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趙茗茗洗了澡便鑽進(jìn)被窩,順便關(guān)了手機(jī),與世隔離。
隔日上班的時候葉展東很開心地跑過來請他的趙阿姨吃進(jìn)口巧克力。
“這個巧克力好好吃。”葉展東圓乎乎的手裡捏著兩三塊遞給趙茗茗。
趙茗茗笑笑,剝開一個放進(jìn)嘴裡,果然味道濃郁,甜而不膩:“怎麼這麼聽話,給阿姨帶了巧克力?”
葉展東笑嘻嘻:“昨天晚上叔叔帶我去吃了披薩,還去了超市,買了好多好吃的。”
“是嗎?”
“叔叔說他心情好。”葉展東鼓著腮幫子,“他昨天坐在沙發(fā)上對著電視笑了好久。”
對著電視笑了很久?趙茗茗很難想象那樣子的葉靳拓,他在高興什麼?
整整一天,沈先生來了好幾個電話,趙茗茗一個也不接,連短信都不去看。
傍晚,葉靳拓來接葉展東,兩人一大一小在車外等了很久,纔將趙茗茗等來。
趙茗茗本就在躲他,沒想到這會出來他還沒走,和葉展東兩個人依在車子前,姿勢還一模一樣,都是雙手負(fù)背。
“趙阿姨!叔叔說有東西送給你!”葉展東大聲嚷。
葉靳拓立刻拍了他的腦袋:“輕點(diǎn)。”
趙茗茗尷尬,慢慢走過去,對著葉靳拓:“什麼東西?”
葉靳拓慢慢從背後掏出一根東西,紅玫瑰,就一朵:“這個喜歡嗎?”
趙茗茗臉微紅:“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路過花店,買了一朵。”葉靳拓說,“覺得還挺好看的,價(jià)格不貴。”
“趙阿姨,你快收下啊!”葉展東在邊上跳起來。
趙茗茗收下話,不自在地握在手中,說了句謝謝。
“送你吧。”葉靳拓說得很自然。
“不用了。”趙茗茗拒絕,怕又被這一大一小兩人繞進(jìn)去。
“那好。”葉靳拓也沒有堅(jiān)持,抱起小展東上了車子。
車子開過,葉展東還探出腦袋:“趙阿姨,明天見!明天見!”
趙茗茗笑笑。
“叔叔!”葉展東轉(zhuǎn)頭撅起嘴巴,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很聰明地問,“你爲(wèi)什麼只買了一朵,電視上送花都是送很多很多的。”
葉靳拓想了想說:“那樣很做作。”
“啊?”葉展東聽不懂。
趙茗茗回到家就將那朵玫瑰插在花瓶裡,水晶花瓶,一朵玫瑰孤零零地呆在裡頭,玫瑰花不大,卻是很可愛的一朵。
沈先生又來電話,趙茗茗不去接。
大概是嗅出了端倪,電話就沒有再來過,只是有一條短信:茗茗,我這幾天工作很忙,一忙完就來找你。
週六的時候葉靳拓來了個電話,電話裡還有葉展東吵吵鬧鬧的聲音,他約她出去,但問得很紳士:“展東想去吃牛排,你一個人在家?要不要一起去?”
難得他還那麼紳士,語氣又溫柔,趙茗茗還怔了怔,隨即說自己有些事情,不能出去。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然後說:好,那你好好休息,冰箱裡有吃的嗎?趙茗茗又是小驚訝,他真的變得體貼起來,原來的他絕對不會開口提柴米油鹽的東西。
掛下電話,趙茗茗繼續(xù)對著電腦看肥皂劇,手摸著冰冷的鼠標(biāo),心裡卻暖暖的。
冰箱裡只有一盒壽司卷,還是昨天晚上路過二十四小時超市買的,趙茗茗一下子沒了胃口,索性喝白開水。
想無限期地閉在家裡,不去上班,不去見人,趙茗茗自己也不知道爲(wèi)何如此頹廢,像一隻烏龜,將自己蜷縮在殼裡,不去面對那些事情,感情也好,婚姻也好,父母也好……人總會有一段時間是如此,覺得生活像泡麪,吃了沒味道,不吃又會餓死,於是賴著。
不知睡了多久,睡到第二天中午,迷迷糊糊中聽到手機(jī)聲音,迷迷糊糊中從枕頭下摸出手機(jī),迷迷糊糊說了聲喂。
“茗茗,我在你樓下,我可以上去嗎?”
