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
程正拿那相機對著玻璃窗拍照。
向晚看得興起,驚歎問:“這樣就可以找到痕跡嗎?”
“利用多波段光源打光拍照,可以採集到玻璃上的指紋。”白慕川看她一眼,盡職盡責(zé)地爲(wèi)她解釋……
然而,向晚就像沒有聽見他的話似的。
不迴應(yīng)他,只問程正,“這個相機,回頭可不可以借我看一看啊……”
“可以!”
“不可以。”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
程正說可以,白慕川說不可以。
不同的答案,不同的語氣,對於向晚來說,此刻代表的意義可不一般。
“程隊,你真是超級友好。”向晚豎起一個大拇指,出於好奇,再次湊近去觀察程正採集指紋的過程,也隨口與他聊起:“我其實很想知道,像你這種法醫(yī)物證學(xué)的大伽,究竟是怎樣收集到犯罪分子留下的蛛絲馬跡,從而協(xié)助破案的……”
“這個說來很複雜。”程正回答。
“講真,我寫小說涉及到很多相關(guān)問題,回頭可不可以向你請教?”
“可以啊。”程正回頭看她,點點頭。
“謝謝!”向晚一雙晶亮的眼裡,全是愉悅的光芒。
不是她在故意氣白慕川,而是她第一次看到這種東西,真的很稀罕。而且寫書的時候,這方面的知識欠缺,會浪費很多無意義的時間去了解、學(xué)習(xí),還不見得可以寫得專業(yè)。
有高人指點,何樂而不爲(wèi)?
想到這裡,向晚整個人都明媚起來。
“我還有一個問題,程隊,你說在這兒採集指紋,有意義嗎?”
“?”程正看她一眼。
“這裡是酒店,來來去去的人多了,酒店服務(wù)員,保潔工人,以前入住的旅客,都有可能留下指紋的……”
程正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有道理,但很外行。”白慕川冷冷接過話,“犯罪證據(jù)不會擺在那裡,隨便我們?nèi)ツ谩D呐轮挥腥f分之一的機會,也不能放棄。如果採集到的指紋剛好從數(shù)據(jù)庫裡找出來了呢?事實上,但凡有點智商的人,犯罪後都會試圖毀滅證據(jù)。我們每一次破案,都得從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裡尋找證據(jù)。”
向晚沉默。
不笑,沒表情,好像他是空氣。
於是,白警官長長的一番崗前教導(dǎo),就這樣被無視了。
窗外陽光很烈,房裡光線也強,可他深邃的眉眼間,卻隱隱浮上一絲晦暗,將他整個人刻畫成一副看不懂的深刻油畫……不過,是火山爆發(fā)前的狀態(tài)。
“小白。”謝綰綰拿著一瓶水走過來,“幫我捻一下。”
很親暱的稱呼,類似於乳名。
從權(quán)老五嘴裡喊來,滿滿的基情。
從謝綰綰嘴裡吐出,又別有一番柔媚的滋味兒。
謝綰綰懶洋洋地把瓶子遞給他,動作自然而隨性。白慕川沒有說話,轉(zhuǎn)身背對著向晚,陰沉沉著臉,默不作聲地接過瓶子擰開,遞還給她。
這親暱而不造作的相處方式,任誰一看,兩人關(guān)係就特別nice。
向晚脊背僵硬著,看著程正工作,沒轉(zhuǎn)頭,只當(dāng)沒有看見。
“有發(fā)現(xiàn)嗎?”謝綰綰喝口水,“還有半小時,我就得去開工了!”
就這一會的工夫,房門口又?jǐn)D了幾個不知名的男女,從穿著打扮與行爲(wèi)來看,應(yīng)該是謝綰綰的經(jīng)紀(jì)人和助理一類的,他們沒有進來影響警察工作,只在外面好奇張望。
白慕川瞥她一眼,“去吧,有消息會跟你聯(lián)絡(luò)。”
“行。”
謝綰綰還是那副沒有精神的慵懶狀態(tài)。
同時,也很高冷。
從頭到尾,除了白慕川之外,她幾乎不理會房間裡的任何人。
“那我去隔壁助理房間換衣服補妝了,咱們回頭聯(lián)繫。”
“嗯。”白慕川淡淡的。
“等會兒你回去了,記得休息,補個覺。”
“嗯!”
謝綰綰叫了兩個助理進來,拎了化妝包和衣服,又收拾了一些東西,離開的時候,又一次回頭。
“小白,我一會就不過來了。你幫我把門帶上。”
“嗯。”
一連三個“嗯”字,白慕川都保持了一樣的語調(diào)。
低沉好聽的男聲,聽得向晚心肝抖了好幾下。
她不僅顏控,還聲控。對白慕川這種殺傷力極大的迷人聲線,尤其無法抵抗……
只不過,此刻聽他對另一個女人說起,滋味兒比較特殊!
