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趙似那么一打岔,太妃都忘了自己找皇后是做什么的了,她沒話可說,世瑤更沒有,一時之間,場面冷得讓人發(fā)抖。
過了半天,太妃才想起來,她還是有事要找皇后的。
“皇后,你可知罪!”朱氏陰森森的問道。
她有什么把柄給太妃拿住了,世瑤一時困惑不已。當(dāng)然,她也很清楚,太妃想要找茬兒,并不需要十分高明的理由。
“世瑤不知,還請?zhí)魇荆 ?
“好一個嘴硬的皇后。”朱太妃冷笑道,“你莫不是認(rèn)為皇上跟哀家好欺吧?”
“世瑤不敢!”
太妃見皇后一派淡然,心里更加生氣,“你說,你為什么要陷害金定。”
“太妃說的,世瑤的確是不明白,薛氏難道被定了罪了?我卻還沒有聽說呢!”世瑤微笑著說道。
太妃冷冷笑道,“皇后伶牙俐齒,哀家也不是第一次領(lǐng)教了,可是,縱然你有蘇秦張儀之才,也別想蒙過哀家這雙眼睛!”
“太妃說的,世瑤的確是不明白。薛氏的事情,一直都是內(nèi)侍省都知杭清平審理,我不過是派宮人問過幾次進(jìn)展情況,杭都知守口如瓶,我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是何情況。劉侍御時常到坤寧殿來哭鬧,要給她兒子討個公道,我也是被她鬧的寢食不安的,十分希望這件事情早點有個結(jié)果。”
“你倒是會說,若不是你一意包庇那個劉氏,事情怎么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太妃這般無理取鬧,世瑤心里也有些煩躁,她雖然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在意她的言辭,可是,終究也有忍不住的時候。“太妃說臣妾包庇劉氏,卻不知劉氏犯了什么罪?”
“劉氏神志不清,胡亂攀扯,誣告金定,難道還不是罪過!”
“是否誣告,此時并沒有定論!但是,有嬪妃喊冤,又事涉皇嗣,本宮身為皇后,怎能置之不理!”
太妃氣得氣喘不定。錢夢吉附在耳邊小聲的說道,“娘娘切莫動氣,菡萏喊冤。皇后的確不能不予理會,但是,皇后做的不對,娘娘也只管責(zé)罰就是了!”
“她咬死了不認(rèn)賬,哀家能怎么責(zé)罰她?”
“這個……”錢夢吉也有些為難。中宮皇后,打不得也罵不得!“不如讓她外頭跪上兩個時辰,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朱氏覺得頗有些道理,微微露出了笑意,世瑤見到,心中警鈴大作。
“這么說來。皇后倒還真是賢德!”
“太妃過譽,世瑤愧不敢當(dāng),不過是克盡己責(zé)。不敢忘本而已!”
“呵呵!”太妃冷笑道,“果然是好皇后啊!哀家真不知道該如何褒獎你才好,這樣吧,你且去院子里跪上兩個時辰,好好反省反省!”
又是這招!世瑤不由得想起前世屈辱。她心頭火氣,冷然笑道。“太妃乃是長輩,就是要責(zé)罰世瑤,世瑤也絕不敢有所質(zhì)疑。然而,世瑤無過,卻平白受辱,只怕是朝野議論,要說太妃不慈!世瑤縱然愚鈍,也不敢讓太妃為了我,擔(dān)著這般惡名!”
世瑤雖然生氣,卻也殘存著一線理智,沒有直接去問太妃,你有什么權(quán)利處罰皇后!當(dāng)然,這里面的意思,是個人就能聽得明白,可是,卻不包括太妃!
“哀家的名聲,就不勞皇后費心了!你給我滾去院子里跪著,什么時候想明白了,什么時候再起來!”
莫說是皇室,就是尋常百姓人家,也沒有這么隨意作踐兒媳婦的。世瑤前世忍氣吞聲,今世是寧死也不肯受辱!她本待與太妃繼續(xù)爭執(zhí),卻聽見趙似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恚澳稿瑑鹤佑种匦轮肆艘粭l,母妃來嘗嘗,這次應(yīng)該是十分美味的!”
世瑤知道這是趙佶在幫她的忙,不由得會心一笑,然而,這笑意里,卻也有不盡的心酸。
“太妃既然有事,世瑤告退。”
“皇嫂,怎么我一來你就要走了?”趙似奇怪的問道。
這殿里的氣氛十分緊張,自然是有事發(fā)生了,可是,要讓趙似察覺出異常,卻是比登天還難。世瑤勉強笑道,“十三弟既然來了,自然有許多話要跟太妃說,我就不打擾了。”
趙似愣愣說道,“我沒什么特別的要跟太妃說,皇嫂只管坐著就是。”
太妃幾乎氣得七竅生煙,自己怎么就養(yǎng)了這么個傻兒子,她冷著臉,“好了,把魚放下,你去找你十一哥玩去。”
太妃冷著臉,語氣也甚是漠然,趙似很奇怪,太妃的變化怎么那么大!
“母妃?”
