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靈氣戾氣,一會兒又說靈獸惡獸,阿蠻真不知道冷劍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可見對方說的極有興致,阿蠻也不好貿然打斷,就這麼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權當沒聽見。
“你這小子,”冷劍見阿蠻出神,就拍了他一下,“悟性也太差了。”
阿蠻撓了撓頭,說道:“前輩,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大明白?”
“哎,”冷劍嘆了口氣,“你當然不明白,不止是你不明白,他也不明白,所以纔會鬧出這麼多的事端,擾得天下不得安寧。”
“他?他是誰?”
阿蠻終於捕捉到了冷劍話語中的關鍵點。
“他啊,”冷劍的目光有些飄渺,“只是一個癡子罷了。”
這不跟沒說一樣嗎?
阿蠻心裡咕噥一聲,卻沒有明說出來,可臉上還是浮現出了不滿的神情。
“行了,”冷劍完全無視阿蠻的不滿,“廢話閒篇就跟你扯到這裡,接下來可是要進入正題了。”
阿蠻心中一動,稍微正了正身子。
“我雖然不知道你體內的戾氣究竟是怎麼個情況,但是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一旦它們衝破你胸口那道朱雀封印,控制了你的心神,你將步入萬劫不復之地,這一點,我想你應該有些心理準備吧。”
冷劍的語氣緩而又緩,卻透著一股確定。
阿蠻點了點頭。
“那我問你,當戾氣遍佈全身的時候,你是不是感覺到自己有使不完的力氣,不論是力量還是反應速度,都得到了極大的加強?”
阿蠻又點了點頭。
“而且你不能感應靈氣,因爲只要稍加感應,你體內的戾氣受到靈氣牽動,就會不自覺的變得狂躁無比,是也不是?”
阿蠻還是點了點頭。
“如此一來,你本就不能煉氣,現在更因爲有了封印,所以也不能自如的運用身體中的戾氣,那你可甘心一輩子就是如此?”
阿蠻輕輕的搖了搖頭。
“現在我有個法子,能夠讓你以後在最大程度的上控制體內戾氣,但是風險極大,你可願意冒險一試?”
阿蠻想了一想,最後還是點頭了。
“你可想清楚了,哪怕是萬劫不復?”
“哪怕是萬劫不復。”
阿蠻低聲重複了一邊冷劍的話,算是接受了。
“來,”冷劍指了指酒葫蘆,“先把酒喝了。”
其實阿蠻事後也不知道他當時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反正當他在聽完冷劍那囉囉嗦嗦的一段廢話之後,毫不猶豫的抓起酒葫蘆,仰脖就往肚裡灌。
“話我先說在前頭,萬一你出了什麼變故,可怪不得我。”
冷劍的雙眸中寒光一閃,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飄散開來。
喝了好大一口酒,阿蠻眨了眨眼,呵呵笑道:“前輩放心,是我自己選的。”
“好。”
冷劍說完這麼一句,就不再說話了。
也不知冷劍那酒葫蘆裡裝的是什麼酒,阿蠻纔剛剛喝過,這邊就已經滿臉通紅,可他還跟覺得十分不過癮似的,又抓起酒葫蘆“咕嘟咕嘟”一陣猛灌,眼瞅著就犯迷糊了。
隨手把還剩一小半的酒葫蘆放在身邊,阿蠻用袖子擦了擦嘴,眼神開始迷離起來。
趁著阿蠻不注意,冷劍“啪”的一掌輕輕拍在阿蠻的胸口上,看位置,正是那一圈火焰的所在。然後五指再稍微一用力,冷劍竟然從阿蠻的胸口上抓出一團透明的火焰。
那火焰被冷劍抓在手掌心中,似是十分不甘,好一陣左衝右突之後,知道自己掙脫不得,便像放棄似的,慢慢的縮成了一小團。
“呼。”
冷劍輕輕一吹,那團火就浸入了冷劍的手掌心裡,消失不見了。
“熱……”
阿蠻喝了許多的酒,神智已經開始不清楚,那臉都紅到了脖子根上。感覺身上有些熱,阿蠻一把扯掉了上衣,就此光著膀子了。
他胸口的古體“蠻”字清晰可見,只是外圍的一圈火焰沒了。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阿蠻胸口的“蠻”字漸漸起了變化,先是一點一點的溶解,然後化作了烏黑一團,那顏色再由黑轉紅,慢慢的又有擴散開來的跡象。
冷劍拽著阿蠻的胳膊,把他扯到一邊,讓他靠著柱子坐了起來。
就這麼一小會,阿蠻發紅的皮膚下開始冒出一絲一縷的黑氣,先是胸口,再至全身。
“啪。”
冷劍擡手給了阿蠻一個耳光,把阿蠻給扇醒了。
睜開朦朧的醉眼,阿蠻傻呵呵的指著冷劍說道:“前輩,你的這是什麼酒啊,怎麼喝了以後犯迷糊……”
“還得一會兒……”
冷劍並沒理會阿蠻的醉話,自己對著自己嘀咕了一句。
“今天……今天好熱啊……”
阿蠻的舌頭都有些打結了,可見他的確醉的不輕。
“咚咚……”
忽的胸口一陣起伏,阿蠻原本醉意盎然的眸子裡突兀的閃出兩道寒光,就跟兩柄雪亮的匕首似的,刺的人心頭寒意大生。
黑氣越聚越多,已經在阿蠻的體表結了薄薄的一層,而冷劍只是蹲在一邊看著,咕咕噥噥的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啊!”
