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了一會,似乎想在彼此的眼裡看出什麼東西。
人與人對視的時候總有很微妙的感覺,像兩隻小獸彼此試探對方藏掖在眼神下的情緒,但對方是個太過英俊的男人,對視時間長了會有點小暈眩。
葉靳拓懶懶笑笑:“其實,本來想選你的。”
“啊?”趙茗茗沒有反應(yīng)過來,眼睛眨了一下。
“可你膽子小,又較真,不是玩得起的人。”葉靳拓一眼就看透了趙茗茗。
“你上節(jié)目完全沒有誠意,只是爲了……炫耀你的條件嗎?”趙茗茗蹙眉,她想不出眼前這個男人還有什麼理由上《預(yù)見鍾情》。
“我自認爲條件不算最差也不算最好,炫耀什麼?炫耀有意義嗎?”葉靳拓說,“一個遊戲而已,趙小姐實在太當真了。”
趙茗茗想了想開口:“也許對你們這類人來說,感情本身就是遊戲,玩得起就是贏,玩不起就是輸,可我不是這麼想,不管這個節(jié)目單純性有多大,我自己是抱著誠意去參加的,其他的我也不去管。”
葉靳拓靜靜看了趙茗茗許久,微笑道:“希望你如願以償。”
第七期的節(jié)目又引發(fā)了網(wǎng)絡(luò)上的口水戰(zhàn),導火線是一個農(nóng)民工上臺用濃重的鄉(xiāng)音玩笑說“俺要找的是美女,相貌要好,身材要好,溫柔賢惠型的”,結(jié)果被兩個女嘉賓嘲弄,挖苦到麪皮紫漲,其中那個藝術(shù)學院的女嘉賓直接發(fā)出咯咯的清脆笑聲“大伯,你媽叫你回去拉牛車種田澆肥呢。”
節(jié)目播出後,網(wǎng)友情緒亢奮,言論分爲兩派,一派是鄙視民工的,一派是鄙視藝術(shù)學院女孩的,明顯後者言論壓倒了前者。
“民工怎麼了?民工沒有資格選美女?”
“民工也是男人,喜歡美女很正常啊,而且他不過是調(diào)侃了下,臺上的女嘉賓有必要如此惡毒地攻擊嗎?”
“那藝術(shù)學院的女孩是來傍大款的吧?!一點誠心也沒有,提出的問題很膚淺!”
意外的是在網(wǎng)友非常激動的言論外出現(xiàn)了一個關(guān)於趙茗茗的帖子。
“我看這些女人都很虛僞,除了那個十三號還算是比較誠心。”
“對,十三號我喜歡,看上去很實在,是來真正相親的。”
“怎麼沒有男人選十三號啊?”
趙茗茗自己也有些小灰心,參加了八期節(jié)目,還沒有一個男人選擇她,也不能說是她外表條件差,只是放在衆(zhòng)年輕靚麗的小甜心裡委實黯淡了點,加上不會搶鏡頭,沒有驚人的言論,更是不會讓男人注意到。
節(jié)目一火再火,趙茗茗的母親終於在電視機前看到了自己的女兒,那一瞬間她的表情簡直是可以驚愕來形容,不停地揉眼睛,整張臉貼著電視機前不到一寸,心裡嘀咕著咋這麼像自己的女兒,然後一看“趙茗茗”三個字立刻瞠目結(jié)舌,不知是喜是愁。
“茗茗啊,你怎麼去參加那個節(jié)目啊?”母親有些埋怨。
“報名參加的。”趙茗茗將**酸奶中獎到參加節(jié)目的全部過程告訴母親。
母親在電話那頭沉吟很久後開口:“茗茗,還是不要參加了。”
“爲什麼?”
“你又不是嫁不出去,幹嘛要到電視上拋頭露面?再說了,這個節(jié)目裡的人包括主持人都油裡油氣的,不靠譜。”母親的感覺很敏銳。
趙茗茗笑:“你不是老擔心我社交圈子窄,以後嫁不出去嗎?現(xiàn)在參加這個節(jié)目,什麼男人都可以認識到,不好嗎?”
“不好不好,這算什麼回事,好好的女孩子像什麼一樣得站在上面,來的男人認都不認識,是騙子都說不定,太不靠譜了。”母親怨氣重了許多,“不許去了。”
“萬一我可以找到喜歡的男人呢?”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母親堅決否認。
趙茗茗吮吸著酸奶,想了想母親的話,好像也有些道理,這段時間她越來越覺得節(jié)目的性質(zhì)有些變了,上來的男嘉賓和女嘉賓爭鋒相對,爭對“拜金”“鳳凰男”“房車”展開激烈的討論,完全不像是真正來交朋友,而是觀點上的辯駁,外帶一些人身攻擊,熱點是有了,節(jié)目收視率是上去了,可是節(jié)目的真實性越來越讓人懷疑。
如果再一個月,還是找不到自己喜歡的,就退出算了,趙茗茗在心裡暗暗想,再說了她不過是個平凡的女人,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要專注,不得不說,《預(yù)見鍾情》耗了她太多的時間。
九月的時候,幼兒園又進來一批新的小朋友,每當看到這些粉嫩,水靈的小可愛時,趙茗茗的心情就會變得很好。
孩子是落入人間的小精靈,一雙雙黑曜石的眼睛,俏皮的,清純的,狡黠的,可愛的,膽怯的,趙茗茗非常喜歡小孩子,看著他們的眼睛就可以看出他們的情緒。
葉展冬是其中最頑皮的一個孩子,像一個頭上長角的小惡魔一樣跨入幼兒園便開始“興風作浪”地惡作劇,用小拳頭打文弱的小男孩,笑嘻嘻地揪小女孩的辮子。
這天,吳朵朵哭著來找趙茗茗,原因是葉展冬故意將五顏六色的顏料盒灑在她裙子上,這是她最心愛的一條白棉裙,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斑駁不堪。
“朵朵,別難過,阿姨送你一條新的裙子,好不好?”趙茗茗掏出兩塊酒心巧克力塞在吳朵朵的手心裡。
吳朵朵抽泣著:“葉……展……冬是大壞蛋,最大的壞蛋。”
趙茗茗苦笑。
午休的時候趙茗茗遇到了小惡魔葉展冬,他從午睡室偷偷跑出來,一屁股坐在鞦韆上晃著腿,從口袋裡掏出什麼東西往嘴裡塞,發(fā)出吧嗒吧嗒的聲音,很是享受。
“葉展冬。”趙茗茗走過去,看見他手中握著的分明是自己給吳朵朵的酒心巧克力。
葉展冬很是機警地回頭,迅速地將酒心巧克力藏在身後。
趙茗茗笑笑:“中午是睡覺的時間,怎麼一個人跑出來玩?”