“夠了!”太妃斷然喝道,“哀家跟皇后有要事商議,你先退下!”
趙似疑惑的看著太妃,又看了看皇后,低聲問道,“皇嫂,這是怎么了,莫不是太妃不高興了?”
“怎么會?”世瑤抬頭,微微笑著,“郡王去玩吧!”
趙似看著世瑤的眼睛,終于發(fā)現(xiàn)了些異常!他呆呆地問道,“皇嫂,誰欺負(fù)你了!”
世瑤眼中含淚,實不是故意給趙似看的,一邊兒是太妃無理取鬧、咄咄相逼,一邊兒是趙佶費心費力、周全維護(hù),冷熱交替的,她的眼睛就有點濕潤。然而,這在朱太妃的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兒到了,顯然是狐媚了她的大兒子,又來蠱惑她的小兒子!
“你先退下,晚膳時再來。”她冷冷的命令著自己的兒子。
趙似再怎么天真遲鈍,此時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兒了,他看著皇后的眼光,就有些擔(dān)心。畢竟,他在崇慶宮住著的時候,世瑤對他頗為照顧,等到后來世瑤做了皇后,對他更是周到體貼,他又不是真的傻,這都感覺不到!就連那次帶鄒御醫(yī)崇慶宮的事情,太妃說皇后是在利用他,可是他自己并不覺得送御醫(yī)去救太皇太后有什么不對,甚至他覺得自己做得很好!所以,讓他扔下皇后不管,他還真有些做不到。
“母妃,你看外面的天那么好,咱們難得出來一趟,何不出去散散心!”
朱氏眼睛著小兒子也在維護(hù)皇后,簡直是惡向膽邊生,她恨不得親手捅死皇后,否則都你難解心頭之恨!
“你怎么這樣不聽話了!是不是想要抄書啊?”
抄書對于趙似來說是極嚴(yán)重的處罰,他心里掙扎了許久,可是,他不能不講義氣,留下皇后獨自承擔(dān)太妃的怒氣,“就是要抄書,也等回宮之后吧!這么好的天氣,這么好的景致,兒子要陪母妃好好享受才是!”
太妃真是怒不可遏了,她剛才看到兒子眼中的猶豫,心里還有那么一絲竊喜,可是,這傻小子終究是向著外人,這讓她做娘的情何以堪!
“錢夢吉,帶普寧郡王進(jìn)去抄書!”太妃怒喝到!
“老十三又做了什么,惹娘娘這樣生氣!”
趙煦疏朗的笑聲傳來,讓太妃的臉色更加難看,可是,趙似哪兒知道自己做錯什么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腦子都快要糊掉了!
這是什么情況!怎么這么亂?趙似想著,既然皇兄來了,還是先溜吧!
“臣弟炙了幾條鮮魚,這就去拿來給皇兄嘗鮮!”
趙似說完一溜煙就跑了,錢夢吉站在哪兒呆呆地看著,也沒有阻攔的意思,太妃恨恨地剜了他一眼,他也只能認(rèn)命的低了頭!
趙煦笑著把趙似炙魚的手藝好一通褒貶,對皇后的事情卻是提也沒提,太妃縱然有心處罰孟氏,卻被錢夢吉悄悄攔著。
是啊,皇帝擺明了是來維護(hù)孟氏的,她就是有再多的理由,又有什么用!太妃灰心的想到,真是兒大不由娘啊!
錢夢吉知道太妃心思,小心的提醒道,“來人方長啊!”
是啊,來日方長,對于太妃來說,真的不急于一時,可是,對于趙煦來說,真就是迫在眉睫了。
他不能讓太妃跟皇后這樣繼續(xù)下去,可是他一時卻也沒有什么好辦法,他知道是太妃理虧,但是,那個是他的親娘,又受了這么多年的委屈,皇后怎么就不能讓一點!
趙煦跟世瑤一同走到湖邊,他遣退了隨從,對世瑤說道,“皇后今日太沖動了,好好跟太妃服個軟、認(rèn)個錯,太妃也不會真的處罰你的!”
世瑤總覺得趙煦是了解他娘的,但是,聽這個話的意思,顯然還是不夠深刻,然而,趙煦肯來給她解圍,也的確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是,臣妾不該頂撞太妃,但是,太妃所指,臣妾實在不敢承擔(dān),還請皇上明鑒!”
“太妃不過是受了薛氏的蠱惑,對皇后生出了誤解。皇后頂撞太妃更是不該,以后不可如此!”
趙煦這樣說,在世瑤看來實在是過于輕描淡寫了,按照他的性子,一定是不論情由的先來責(zé)問她才對的呀!
趙煦這般委曲求全,到底有什么圖謀!
世瑤心中雖然各種猜測,不過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她淡然的答道,“是!臣妾謹(jǐn)遵皇上旨意!”
趙煦也知道很多時候,皇后是盡了力了,要是怨的話,也只是太妃身邊實在是小人太多!他靜靜地注視皇后的眼睛,輕聲說道,“你放心!”
世瑤的心,跳動的如同擂鼓一般,她真的不明白,趙煦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