昨天聽程正說起他們的關(guān)係,和今天親自跟他倆相處,感受完全不一樣。
其實,白慕川跟謝綰綰並沒有什麼親熱的舉動與對白。不過向晚也是看娛樂八卦的人,多少了解一點娛樂圈的事情,也非常能理解他們爲(wèi)了維護謝綰綰對外經(jīng)營的個人形象,故意在外人面前劃出安全距離,對感情會有所顧及與收斂……
不過……
如此維護謝綰綰的白慕川……
真會演!
奧斯卡缺他一個影帝!
向晚眼都不眨地看著程正工作,內(nèi)心卻暗流涌動……
“好了!”
程正突然喊了一聲。
收回相機,他看著白慕川,“剛纔在鋼化玻璃和鋁合金夾縫間,採集到一個新鮮指紋。”
新鮮指紋與陳舊指紋,會有差異。
但這種差異有時候相當(dāng)細微,除了藉助儀器之外,還需要經(jīng)驗來判斷。
聽到程正這麼說,唐元初和梅心都跟了過來。
“會不會就是那小偷留下的?”
“有可能吧?我剛纔試過,這個窗戶很難推開。”唐元初興奮地說著,手舞足蹈地比劃,一個人開心地還原現(xiàn)場:“小偷如果戴著手套拉不開窗戶,只能把手套摘掉,等拉開窗戶後,他又試圖擦拭乾淨(jìng),結(jié)果還是留下了一條漏網(wǎng)之魚。你們說,這個可能性有沒有?”
“不好說。”程正說完,“你開心就好。”
唐元初:“……”
白慕川蹙著眉,“分析得很好!有進步。”
唐元初:“……謝謝白隊。”
程正看了白慕川一眼,對向晚說:“我先拿著這些東西回隊上,得抓緊時間。”
“嗯。好的。”向晚朝他微微一笑。
程正帶著梅心走了。
這個房間也已經(jīng)“打掃”得差不多了。
白慕川沉著臉,“準(zhǔn)備收工!”
他們把需要帶走的東西都裝在物證袋裡帶走。
一羣人退出了房間。
離開的時候,向晚刻意不跟白慕川走在一起,跟著唐元初走在前面,往電梯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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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走過隔壁房間,門就開了。
謝綰綰從裡面探出頭來,叫了一聲白慕川。
“小白!你過來一下。”
白慕川沒有出聲,向晚也沒有回頭。
她加快腳步,緊跟著就穿過長廊,進了電梯。
……
電梯裡很安靜。
向晚恍惚地想著事兒,等了一下,沒有發(fā)現(xiàn)電梯下行,這才發(fā)現(xiàn)唐元初一直摁著開門。
“怎麼不走?”向晚問。
“等一下白隊吧。”唐元初說。
人家要等,她不好不等。
於是,就那麼幹站著等白慕川過來。
其實前後耽擱不到兩分鐘,但向晚卻覺得過了一個世紀(jì)……腦子裡,也全是少兒不宜的畫面。他們會不會擁抱,親吻……會說什麼樣的情話?
莫名的,她腦子裡就出現(xiàn)了白慕川似笑非笑撩她的樣子……
“去省醫(yī)院!”
白慕川冷漠的命令聲,拉回向晚的神思。
她擡眸,發(fā)現(xiàn)他站在她的面前,像一個門神。
“好的,白隊。”唐元初說:“我讓謝輝把車停在門口了,我們下去就可以離開……”
那個被捅傷的安保,剛剛被轉(zhuǎn)到省醫(yī)院了。
他們得去看一下情況!
……
向晚平靜地站著,沒有跟任何人互動。
電梯停下,白慕川側(cè)身,讓開門。
唐元初怔了怔,出去了。
向晚跟著擡步就要離開,被卻白慕川一把扣住了手腕。
他力道很大,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沒有半點防備,生生嚇了一跳。
“你做什麼?”
這是電梯間。
頭上有監(jiān)控,外面有唐元初。
“咳,當(dāng)我不在。”唐元初發(fā)現(xiàn)背後的動靜,馬上消失,“白隊,我先去跟謝輝他們匯合!”
他溜得比兔子還快。
只剩漲紅了臉的向晚,被他扣在無法閉合的電梯門框上。
“你在躲什麼?嗯?”白慕川的火氣似乎壓抑到了極點,盯住她的雙眼,像蛇信子似的,冰冷、銳利,那一隻牢牢箍住她的手,不給她半點喘氣的機會,往後一挪,又生生扣在她的腰上,將她頂在電梯門框上,撞得向晚脊背一刺,緊張得心臟狂跳。
“白慕川。”她咬牙。
“我問你話,躲什麼躲?”他惡狠狠地:“我會吃了你嗎?”
