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聽了這個詞封無情神情茫然,落到如此境地自己還會有朋友,明明以他的修爲早就在九州罕逢敵手,明明有凝玉傘,卻從來不在外面行走,早在墮入鬼修一道是就已經被逐出師門,人人唾棄,誰曾想到當年風光不已少年恣意的封無情,會淪落到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
沒想到隔了幾百年還能再次聽到這個詞,封無情勾出一個淺笑,“是的,我們是朋友,現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咦,難道不應該是慕清玨嗎?蘇白疑惑,不過轉念一想,慕清玨都對他那麼無情無恥無理取鬧了,手段確實狠辣了一些,鬼修傀儡什麼的也斬殺大半,要是沒有自己的話,估計這兩人還能打著打著生出好感,最後惺惺相惜成爲朋友,但是現在在有自己做對比的情況下,明顯是自己更加得人心啊,封無情又不是抖m。
這麼想想,果然還是我更加討人喜歡,咩哈哈哈!
“我累了,你走吧。”封無情被他臉上扭曲的表情嚇到了,夭壽呦,這麼醜的樣子簡直是對一個顏控的折磨!
得了傘又交了朋友,蘇白心情愉悅,也沒在意他嫌棄的表情,樂呵呵的告辭,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轉,利落地跑了回來,“喂,我記得,你還有樣東西沒還給我吧。”
封無情長眉一挑,想到了什麼,眼底劃過窘迫,不甘不願地去打開旁邊小櫃的抽屜,刻薄道:“真是吝嗇,那麼貴重的凝玉傘我都送你了,竟然還揪著一個低級乾坤袋不放,嘖嘖。”
蘇白厚著臉皮沒裝沒聽到,看到他神色複雜地取出那件乾坤袋,指尖無意識地摩挲了幾下,明顯是不捨得還回。眼神掙扎一瞬,封無情自然不屑佔別人便宜,更何況這人還是自己剛剛承認的朋友,“喏,拿著。”
艾瑪,這個明明捨不得還死命撐著的模樣怎麼就這麼萌呢,蘇白心底暗搓搓地偷樂,也不接過來,故意裝作隨意地樣子道:“啊,其實我也能大方的,如果你能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把它送給你,唔,還會順便讓清玨幫你取出鎖魂釘,怎麼樣?”
“切,誰稀罕。”封無情傲嬌地扭過頭去,一臉不屑,只是那盯在乾坤袋上的餘光出賣了他,不耐煩地說道:“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有什麼條件快說。”
這就是答應了,蘇白心底邪魅狂狷地一笑,認真道:“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既然清楚了這乾坤袋的意義,我自然不能再收著了,只是可惜,我最近太忙,脫不開身,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幫我把它送到玉華派,沒問題吧?”
“你……”封無情倏然回頭,眼神灼灼地盯著他,眼底有猶豫有掙扎,還有痛苦和悔恨,半晌垂眸,接了過去,“我答應你。”
剛走出密室,蘇白就被人擋住去路,“怎麼,說完了?”
蘇白點頭:“他也是個可憐人,變成這樣與我脫不開關係,既然大家都平安無事,以前的事就都算了吧?”
總是這樣心軟,慕清玨:“他把你害成這樣,你不恨他?”
蘇白搖頭,有意爲封無情開脫,“他只是性情偏激了些,大約是年輕時受過什麼刺激,再說,我能回來也多虧了他的引魂鈴,現在又送了我凝玉傘,你就把鎖魂釘取出來吧?”
兩人分別之後再見,正是情意濃重時,慕清玨又怎麼忍心反駁,心中計較一番,點頭同意。
擡眼再細看眼前少年,只見髮式衣服又變成他所熟悉的模樣,墨發飛揚,白衣如雪,眉眼間卻還是保留原貌,和以前的面貌卻無太大分別,足有六七分像,若非是熟稔之人根本看不出差別,如此一來倒也不怕讓那些見過蘇白的人心生疑惑,至於無上宗的明淨幾人,蘇白自會應付。慕清玨暗自點頭,果然還是這副樣子看著更順眼一些,而且在外行走時也不會太惹眼,只是,“這凝玉傘當真管用,你現在只是一凡人魂魄,若是出去之後感到不適可怎麼辦?”
