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白慕川問完,大概自己也覺得這句話挺廢的,輕咳一聲,“吃早飯了嗎?”
“吃了。”向晚一邊說一邊把電腦放入揹包裡,“怎麼啦?”
“今兒沒什麼事,你可以在家休息。”
“哦?”向晚動作一頓。
安靜的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
電話線的那一端,白慕川淺淺的呼吸。
向晚聽到自己的心,在胸膛裡跳動得沒了章法。
慢慢的,她把電腦包放下,“第二天就不去上班……會不會不太好?”
白慕川沉默一下,聲音有些淡,聽不出情緒,卻比剛纔要溫柔一點。
“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天冷,反正單位沒事,不用出來遭罪!”
這句話很真誠。
向晚繃著的心絃,慢慢鬆開。
對於白慕川,她是熟悉的,也許有時候比他自己還要熟悉自己。此刻的他,應(yīng)該是有一些小情緒,但沒有她之前以爲的那樣嚴重,更不至於爲此影響到彼此的工作。
成年人,生活中難免會有小情緒。
向晚眉心輕輕一蹙,嗯一聲,儘量保持平和的狀態(tài)。
“那好吧,謝謝領(lǐng)導!”
白慕川沒有說話。
向晚敏感地察覺到,他因爲這句“領(lǐng)導”引起的短暫不適。
她掀起脣,又是一笑,“昨天上交了報告,還得到了領(lǐng)導的認可。在案子沒有新的進展前,確實可以不用去的。領(lǐng)導這麼體恤我,你說我該怎麼報答你呢?要不今天晚上‘免章兌換’?”
白慕川呼吸一滯。
片刻,他輕聲低嘆,“今天很早老五就來電話,我就沒有打擾你。”
很明顯,這是他不算解釋的解釋。
向晚不知道老五是不是背鍋俠,也不準備問。
有些事情,說得太深,就沒有意義了。
“哦。”她道。
氣氛微微僵硬。
白慕川沉默半晌兒,“不開心了?”
“沒有啊!”向晚聽著,笑了,“只是奇怪,你怎麼突然變得客客氣氣的了?怪彆扭的。”
“……”白慕川又是沉默。
向晚等待片刻,他沒掛電話,也沒有下文,她淡淡一笑。
“行,那你去忙吧。我今天就……真的不去了哦?”
嗯一聲,白慕川又補充一句:“其實你是直接對佔色負責的。”
她的身份,是佔色的私人助理!
只要佔色不批評她,別人批評不著。
這本來是挺合理的一句話。
然而落入向晚的耳朵裡,那種彆扭的感覺又上來了。
對佔色負責,不用對他負責,像是無形中,又爲彼此拉開了一個距離。
“好。”
一個字說完,她沒待白慕川迴應(yīng),默默掛了電話,盯著電腦包片刻,慢騰騰把電腦從包裡拿出來,輕放在電腦桌上,動作和速度極其緩慢,就如同,電影裡的慢鏡頭……
~
權(quán)少騰低頭,一眨不眨地看著白慕川。他就像失了魂一樣,眼神落寞又傷感,從來盛氣凜人的自信和驕傲,突然從他身上消失了,就那樣安靜地坐在辦公椅上,仰躺著,如同行屍走肉。
“天花板長花了嗎?”
權(quán)少騰輕嗤一聲,在他對面拉椅子坐下。
“小白,你就算把天花板都看穿,也長不出一個向晚來!我勸你啊,別白費力氣了。”
白慕川眼皮一動,睨向他,“你可以滾了。”
權(quán)少騰蹺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別介,我還得留下來做戀愛諮詢師呢。”
“……”
一個連戀愛都沒談過的人。
“誰給你的臉?”
“偶像劇啊!”
唐元初幾個人經(jīng)常拿“需要惡補偶像劇”來打趣沒有感情經(jīng)歷的權(quán)少騰,他從來不以爲意,也這麼打趣自己,順便朝白慕川丟去一個炸藥包。
“從我惡補了一百多部偶像劇的經(jīng)驗來看,小白同志,你這癥狀……是失戀啊?”
白慕川脊背一僵,死盯著權(quán)少騰,眼睛裡盛滿了濃重的冷意,“你再逼逼,信不信我丟你出去?”
“信啊!”權(quán)少騰笑得更厲害了,可是,他輕輕撫了撫眉頭,不僅沒出去,還像研究什麼稀世珍寶一樣看著白慕川,“然而,你做得到嗎?”
“試試?”
“來啊,不慫!”
權(quán)少騰輕謾地笑著,懶洋洋地輕叩著辦公桌,“就憑你這狀態(tài),在我手底下,就是菜雞一隻!”
白慕川雙眼危險一瞇,拳手都捏緊了,又鬆開。
“我累了,休息一會。”
這話的潛臺詞,老子不跟你計較,滾出去吧。
可權(quán)少騰是聽懂了就會依他的人嗎?
他波瀾不驚地把椅子拉近,順手從白慕川的桌上拿過一個資料袋,“昨晚沒睡啊?”
白慕川哼聲,不搭理。
權(quán)少騰翻了下眼皮,斜視他,“不僅沒睡,還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導致今天沒精神!”
白慕川:“……”
他突然直起腰,拿過一個訂書機就揚起來,“你走不走?”
“不走啊!我不是都說過了?”權(quán)少騰眨個眼,皮一下很開心,“我陪著你。我的好兄弟!”
“滾……”白慕川吸一口氣,放下訂書機,又泄下那口氣,慵懶地坐回去,閉上了眼睛,“隨便你。”
“……”
這一招,專治權(quán)少騰。
不論他說什麼,白慕川都不理會。
很快,權(quán)少騰就煩了。
沒意思。
太無聊。
權(quán)少騰看了一下時間。
離上班還有三十多分鐘,他要怎麼熬啊。
“媽的,你早早叫我過來,就是看你睡覺的?”
“……”沒人理會。
“小白,我可告訴你啊,請神容易送神難!我不是你折騰得起的人!”
“……”白慕川臉色不變。
“我操!”權(quán)少騰二郎腿也不蹺了,直起身子盯住他,“我實在搞不懂你們這些人,談個戀愛也能瞎j8折騰……以前我勸你,談愛沒啥可談的,女人沒啥可玩的……你不聽我的。現(xiàn)在嘿嘿嘿,受傷給誰看啊?”
白慕川不說話。
權(quán)少騰一臉不高興地瞟著他。
重拳打棉花,沒什麼卵用。
“行,你不跟我說話,我找別人說去——”
他輕哼,拿起手機,“喂,小晚晚嗎?”
白慕川的眼噌地睜開,與權(quán)少騰促狹的眼對個正著。
權(quán)少騰擡了擡下巴,得意地笑問:“怕了吧?”
白慕川知道上了他的當,看著他一臉“你能拿我怎樣”的有恃無恐,捏了捏眉心,“不關(guān)她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你別煩我了,讓我冷靜一下,行不?”
“不關(guān)她的事?”
權(quán)少騰想了想,一聲臥槽,壓低了嗓子,“你不會外面有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