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下定決心的三人,伊洛,路平池,紫靈,準備第二天踏上離開天聖原的路途。
伊洛想先回一趟北郡,祭拜下死去的親人,然後再拜訪師傅林肖,離開了七年,經歷了許多事情,讓他不斷地成長起來。至於今後的路,或許伊洛自己也不清楚會往哪走。
而路平池,本身放縱不羈的他,七年後再遇好友伊洛,他決定履行當時的諾言,和伊洛一起找尋他們所要的答案。
至於紫靈,她僅僅,只是單純地想和伊洛在一起,離開這座傷感且失去了牽掛的城。
將全部值錢的家當拿去變賣之後,紫靈把銀兩分給了府中的下人們,令他們有足夠的盤纏回各自的村落做點小生意。
一起經歷了那麼多,衆人對於眼前這位往日刁蠻任性的小姐產生了不捨之情,丫鬟們紛紛落淚。
小玉更是泣不成聲,在所有丫鬟裡,就數她和紫靈的感情最好,雖然在之前小玉可沒少受委屈,但是小玉知道紫靈其實並不壞。
老王給紫府做了幾十年的管家,早已經把這裡當成是自己的家,如今已是一把年紀,要離開,他的內心也萬分難受和不捨。
“看來她真是下定決心跟著你了。”路平池雙手盤於胸前,和伊洛說道。
伊洛和路平池僅是遠遠地看著,伊洛雖然來這裡不算很久,但多少也產生了感情,還記得剛進將軍府沒多久,見到的是紫靈鬧脾氣想自殺的一幕,如今這位堅強起來了的女孩,早已不沒了當初那般刁蠻任性。
“嗯,只不過,不知道今後的路會怎麼樣?”
路平池聳了聳肩,道:“誰知道呢,順其自然吧。”
一陣風吹來,此時的風已經漸漸地沒有了冬日裡的刺骨,反倒多了一絲春意。
伊洛側過身,對著路平池道:“平池,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嗯?說來聽聽,先說好了啊,太難了我可沒辦法答應啊。”
路平池見伊洛一本正經的模樣,便不再開玩笑,繼續道:“說吧,有什麼我能幫助你的我一定做到!”
伊洛長嘆一口氣,道:“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我的內心藏在一隻惡魔,如果將來某天,我失控了,傷及無辜的時候,特別是..紫靈,那時候,請你務必在我犯錯之前把我殺了,與其讓我錯殺身邊的人,倒不如讓我死來得痛快。”
路平池一愣,他皺著眉說道:“其實,伊洛,還是有其他辦法可以解決的..”
他還沒說完,伊洛打斷道:“你一定要答應我,好嗎?”
路平池深吸一口氣,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殺了你並不是最好的辦法,你想過嗎,爲什麼要去擔心你失控後會傷害其他人,而不考慮如何不讓自己失控!”
此話不無道理,伊洛這才明白了什麼。
“我控制不了自己,一旦失控,我自己的意識會非常淺薄,內心已經被惡魔佔據,我還沒有能力去控制住它..”
“與其讓這股力量吞噬你的內心,倒不如掌握這股力量,用這股力量去救更多的人,一定有辦法的!明白嗎,伊洛?!”
“我..”伊洛遲疑了,有那麼一瞬的畫面,腦海裡的人是紫靈。伊洛又露出堅定的表情繼續道:“我,一定可以做到!”
然而,還有需要伊洛去面對的一個事實是,自己恐怕沒辦法履行當時對紫靈的承諾,雙手已經很難凝聚玉泉了,更不用說一些更加上乘的醫療法術,紫靈花僅僅只能緩解病情,等到控制不了的那一天,伊洛也會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僅如此,伊洛似乎已經沒有臉去見師傅醒農了。
“伊洛,你們在說什麼呢?”
紫靈突然地出現,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沒什麼,怎麼樣,都安頓好了嗎?”伊洛問道。
紫靈回過頭,看著各自回房的丫鬟僕人們,道:“都安頓好了,他們明天就會陸續離開。”
路平池道:“今天有點累,我先回去休息,你們明天什麼時候出發再叫我就可以。”
說罷,路平池拍拍屁股走人了,他知道伊洛和紫靈有話要說。
“已經下定決心了嗎?”伊洛看著紫靈,回想起幾年前那個小女孩的模樣,她不禁伸出手輕撫著她的頭。
“嗯嗯!雖然不知道我還能陪你多久,但是,只要我活著,我會一直陪著你。”
聽到這話,伊洛立即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按在了紫靈的嘴脣上,帶點生氣的語氣說道:“不會的,不要講這樣的話,你會沒事的!”
紫靈微微一笑,道:“我可能比你還了解自己的身體,我能活到現在也已經是個奇蹟了。但是,最後能和你在一起,我也沒有遺憾了呢。”
看著紫靈,伊洛不由心痛。
他只是緊緊地將紫靈抱住,兩人依偎在了一起,久久沒有說話。
伊洛突然開口道:“紫靈。”
“嗯?”
“如果讓我再回到七年前,不管發生什麼,我一定都會準時出現,那樣,就不會讓你一直等著;如果我當時夠坦白,全部都坦白,沒有隱藏在心裡,那樣,就不會讓你等那麼久了。”
紫靈的眼淚唰的一下流了下來,她面對的是一份遲到的幸福。
她緊緊抱著伊洛,略帶著哭腔,道:“只要最後能在一起,晚一點,沒關係的。”
無論如何,伊洛也一樣要想辦法控制那隻惡魔,重新恢復治療的能力,否則..
伊洛正下定著決心,紫靈突然說道:“伊洛,離開這裡之前,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做。”
“是什麼事情?”