蘇白擺手,封無情心高氣傲不屑撒謊,既然說這凝玉傘有用那就必然沒什麼問題,更何況,原書中媚姬的魂魄可不就是被這把傘保護著,才能撐到歲寒城,重塑肉身嗎?
是的,蘇白先前所說的重塑肉身的方法便是與歲寒城有關。
據說在極北酷寒之地住著一位雪女,掌管北方之地的幾座城池,歲寒城就是其中一座。
歲寒城位於九州大陸的最北方,氣溫極低,終年冰雪覆蓋,傳聞那裡千里冰封,人口也較少,大多聚集在歲寒城內,甚至有誇張傳言稱飯食煮熟之後剛一取出便涼透,一年四季只能吃冷食,故又名寒食稱。
世人對這位雪女猜測良多,北方幾座城池的尋常百姓低級修士更是將其奉若神明,傳言其人清冷絕塵不食人間煙火,冰肌玉骨氣質高華,又因她管理有方,北方不毛之地竟也能人人安居樂業,衆人對其愛戴,尊稱其爲寒冰仙子。
沒錯,這位寒冰仙子也是原書中令男主一見鍾情,放□段多番追求奉爲一身摯愛的白蓮花。但與男主其他後宮不同的是,此女生性高潔,且早已心有所屬,追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單純愛情,很顯然,她並不認爲當時已經三妻四妾的男主能給她想要的愛情。
男主求而不得心中苦楚,一向視感情爲玩物的種馬男第一次開始認真思考什麼愛情,那些陪在他身邊的女子愛的究竟是他,還是他背後的權勢?
什麼,你問蘇白爲什麼要給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種馬男主安排這麼段戲碼,呵呵,當然是爲了報社,啊,不,是爲了回報社會。
想到那位寒冰仙子,蘇白心裡糾結了一瞬,慕清玨看他的表情就是他在想什麼,蘇白之前也已經簡單把歲寒城的相關劇情告訴給了他,慕清玨眉峰一挑,笑道:“怎麼,現在後悔給我塞女人了?”
“咳。”蘇白尷尬,心想我那時候究竟是哪根筋抽了,竟然寫這種真命天女加求而不得的梗?
“你不用擔心,”慕清玨說得十分坦然,“我對那位什麼寒冰仙子不敢興趣,再說,你不是說了人家已經有心愛之人了嗎?又怎會看的上我?”
萬一劇情再崩了呢,蘇白憂愁。
幾天之後,蘇白一行人告別封無情,離開百鬼城,幾天之後封無情也離開了,此後再也無人見到百鬼城開啓。
歲寒城,暮雪山。
“喂,我說,我們究竟爲什麼要用走的啊?”裴然清白著臉抱怨,隨著張口說話的動作,冷風灌進體內,凍得他狠狠一抖索,很沒形象的縮著脖子在原地蹦躂了兩下。
衆人埋頭走路,懶得搭理他,就連麒麟獸和他背上的小淘寶都表示不屑一顧,雖然大家都是修士身體比一般人好些,嚴寒酷暑什麼的也不放在眼裡,可是這座暮雪山明顯是有古怪啊,山上的風跟刀子似的不停颳著衆人臉頰,寒氣凜冽直接侵入內臟,就算是運轉靈氣也沒起不了多大作用。
慕清玨走在最前面,擡頭望了一下山,一望無際的蒼茫白雪,冰封素裹,雪白的山頂尚在遠處,他回望衆人:“再堅持一下吧,這山裡被人設下禁制,沒法用飛行法術。”
衆人無奈點頭,蘇白知道以慕清玨如今的實力只怕早就不受這些禁制束縛,只要他想,衝破這些東西輕而易舉,之所以忍耐下來也是因爲有求於寒冰仙子,自然要表現出十二萬分的尊敬。
蘇白撐著凝玉傘飄在慕清玨身側,白衣墨發,手持白綢傘,倒是美得難描難畫。
走了一段路,待到天黑時,衆人找了處山洞坐下修整,架起火堆,燒烤了些存在乾坤袋中的靈獸肉,白帆對如今靈魂狀態的蘇白很感興趣,不停地在身邊繞來繞去,試著用手戳他,手指卻只見穿透過去,“不好玩。”白帆抱怨了一下又好奇道:“師兄,那傀儡玉是什麼東西,真的有用嗎?要怎樣爲你重塑肉身?”
