧道奇的話,心中想到:“這得窺門徑想必是當初所說師門前輩有人破碎虛空的話了!”
傲雪說道:“前輩方才為何釣魚?”寧道奇說道:“不過是釣心中的魚而已!”寧道奇說道,目光望著傲雪的魚絲,傲雪說道:“有魚無魚,存乎一心而已!”寧道奇問道:“魚在哪里?”
“在這里!”傲雪說道,手中的魚竿一沉,在小鶴兒與寧道奇驚訝的目光之中,魚絲猛然甩了起來,水光粼粼,珍珠飛濺而出,而那本是空絲之上,赫然是一尾肥碩的魚兒,鱗片在星光下泛著動人的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