葉展冬眨眨眼睛,露出甜美的笑容,晃著腦袋:“我是出來尿尿的。”
“哦?那你的嘴巴邊上是什麼東西?”趙茗茗指指他嘴邊的巧克力醬。
葉展冬立刻撅起嘴巴,搖頭晃腦,死不承認偷吃了什麼東西。
趙茗茗俯身,掏出紙巾爲他擦拭嘴角。
“展冬,你是男孩子吧?”
“纔不是,我是男人。”葉展冬很不服氣。
“男人?男人是要有條件的。”趙茗茗笑笑,“要有自律,自強,自立的人才可以說是男人。”
葉展冬眨眨水汪汪的眼睛,不服氣道:“反正我是男人。”
趙茗茗也眨眨眼睛:“男人是不能揪女孩子小辮子,也不能掀女孩子的裙子看,更不能弄髒她們的裙子。”
葉展冬臉紅,哼了哼,轉(zhuǎn)身將手裡的巧克力砸在地上,小跑回去。
傍晚時分,令趙茗茗意外的是她又見到了葉靳拓。
葉靳拓開了輛顏色,款型都很低調(diào)的轎車,停在幼兒園門口。
下車的時候,葉靳拓擡眸瞬間便看到了趙茗茗。
“這麼巧?”葉靳拓笑,“趙小姐在這裡工作?”
“嗯。”趙茗茗點頭,隨即問,“你呢?怎麼在這裡?”
“接我的侄子。”
話音剛落,小惡魔葉展冬便衝一般地過去,直接撲進葉靳拓的懷裡摩蹭。
趙茗茗瞬間明白了爲什麼第一眼看到葉展冬的時候覺得這個孩子有點面熟。
“叔叔,我要吃冰激凌,吃冰激凌!”葉展冬雙手摟住葉靳拓的脖子,大聲嚷嚷出自己的要求。
葉靳拓笑笑,輕輕拍拍小惡魔的屁股:“今天在幼兒園乖不乖?有沒有惡作劇,欺負別的小朋友?”
葉展冬搖頭,然後有些心虛地看了看邊上的趙茗茗。
“哦,葉展陽是你的侄子?”趙茗茗笑笑,“怪不得長得有些像。”
葉展冬一聽便得意起來,他最喜歡聽別人說自己和英俊無敵的叔叔長得像,這樣小臉蛋很有光。
“他在幼兒園表現(xiàn)怎麼樣?”葉靳拓隨口問。
趙茗茗微笑:“那叫一個花樣百出。”
葉展冬的小臉一下子垮下來,撅起嘴巴,心裡嘀咕這個趙阿姨真的好討厭。
“哦?”葉靳拓笑笑,“那像我,我小時候的花樣千變?nèi)f化,是衆(zhòng)老師厭惡的一號對象。”
趙茗茗嘴上不說,臉上露出有些嚴肅的“不該縱容小孩,教育從娃娃抓起”的神情。
葉靳拓像是收到了趙茗茗的神情,輕輕拍了拍小侄子的腦袋:“又欺負其他小朋友了?看,趙老師來批評你了。”
“她……纔不是老師,討厭。”葉展冬厭惡地看了眼趙茗茗,又立刻撇開頭。
葉靳拓抱著小侄子,笑著看趙茗茗。
不同於葉靳拓之前的笑容,此刻的他抱著柔軟的孩子,露出的笑容溫暖明亮,趙茗茗看著看著心小跳了一下。
事實證明,人都是視覺的動物,英俊的男人,溫和的微笑的力量衝擊誰也避不開。
將葉展冬放上車,葉靳拓搖下車窗,英俊的臉露出紳士的笑容:“送趙小姐一程。”
“不用了,我坐公車,很方便。”趙茗茗拒絕。
葉靳拓聳了聳肩也不堅持,立刻發(fā)動車子。
“叔叔,冰激凌店在哪裡!”葉展冬立刻伸出圓圓短短的手指指著冰激凌的方向。
“今天不乖,沒有冰激凌吃。”葉靳拓淡淡道,修長的手捏了捏小侄子的臉蛋。
葉展冬頓時心裡又氣又委屈,嘀咕道:“都是那個趙……阿姨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