衆人也對此頗感興趣,紛紛停下手上的工作,興致勃勃地看著他,只有慕清玨仍然垂著頭,左手拿著塊巴掌大的玉石,右手拿著刻刀,坐在蘇白身側小心翼翼地雕刻著,間或眉目溫柔地看蘇白一眼。
“說起這個傀儡玉的來歷,它背後還有一段悽美的愛情故事呢。”蘇白語氣感慨,悠悠道:“百年前暮雪山還不叫暮雪山的時候,這裡曾經住在一隻白狐,那白狐本是千年妖修,修爲非凡,自身也經常行善積德,眼看再修行個一兩百年就能飛昇成仙,卻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愛上了一資質平平的廢材男修,兩人歷經波折終於走到了一起,因那男子所在的門派是正宗道修,且大多個性暴躁古板,兩人便有意隱瞞了白狐身份,卻不想在一起不到百年,那男子身體日趨衰竭,一日比一日蒼老,眼看就要隕落,白狐急得抓心撓肝,每日尋來大量靈丹妙藥,蒐羅不少天材地寶,卻都沒效果……”
“然後呢?”衆人不知不覺間被這個故事引注心神,暗自爲那白狐和男子擔憂。
因爲傀儡玉是原書中一件重要寶物,這段在暮雪山發生的劇情也同樣至關重要,所以關於這些東西的設定蘇白還是記得很清楚的,他繼續說道:“白狐不知聽誰提及在東海海底有一塊傀儡玉,可爲人重塑肉身,且從此之後不懼風霜雨雪,百毒不侵,刀槍不入,白狐想做長久夫妻,便動了心思,潛入東海設法盜取傀儡玉。傀儡玉原是由西王母不慎遺落的玉釵幻化而成,那玉石靈氣馥郁,又浸潤在海底幾千年,吸收天地靈氣,東海水族拿那玉當命根子一樣護著,怎麼會讓白狐輕易得手,圍攻了幾日幾夜,白狐寡不敵衆命都丟了半條,這才順利得手。”
白帆拍手歡呼一聲:“既然得手,那他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吧?”
衆人卻都不爲所動,若白狐真用傀儡玉爲那男子重塑肉身,師兄今日又豈會帶人來這裡?
果然,蘇白感嘆一聲,“白狐興高采烈地捧著玉回了家,卻不想洞府裡沒了那人的身影,只有一具熟悉的屍骨,卻原來是那男子的幾位師叔知道了白狐存在,趕來這裡逼問男子,男子誓死不肯說出白狐的去向,幾位師叔狂怒之下失手傷了男子,那人承受不住,竟就那樣隕落了。”
衆人被故事感染,心情也一點點低落下來。
“白狐心傷之下狂性大發,見那幾位師叔尚未走遠,便拖著重傷之軀與幾人廝殺起來,白狐爲愛人報了仇,自己卻也喪命在那些人劍下,臨死之前遇到一個同在雪山修煉的少女,祈求她將自己和愛人合葬,並以傀儡玉作爲酬謝。”
“那少女就是寒冰仙子薛素華。”
聰明的你們應該已經猜到怎麼重塑肉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