阿蠻猛然發出一聲大吼,剛準備站起身,那邊冷劍速度更快,一腳踹在阿蠻的心窩上,又給他踹回去了。
受了冷劍這毫不留情的一腳,阿蠻卻跟個沒事人似的,掙扎著又要再爬起來。
冷劍早就用腳蹬在阿蠻的胸口上,“啪啪”兩個大嘴巴抽了過去。
“你是誰?”
冷劍再抽過阿蠻之後,對著阿蠻大聲吼道。
此刻阿蠻的胸口已經出現了那個紅色的小人,正在手舞足蹈的做著詭異的動作。
“啪啪”又是正反兩個大嘴巴,冷劍下手一點都不猶豫。
“啊!”
阿蠻忽然雙手捂著腦袋,在地上打起滾來。
更多的黑氣源源不絕的從阿蠻的身體中冒了出來,已經由先前的一絲一縷變成了現在一股一股的往外冒,連兩次呼吸的功夫都沒有,就已經厚厚的在阿蠻身上裹了一層。
一把揪住阿蠻的脖子,冷劍還是兩巴掌扇了過去,同時大聲問道:“你是誰?”
隨著冷劍又是扇耳光、又是大聲喝罵,阿蠻體表的戾氣竟然潰散了三分,又能隱約看見阿蠻那滿是痛苦的面孔了。
“我是誰……”
阿蠻在地上翻滾著,不停的用腦袋去磕地,隨著他做這些動作,戾氣冒出的速度居然緩了一緩,又恢復到了一絲一縷的狀態。
一見阿蠻對自己的話有了反應,冷劍趕忙上去按住阿蠻,說道:“對,快想想,你是誰,你究竟是誰?”
“啊!”
阿蠻忽然一拳砸向冷劍的胸口,這一拳來的極快,而且還呼嘯帶著風聲,冷劍由於距離太近又沒作準備,所以被當胸砸個正著,悶哼一聲飛出了小亭子。
“哼哼哼……”
仰面朝天的阿蠻發出一陣冷笑,一股一股的黑氣從他的嘴巴、鼻子、眼睛、耳朵裡冒了出來,那模樣猙獰恐怖。
“啪!”
從亭子外面躥進來的冷劍直接一巴掌打在阿蠻的臉上。
“嗷!”
阿蠻發出一聲慘嚎,捂著臉在地上滾來滾去。
冷劍看著自己的右手,那上面還有點點透明的火焰在跳動。
哎……冷劍在心裡嘆了口氣。
事情到了如今這一步,冷劍依舊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但是知道對與錯又怎樣呢,當年自己知道什麼是對,可不還是落得個一敗塗地的下場。
看著在地上打滾哀嚎的阿蠻,冷劍心中又涌出一股不忍。
其實這個孩子本不應該承受這麼多,但誰叫他是這百年來唯一一個靈胎之體呢,所謂天地大劫如果要應的話,肯定也是應在他身上,雖然還不知道是怎麼個應法,可冷劍覺得,既然謝蟠想要捉了他,那自己就給謝蟠增加點難度好了。
幫助阿蠻運用戾氣只是冷劍臨時起意,而他的辦法也十分簡單,就是讓阿蠻在心神被戾氣侵蝕的時候能夠保持自我,手段也是非常直接,就是扇阿蠻大嘴巴子。
眼見著扇了幾個耳光,阿蠻的狀況不但沒有好轉,還有漸漸失控的跡象,所以冷劍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決定用從阿蠻身上採來的“火精”燒一燒阿蠻。
那“火精”是朱雀的一縷殘魂留給阿蠻作封印的,現在卻被用作如此用途,若朱雀有知的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不過“火精”也的確有效,它號稱能燃燒天地萬物絕不是浪得虛名,想當初在採石村外遇見發了狂的貍力那會兒,阿蠻就是用雀劃弓,稀裡糊塗的射出一支“火精”凝成的箭矢後,一舉燒光了不知道怎麼附著在貍力身上的戾氣,從而讓貍力的神智恢復了清醒,不然憑著阿蠻他們三人那時候的實力,再拖一會兒就肯定要被稱爲御土畏獸的貍力給吃了。
此時此刻,“火精”順著阿蠻的臉頰燒遍了他的全身,疼的阿蠻一個勁兒的慘嚎,那聲音都快要變了腔。
看著阿蠻體表的戾氣漸漸淡了,冷劍右手一揮,從阿蠻身上收回了“火精”。
“你是誰?”
冷劍輕聲問著阿蠻。
“我……我……”
阿蠻哆嗦了半天,還是沒能說出一句囫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