會!
就是會吃!
向晚心裡萬馬奔騰,怦怦直響。
“放開我,神經(jīng)病啊你……”
酒店一樓,來來往往都是人。
不停有人往電梯這邊來,然後看他們一眼,識趣地走向另外的電梯,把空間徹底讓給他們。
這麼友好和諧的羣衆(zhòng)關(guān)係,把向晚完全孤立在了野獸的魔爪之下,完全動彈不得。
“你給我說清楚!”
白慕川怒視著她,那表情真像要吃人。
“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姑奶奶,你要跟那個程正合起夥來懟我?”
她哪有跟程正合夥懟他?
冤不冤啦!
“我都沒跟你說話,我怎麼就懟你了?”
“你不跟我說話,就是懟我!”
“……”
無奈,無力,無助。
向晚被他扣在這裡,像一隻無路可逃的小白兔。
“白慕川,你行行好,放過我,行嗎?我不想在這兒丟人!”
“呵!”白慕川哼笑,低頭凝視她的眼睛,幾乎從齒縫裡艱難地擠出來幾個字:“告訴我,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麼?”
嗯?
哈!
昨晚發(fā)生了什麼?
這句話好像該她問他纔對吧?
不!她沒有資格問他,從頭到尾都沒有。
向晚將手撐在彼此中間,推他,“我能發(fā)生什麼?白警官,請你不要再招惹我了,好不好?”
難道他真的不知道,他是一個多麼有魅力的男人?
難道他不知道他的隨便一撩,就可以讓她心如小鹿亂撞防線徹底失守嗎?
向晚深深吸一口氣,擠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話。
“我真的不想跟你搞成這種曖昧不清的關(guān)係。你看,你這樣對我,其實是不正常的,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
“誤會?怕誰誤會?”白慕川冷笑,“程正吧?”
怎麼就跟他說不明白呢?
向晚無奈,“你怎麼想都行。反正,我們還是保持一點距離吧。這樣對彼此都好,你說呢?”
他撩得起,她撩不起。
對於有女人的男人,向晚半根手指頭都不想沾染。
“很好。”白慕川突然涼聲發(fā)笑:“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但是……”他頓了頓,目光熾烈地盯著她不停眨動的眼睛,一張俊朗的臉,釋放著滔天的涼意:“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他鬆開手,慢慢退後,深深凝視向晚一眼,突然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外面等你,快點!”
向晚打了個冷戰(zhàn)。
站在電梯門口,她看著白慕川的背影,聲音微微一抖。
“王八蛋。”
一對情侶走過來,“小姐,你要上還是要下?”
向晚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卡在門口,還阻擋著別人的交通樞紐。
“不好意思。我不上不下。”
她說完,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
汽車停在門口。
靜靜地等著,沒有人說話。
白慕川坐在副駕,一動也不動。
唐元初看向晚來了,鬆了一口氣。
“向老師,這裡,等你呢。”
“謝謝!”向晚歉意一笑,發(fā)現(xiàn)都在看她,頓覺擡不起頭來。
去省醫(yī)院的路上,沒有人說話。
氣氛低沉,安靜。
快到醫(yī)院時候,唐元初實在憋不住了,一邊開車,一邊找話題問白慕川:“老大,那個謝小姐的娃娃有什麼不一樣嗎?值得咱們這麼興師動衆(zhòng)?”
白慕川似乎昨夜的酒勁兒未緩過來,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
“除了會說人話,跟別的娃娃沒什麼不同!”
“……”
會說人話?
唐元初哆嗦一下,無語了。
白慕川斜眼看他,“怎麼,沒見過會說人話的布娃娃?”
“帶電那種?”
“你以爲(wèi)呢?”
呃一聲,唐元初從驚悚幻想中回到三次元世界,躊躇一下,在後視鏡瞄一下向晚的臉色,又小心翼翼地問:“就因爲(wèi)是謝小姐的娃娃,所以我們……?”
“我是那種公私不分的人?”白慕川揭了帽子,捋了捋亂糟糟的頭髮,又把帽子扣上,讓帽檐擋住自己大半邊臉,“你以爲(wèi)我昨晚爲(wèi)什麼會睡在酒店?”
“呃?”唐元初呆住。
“你以爲(wèi)謝綰綰是會睡死的人?房間裡有人進去翻東西她都不知道?”
什麼意思?唐元初想破了腦袋。
“因爲(wèi)你倆都喝酒了?醉了?”
白慕川沒有否認(rèn),也沒有承認(rèn)。
沉吟半晌,慵懶地對唐元初說:“到了醫(yī)院,你先幫我掛個號!”
……
------題外話------
剛想說點啥,忘了?還是新更了再說吧,咳!
歡迎大家討論劇情,但是……這書比較燒腦,所以,請原諒我不可能寫得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