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哆嗦一下,脊背僵硬。
原來那兩個耳釘,還有這樣的功能。
向晚一言不發,默默刪掉剛才寫的那一段話。
然后,卡文。
再也寫不下去了。
小說一直是她的底線,也是她的治愈之藥……
如果連這個都不能自主,寫下去,又有什么意義呢?
“不知道寫什么是吧?”女人的聲音再度傳來。很軟,很小聲,但那么近的距離,可以準確地落入向晚的耳朵里,“我來告訴你,要怎么寫?!?
向晚咬牙,“你想讓我做什么?能不能一次性解決?不要折磨我,更不要染指我的小說?”
女人不理會她痛苦的嘶吼,慢聲細語地道:“女明星失蹤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警方的目標迅速放在了她的身上,認為女明星就是那個新執行人,展開了拉網式的搜索——可是這些事情,不知道為什么,就傳到了網上,女明星又一次被人攻擊,受到網絡暴力……但榮小暖不相信是她,始終覺得這事另有隱情。這個時候,女明星的助理和經紀人為了聲援女明星,反對網絡暴力,組織了一個大型的影迷歌迷線下見面會,小姑娘們都很踴躍的報名參加……”
說到這里,她停了下來。
“接下來,你知道怎么做了?”
向晚:“我不知道。”
“小說里的情節,很快就會發生。到時候,影迷線下見面會,就是你執行力啟動的時候……”
向晚血液驟冷,“你想讓我殺他們?”
女人只是笑,陰陰的笑。
向晚:“那些小姑娘,犯了什么錯?難道這就是你們說的,應該下地獄的人?”
“是的。他們就是網絡暴力的煽動者和執行者,是法律制裁不了卻應該下地獄的人。他們無腦,盲從,群體性地追求虛無的精神力量。殘忍、偏激、狂熱,不懂得思考,不懂得愛憎,極端兇殘的撕裂別人的隱私,這樣的人,比殺人犯更恐怖?!?
“……”
“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認為自己有罪。可他們就是雪崩的制造者?!?
“……”
向晚回答不上來。
一身冷颼颼的,雙手突然無力。
“那些人罵你的時候,你忘了?”女人陰森森地笑,“你也遭受過網絡暴力,那些人蠻橫,無禮,不關心真相,不懂得體諒,他們像一條條沒有思想的臭蟲,只懂得排除異己,恨不得把人用唾沫淹死……你說,難道他們不該死嗎?”
“……”
“該死的,對不對?不要急,我們慢慢來,他們都會被你親手送入地獄——”
向晚打個冷戰,深吸一口氣。
“那你告訴我,要怎樣才會放了我媽?”
“等你完成任務?!?
“不行!”向晚說:“白慕川很聰明,我的親人如果長久失蹤,他很快就會發現……”
“呵呵呵呵!你果然適合犯罪。放心吧,不會長久,最多兩天——只要你完成第一個任務,就是我們的自己人了。到時候,你的母親和親人,都會安然無恙。”
“我信不過你?!毕蛲碇毖圆恢M,“那個時候,我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你不放人,我又能拿你怎樣?”
“你可以不信。但小姑娘,你現在沒得選擇???”
“你——這個魔鬼?!毕蛲硪а狼旋X地罵。
“等你完成第一個任務,再來和我討價還價吧?!?
女人笑了一聲。
再沒有了音訊,就像不曾出現過一樣,憑空消失。
房間里,仍然只有向晚一人。
孤伶伶的,面對黑暗,渾身無力。
“為什么恨我?”
她輕輕問出一句,女人沒有回答,外面就傳來響動。
“小向晚!”
白慕川回來了。
向晚興沖沖站起來,往外奔去。
又在房間門口停下腳步——
這是怎樣的一種糾結?
身體機能仿佛進入了一種恐怖的狀態。
興奮、緊張、開心……又害怕,心跳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激烈。
她看著從客廳過來的他,無法再走上前。
“發什么呆?傻姑娘?!卑啄酱ㄝp輕一笑,走過來剛要抱她,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慢慢地落下來,他心疼地撫上她的臉,“這是怎么了?”
“沒……沒什么?”
“還沒什么?說話都不利索了。”向晚端詳著她的臉,“怎么弄的?”
“唔!”向晚視線游走,慢慢捂著隱隱作痛的腮幫,“昨天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哪里了?”白慕川皺起眉頭,上下打量她,“怎么會摔到嘴的?”
“就是滑了一下,咬到舌頭,牙齒也磕到一下?!?
白慕川眼神微熾,慢慢抬起她的下巴,“張開嘴,讓我看看?!?
向晚抗拒,閉緊嘴巴,搖頭。
白慕川:“張嘴!”
他語氣有怒意,祈使句用起來壓力頗大。
向晚再搖頭。
白慕川看著她的眼睛,目光一沉,沒有再勉強她,嘆息一聲將她摟緊,輕輕拍她后背,“好了,我不看。咱們去找醫生看,好不好?”
向晚把頭靠在他胸前,把腦袋藏起來,仍然固執的搖頭。
白慕川忍不住笑了起來,“諱疾忌醫,怎么像個小孩子似的?”
向晚:“……我本來就還是少女?!?
白慕川稍稍一愣,慢慢松開她,安慰的笑:“好。乖少女。咱們去看醫生,嗯?”
向晚輕輕咬唇,抗拒地繃緊身子,“不要。我已經在診所看過了,醫生說沒什么,過兩天就好,看醫生也是一樣的結果——”
白慕川:“……”
他睜著她看。
身體微繃,視線像是探測器。
“唉,小向晚,你是……”
白慕川嘆息一聲,還想說什么,向晚突然搶在他開口之前,踮起腳尖湊上去,吻住他的嘴,也堵住了他沒有出口的話。
一個溫軟的吻來得猝不及防。
白慕川呼吸微滯。
冷眸里的光,落在她的眼睫上。
向晚吻得很主動。
窗外的黑暗里,冷風將樹葉吹得沙沙作響。
房間里,只有他倆溫熱的呼吸,交織,纏綿。
唇間的氣息漸漸濃烈。白慕川雙眼里的疑惑終于化成了一汪水。他喘著氣,將向晚抱緊,“這么熱情。是想我了?”他輕笑著,捏捏碰了碰她的臉,怕她痛,觸了一下,又抱起她,走回臥室,輕輕將她放在沙發上,身子慢慢俯低,刮刮她的鼻子,“想嗎?”
“……”
“不想?嗯?”
他的掌心紋路清晰,粗糙有力。
向晚肌膚冰涼,忍不住哆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