是沈先生。
趙茗茗趕緊套上了外衣,隨便漱了漱口。開門的時候看見戴了墨鏡的沈先生。
“茗茗,我有話和你說。”沈先生聲音低沉。
趙茗茗雖然不想面對他,但話總是要說清楚的,一味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於是請他進(jìn)來,還很客氣地爲(wèi)他泡了杯茶。
沈先生喝了口茶,摘下墨鏡,趙茗茗一看嚇一跳。
“你的眼睛怎麼這麼腫?”
“茗茗。”沈先生認(rèn)真道,“我知道他們來找過你了。”
他們指的就是胡小勇和胡小倩,趙茗茗一下子就明白,無奈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茗茗……我……”沈先生欲言又止,輕輕拉過她的手,“這次是我的錯,讓你難過了,這個事情我會處理好的,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被影響。”
趙茗茗抽出手,對著他的眼睛苦笑:“怎麼可能不被影響……這個事情……弋澤,我說實(shí)話,我們沒有感情基礎(chǔ),關(guān)係本來就脆弱,現(xiàn)在來了個女人說有了你的孩子,徹底讓我對你失去了信心。”
“你覺得那個孩子真有可能是我的?”沈先生輕笑,“我再不堪也不會……”
“不管那個孩子是不是你的,你和那個女孩的事情是真的,在我們決定要結(jié)婚之前你毫不顧忌我的感受去花天酒地,這是對的?”趙茗茗說得很平靜,不知爲(wèi)什麼,她自己也奇怪,爲(wèi)什麼說的時候沒什麼特別的痛。
“我承認(rèn)這個是我的錯誤,醉酒不是理由,茗茗,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jī)會,我會處理好一切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保證。”沈先生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不可能了。”趙茗茗搖頭,“弋澤,我們不合適。”
“不合適?”
“說實(shí)話,我開始和你相處就是抱著要快結(jié)婚的目的,說到底我也是目的不純。”趙茗茗想了想繼續(xù)說,“以前看過一本書,書上有一句話,是說我們太忙著談戀愛反而沒有時間談戀愛,我們之間就是如此,根本連愛情都沒有。”
“愛情和婚姻是不同的,我以爲(wèi)你明白。”
“對,很多女人活到我這個年紀(jì)都會認(rèn)命,覺得愛情和婚姻是不同的,也有很多人就找個適合的人結(jié)婚,湊活著過,過著過著過出感情。”趙茗茗說,“我不反對那種感情,每個人要的都不同,但我發(fā)現(xiàn)我做不到。”
“你不喜歡我?”沈先生面色一下子黯淡,“我哪裡不夠好,你一直不能喜歡我?”
“你很好,但……”你的好和我沒有關(guān)係。
“茗茗,我們都定了婚期,你真的因爲(wèi)我這個錯誤……好,我這個錯誤是很難原諒,但你不要那麼狠心說分手,我們推遲婚期,我可以等。”
趙茗茗搖頭:“我們太倉促了,緣分也不夠,抱歉。”
沈先生愣了愣,想她是鐵了心了,一下子也說不動她,他沒有見過她這樣的女人,柔的時候像水,剛的時候又像一塊石頭。他突然不懂她了,他自認(rèn)是個算有魅力的男人,女人想要的一切他都有,想和他結(jié)婚的女人也數(shù)不勝數(shù),從沒想到有女人會這般拒絕他。
出門的時候,沈先生轉(zhuǎn)頭問:“茗茗,我問你一個事情,你實(shí)話告訴我。”
“什麼?”
