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江風(fēng)便好似得了信,慢慢地變得溫暖了起來,吹在人的身上也暖融融的。
蝶戀悠悠醒轉(zhuǎn),星眸微睜,眼前是一處乾淨(jìng)的房舍,自己正仰臥在牀榻之上,高牀軟枕無比舒適,但蝶戀卻完全不在意,只是撐起身來。那身上的白色衣衫依舊溼透,緊緊得裹著她纖瘦的身體。她雖然記不起入水之後發(fā)生了什麼,但也能判斷出她昏迷不會超過兩個時辰。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入蝶戀的耳內(nèi),非常熟悉!
但此時在她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的喜色,只見她微皺雙眉從牀榻上一躍而起,似游魚一般掠直窗邊,小心翼翼地貼著牆,透過窗戶的縫隙朝外看去。
果然,來的兩個高大的男子正一前一後朝著她所在的房間趕來。
“大哥莫急,嫂嫂只是急火攻心纔會墜江,依她的內(nèi)力休息片刻,應(yīng)該並無大礙!”說話的正是救起蝶戀的楊忠。
走在前面的男子正是獨孤如願,他那平時波瀾不驚的俊臉,此刻寫滿了焦慮之色,語氣微怒:“不是讓你看著玉兒,爲(wèi)何還會落水?”
“大哥,嫂嫂的輕身功夫,我又怎麼追得上?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綴在後頭,她當(dāng)時只是隨意奔走,我……”
“好了,不必再說了!”獨孤如願打斷了楊忠,他心裡隱隱作痛,想起自己所說所做,心裡也有所不安,腳步不停,立馬推開了房門,“人呢?你不是將她安置在這裡嗎?”
房內(nèi)空無一人,楊忠搶先走進(jìn)室內(nèi),在牀榻上伸手一摸,攤開雙手道:“牀榻還是溼的,嫂嫂剛走!”
“玉兒真生氣了!”
獨孤如願愁眉難展,正在思慮間,就聽得客棧後院傳來連聲呼喝,刀劍破風(fēng)之聲大起。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掠至後窗,果然窗戶只是虛掩,剛纔蝶戀瞧見他們自前面而來,便從著窗戶翻出,落在了後院。只是她才落地還未站穩(wěn),便被埋伏在後院的一干人偷襲,肩頭一片殷紅,想來是受了一劍,只是不知傷口的深淺。
獨孤如願目睹此景,頓時穿窗而過,整個人如流星趕月一般殺入偷襲的四人之中,還未落地便一腳踢在背對著他的一人後心,那人頓時鮮血狂噴,撲倒在地,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靜。
剩下的數(shù)人中一名男子正在與蝶戀廝殺,聞聲連忙飛退兩步,向獨孤如願大聲喝道:“摩尼教清理門戶,不想死的請速速離開,莫要逞英雄。否則別怪我等刀劍無眼,讓你做了那枉死鬼!”
獨孤如願哪裡會理會他,雙掌翻飛,接連拍飛幾名圍攻蝶戀的摩尼教高手,來到了蝶戀的身邊,低語道:“你傷得如何?玉兒你聽我解釋,我昨晚……”
“不用再解釋,你我不會再糾纏不清了!”不等獨孤如願說完,蝶戀素手一揚,一條絲袖便如毒蛇一般朝獨孤如願撲來,滿是凌厲的殺意。
“玉兒,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獨孤如願見蝶戀下手並不留情,心知不妙,一時間也沒辦法解釋什麼,只得旋身避過,借勢殺入兩名摩尼教衆(zhòng)之間,狠狠地打出兩拳,只聽得骨裂聲響,那兩個教衆(zhòng)頓時去了黃泉。
“你是誰?沒想到你竟然是個高手!”
那先前說話之人又衝上前來,手中一柄金色蛇形短劍寒光閃爍,連續(xù)抖出劍花,將獨孤如願胸前幾處要害都籠罩在其中。
獨孤如願見狀,心知蝶戀肩膀上的傷口便是此人所傷,他不躲不閃一指戳向那人的眉心,動作如風(fēng)雷般迅捷,完全不管自己會不會被蛇劍所傷,定要搶先一步殺死對方。
那使劍之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立刻變招躲開,兩人都是高手,電光火石間便交手了十餘回合,誰也奈何不了對方。
楊忠此時也早就加入了戰(zhàn)團(tuán),狂猛如獅,令誰都不敢小覷。
原本深陷重圍的蝶戀,此刻卻少了很大的壓力,面前的兩人雖是好手,但卻離她的境界相差甚遠(yuǎn),被她幾招逼退,露出了空隙。
蝶戀心知獨孤如願已經(jīng)變心,若不然昨晚他不會如此絕情,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和這個男人有了距離。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還在那苦戰(zhàn)的獨孤如願,眼中即不捨又決絕。她貝齒緊咬,一個縱身躍出戰(zhàn)圈,轉(zhuǎn)身便急掠而去。
“追,別讓妖女跑了!”一干摩尼教衆(zhòng)紛紛扭頭向蝶戀離開的方向追去。
獨孤如願被那用蛇劍的高手纏著無法脫離。雙方打鬥了半響,直到蝶戀走遠(yuǎn)了,那人突然甩出一團(tuán)毒物避開獨孤如願,也向著蝶戀的方向緊追不捨。
“嫂嫂會不會有事?”
楊忠此刻也是渾身浴血,客棧裡躺了一地的屍首,戰(zhàn)況異常的慘烈。
獨孤如願沒有回答,而是返身掠回蝶戀之前昏睡的房間,掀開被褥果然瞧見那綢袋躺在榻上,已經(jīng)溼透卻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
“玉兒根本就沒有看!”
獨孤如願一聲長嘆,將那綢袋小心翼翼地放入了懷中,他慢慢走到窗前,向著蝶戀離開的方向遠(yuǎn)眺。他本以爲(wèi)以他和蝶戀的感情是堅不可摧的,她是不會因爲(wèi)他的幾句話就輕易放下,可她連聽他解釋的機會都不給。獨孤如願有些後悔自己的抉擇,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應(yīng)該告訴她!
此時,一輪紅日自浩浩蕩蕩的江面躍出,天地間一片金紅浩蕩,沙鷗盤旋,卻再難尋芳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