紫靈看著伊洛的雙眼,道:“我得去和絃羽說清楚。”
“我陪你去。”
“我想自己一個人去。”
保衛華夏城一戰,天都衛犧牲了數名成員,而且在護送新任城主易九歌回城的任務中,蘇見鳴、振鵬以及鍾小中不幸犧牲,冷子兮和大眼稚負了重傷纔剛剛歸來。
成員的數量減少了不少,在重建家園的這段時間裡,各部隊要對人員進行補充,爲今後的防禦和反擊做好準備。
綜合弦羽的各方面能力,雍廉在今天將弦羽提升爲天都衛副統領,開始委以重任。
馬上進入子時,弦羽還在督促新成員進行集訓,如今的弦羽在天都衛的責任也已經是越來越重。
“副統領,外面有個叫紫靈的姑娘找你。”
這名天都衛成員恐怕也是新加入不久的,站在一旁的離歡立即道:“連副統領夫人你都不認識啊?”
“沒事,離歡你繼續督促他們訓練,我去下就回來。”說罷,弦羽立即朝著大門走去。
等待弦羽出來的這段時間裡,紫靈的心忐忑不安。
弦羽一見到紫靈,就高興道:“紫靈,你怎麼來了?身體好些了嗎?對了,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今天有點忙,一直沒能和你說。”
紫靈一愣,剛見面弦羽就接二連三地說了好多問題,一時間紫靈都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答起,最後低著頭,默默地道:“什麼事?”
看著紫靈似乎不是那麼高興,而弦羽依舊興奮道:“今天我被提升爲副統領了!”
“這樣,那,恭喜了..”
每當一個男人獲得屬於自己的榮耀時,最想得到的便是自己喜歡的人的認可。
而紫靈也僅僅是一絲微笑,似乎這笑不是發自她的內心。
面對紫靈的冷漠,弦羽疑惑道:“怎麼了?聽到這個消息,不是應該替我高興一下嗎?”
“我替你高興了,恭喜你。”
一陣失落,弦羽低聲道:“可..爲什麼我好像不是這麼覺得的..?”
紫靈不語,只是低著頭。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一時間,弦羽緊張起來。
“我 ..”
“嗯?”
“我..”
一再地欲言又止,紫靈終於開口道:“我想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去哪裡?爲..爲什麼?”
“你離開我也離開..可我不能辜負統領對我的期望..我..”
“是我陪你太少了嗎?”
“不對,我可以不要現在的官銜,你想去哪,我可以陪你去,我..我..”
一時間,弦羽沒有反應過來,腦海裡出現了太多問題和思考。
“弦羽..弦羽,不是你的問題,你聽我說。”紫靈認真地看著弦羽道:“我很努力地去嘗試過喜歡你,但是我發現,我..一直做不到,對不起,弦羽,真的對不起。”
紫靈帶著哭腔,令弦羽覺得心疼。
“爲什麼..是我做得不夠好嗎?是不是陪你的時間太少了?還是,還是..”
“不是,不是你的錯,弦羽,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是我的錯,從七年前開始,就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七年前?”弦羽愣住了,問道:“他..是誰?”
紫靈抹掉了眼淚,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道:“伊洛,是伊洛。”
“伊洛?怎麼會是他,你們不是去年才認識的嗎?”弦羽的眼眶也已經紅了。
“七年前,我就已經認識了他,但是七年前僅僅是見過一面,我對他單方面的喜歡,一直隱藏在心裡..也一直以爲這輩子見不到他了,沒想到..機緣巧合,還能再次和他相見。”
“伊洛..竟然是伊洛..”弦羽突然想起之前冷子兮告誡過他的話,他憤怒著,雙拳緊握,卻無法發泄。
他強忍著淚,卻還是任其流下。
“那麼,這次陪你一起離開的人,是伊洛,對不對?你離開的不僅僅是華夏城,也不僅僅是天聖原,而是..我?”
紫靈只是默默地低著頭。
“我真的努力過去嘗試喜歡你,可是..”
弦羽背過身去,舉起了手,道:“別說了,事到如今,我知道我再做什麼都沒有用了。”
“弦羽..”
紫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什麼時候走?”
“明天..”
“哦..好吧,這麼快。”長舒一口氣,弦羽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做。”
“弦羽..”
“我沒事。”弦羽繼續道:“我想最後問你個問題,那就是,至始至終..你喜歡過我嗎?”
“我..”
弦羽全身顫抖著,道:“我想聽真話。”
紫靈依舊只是默默低著頭,道:“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你是一個好人,你一定可以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至少在脾氣上可以溫柔一些,比我懂事。更重要的..是她能有一個比我健康百倍的身體可以陪伴你一直走下去,這是我所不能做到的。”
“這些,你就能對伊洛做到了嗎?哦對了,我忘記了,他是一名醫生,一名優秀的醫生,他可以治好你的病,比我好得多..呵呵。”
“弦羽..”
“還有,你的脾氣比之前好很多了,以前的你十分任性,很多時候做事情不懂爲別人著想,可現在..不懂得跟人道歉的你,竟和我說了‘對不起’。我一直以爲,你的改變是因爲我,可看來卻不是..”
紫靈哭泣著,弦羽卻一直沒有轉過身。
“似乎一直都是我在單方面地喜歡你,可是,紫靈,我還是想和你說,就算你不喜歡我,我對你還是會一直喜歡下去,直到我死掉爲止。還有,如果將來哪天讓我知道伊洛沒有好好照顧你,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說罷,弦羽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
而紫靈蹲了下來,抱著雙腿失聲痛哭。
最後,她感覺身前站了一個人。
是伊洛,她擔心紫靈的情緒會使她的病情復發,於是還是過來了。
他扶起了紫靈,溫柔地擦去她兩頰的淚水。
“會後悔嗎?”
“不會。”紫靈搖了搖頭,笑著對伊洛說道:“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