“你心裡是不是還有那個男人?”
“啊?”
“你的前男友。”
趙茗茗說不出話來。
沈先生突然笑了一下,指了指眼睛:“我的熊貓眼就是他的傑作。”
趙茗茗簡直不敢相信:“他?他打你的,怎麼可能?!”
“算了,也不是光彩的事情。”沈先生微笑,“不過我也打回去了。”
事情是這樣的,昨日中午沈先生和胡小倩,胡小勇在咖啡館裡談判。沈先生一坐下就直接說:“你的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胡小倩也很鎮(zhèn)定:“爲(wèi)什麼你這麼確定?”
沈先生笑笑:“我不用確定,就算是我的,我也不會給你機(jī)會生下來。”
胡小倩握咖啡杯的手有點(diǎn)發(fā)抖:“可以做親子鑑定。”
沈先生搖頭:“我說了,我沒有追究這個孩子是不是我的,關(guān)鍵是你覺得我會要嗎?”
胡小倩這纔有些緊張,她心裡一直打小九九,那日和沈弋澤一夜風(fēng)流後第二日第三日又陪了不同的男人,糟蹋自己的身子直到那天發(fā)現(xiàn)月經(jīng)沒來纔有點(diǎn)擔(dān)心,去醫(yī)院檢查時懷孕了,但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男人的種,但出於一個女子的心儀,她本能地覺得是沈弋澤的,甚至有了點(diǎn)意外的喜悅。她喜歡他,那日爲(wèi)了可以陪他過夜她使出渾身解數(shù),甚至可以不要他的錢只想和他做個朋友,沒想到被他拒絕,幸好她趁他熟睡的時候偷偷看了他的手機(jī)記下了他的號碼以及一個叫“茗茗”的電話。女人的直覺很準(zhǔn),她猜到這個茗茗一定是他的女人,她開始不切實(shí)際地嫉妒。
“將孩子打掉,不管是不是我的都打掉,你做這行的應(yīng)該對大小醫(yī)院熟門熟路,去打掉,我給你錢。”沈先生用手指比了比,“這個數(shù)目。”
胡小勇憤憤不平:“你讓小倩打掉孩子?!”
聲音很響。
沈先生一點(diǎn)也不尷尬,直接看著胡小倩:“孩子是我的,我不要,不是我的,你會生下來?你纔多大?以後不工作了?生了孩子你就完了。”
胡小倩一言不發(fā),她沒想到這個男人那麼絕情,記得那日在夜總會,她一直依偎在他身邊聽他用溫柔的語調(diào)問她多大了,讀過書沒,家裡是不是有困難?原來那些關(guān)心都是風(fēng)月場上隨便說說的。是她將夢做大了。
“我給你這個數(shù)目。”沈先生說,“絕對夠你們用好幾年。”
胡小勇瞪大眼睛,然後側(cè)頭弱弱地問怎麼辦,要不要答應(yīng)?胡小倩則趴在桌上哭起來。
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間,一進(jìn)去便看見一個有些面熟的男人在洗手,不知爲(wèi)何就是很面熟,沈先生看了好一會,直到那個男人也轉(zhuǎn)頭過來。
“我們是不是見過?”沈先生笑著問。
葉靳拓也笑笑,抽出紙巾將手擦乾淨(jìng):“我不會認(rèn)識你這樣的……怎麼說呢,小人。”
沈先生蹙眉,一下子想起這個男人就是趙茗茗的前男友,上次碰見過的:“你是不是茗茗……”
還沒說完,葉靳拓就一拳揮過去,砸在沈先生臉上。
兩個男人在洗手間廝打起來。
末了,沈先生掏出手帕擦擦嘴角:“你……聽見我和他們剛纔說的了?你在爲(wèi)茗茗不平?”
葉靳拓吐了吐嘴裡的血水:“我只是單純看你很不爽而已,不打手很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