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賭服輸。
我將指甲裡綠色的小藥丸偷偷地彈進酒杯中,很快,藥丸在杯中沉溺,然後,溶化。
我拿起酒杯,“我輸了。”剛放到脣邊,克雷布斯一把奪過去,低吼道:“你不能喝酒!”我看著他,噗嗤一笑,“可是我輸了耶!”
“我明明讓著你……”克雷布斯皺起眉頭。
“誰叫你讓我了?就是因爲你讓了我,所以我纔會輸!”我指著他的鼻子,“該罰的人應該是你!”
他吃驚地看著我,慢悠悠地說:“嗯。是我的錯,我受罰。”說完,將那杯酒一飲而盡,搖晃著空杯子給我看,“這下,滿意啦?”
“是啊,滿意了。”我朝他甜甜笑著,看見他的眼神越來越呆滯木訥:
“宇文皈依知道蘭斯的事?”
“知道,早就知道了。”
“他是故意的,故意放走蘭斯?”
“嗯。湘君在任何時候都是理智的,他決不會主動挑起事端。”克雷布斯的脣角居然慢慢揚起。
“蘭斯沒有離開,他也知道?”
“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了。但是……”
我略微揚起頭,“但是……”
“他很想看看,看看這場表演。他在你身上打了個賭,賭你在蘭斯心裡的分量是不是足以讓他選擇放棄回到萊蒙德的身邊……”
“夠了!”我被自己突然變得憤怒的聲音嚇了一跳?!叭绻斜匾?,他會把我交出去嗎?”
克雷布斯沉默了一下,“我不會讓他這麼做的,如果有必要,被交出去的人應該是我!”
“你到底會選擇誰,宇文皈依和我?”
……
問完所有的問題,我原本以爲會感到輕鬆自在,但是卻是如此疲憊不堪??死撞妓挂驙懰幮У淖饔茫呀洶踩蝗胨耍鹊降诙煸绯勘犻_眼睛的時候他就會忘記今天發生的事。我走進浴池,冰涼的**讓刺痛的感覺再一次席捲我的全身。我記起宇文皈依曾經在我枕邊說過一句話:“跟我賭,你只會輸,青嫋!”
唯樂闖進來,驚恐地看見我,將我從池子裡拖出來,用棉被將我緊緊地裹著,死死地抱在懷裡。雖然沒有辦法睜開眼睛,但是我感覺到唯樂急促的喘息聲,那些原本涼涼的淚滴在我的臉上是滾燙的。“嗯……”我哼了一聲,眼瞼微顫。還是被你發現了嗎?我快要死了。心臟的負荷越來越重,經?;柝?,連神經也開始越來越不聽使喚,這些你都發覺了嗎?我聽著他的心跳,有那麼一刻居然感受不到自己的。沒有時間了,愛這樣的東西對我來說一直都是奢侈得讓人害怕。我聽見他在輕輕地喚著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第一眼看見的是艾西絲。她還是那麼美,笑靨如花?!靶蚜藛??少爺。”
“我爲什麼會在這裡?”眼睛還是疲憊得緊,很想就這麼閉下去了。
“是唯樂,他把你送回來的?!卑鹘z細長的手指滑過我瘦削的下巴,“他怒氣衝衝地朝我大吼,說什麼少爺你不敢被捲進來,如果你再有什麼事的話,就算是我也不會原諒的。呵,他突然發起脾氣的樣子還真是好笑。”
我靜靜地看著她,這個女人,我發現在她的面前,自己就像一朵開得嬌媚的花,在逐漸衰竭、腐爛?!笆虑樵觞N樣了?”
“萊蒙德看見自己的兒子死了不說,連屍體都遭人虐待,差點腦充血一命嗚呼。要真就這麼死了,倒也省了我們不少麻煩。宇文皈依已經得到了四位長老的支持,克雷布斯被交了出去按幫規處置。雖然克雷布斯承認了罪行,但是萊蒙德那隻老狐貍決計不會就這麼算了,他心裡清楚地很,蘭斯到底是因爲什麼成了犧牲品,。”
“克雷,已經,死了嗎?”我別過臉去,聲音竟有些沙啞。
“還沒有,不過,可以說是生不如死。宇文皈依沒有把他交到萊蒙德的手上,而是提早按幫規處置了,對他來說已經算是最大的仁慈。”艾西絲說著,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依然很美。
牀單幾乎要被我扯裂了,嘴脣滲出血來,可是我嘗不出它的味道。
“至於你,我的小少爺,我答應了唯樂,會好好照顧你,讓你回到以前的日子?!卑鹘z俯下身親吻了我的側臉,“唯樂那麼捨不得你,其實,我又何嘗捨得呢?”
艾西絲出去了。我躺在牀上,虛弱得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唯樂叔叔,到底和艾西絲做了什麼交易?我最不想的,是他,是他被捲進這場註定是輸的遊戲。我認輸了,我認輸了還不行嗎?似淚的東西從眼睛裡涌出來,沒完沒了。
一個星期以後,我能夠下牀了,但是仍舊吃不下任何東西。艾西絲每天晚上都來,趁我睡著的時候給我注射營養劑。
如果我想走,沒有人可以攔得住我。五天以後,我回去了,回到別墅。手指觸及到冰涼的桌邊,很意外的,居然一塵不染,像是一直被人精心照顧著。手突然被人握住。
“我知道,你會回來的?!庇钗酿б酪话牙^我,讓我跟他貼得更近,手沿著我的身體滑到我的頸子上,用力掐住?!罢f,爲什麼派人來殺我,你就那麼恨我嗎?”
我睜大眼睛,唯樂叔叔,原來你跟艾西絲的交易就是這個嗎,爲了我,刺殺阿依?
“說啊,爲什麼不說話?你可知道,我原本以爲我是愛上你了!爲什麼還是要殺我?對你還不夠好嗎?”頸上雙手的力度越來越大,有那麼一瞬間,我想我是要死了,嘴角居然會露出一絲竊笑??墒怯钗酿б赖阶钺嵋豢踢€是鬆開了手,突然低笑起來,“想死嗎?爲了誰?克雷布斯,還是唯樂?”
我不停地在咳嗽,大口地喘著氣,撲過去將他摁倒在地,“他們怎麼了,你把他們怎麼了?”
宇文皈依看著我,一時竟不知所措,他大概是沒有想到一個病得就快要死了的人會有這麼大力氣把他撲倒吧!“你在乎嗎?就那麼在乎那兩個人?”他伸手拭去我早已控制不了的淚。
“對,我在乎?!睂χ揖谷粐聡碌乜奁饋?,“我輸了,我承認我輸了還不行嗎?”
他將我擁進懷裡,我的身體在他的懷裡微微顫抖著。
“你放心,他們很好。”
我壓根就沒有聽清他說些什麼,或許他什麼也沒說。我捶打著他結實的胸膛,“宇文光耀是我從出身到現在唯一的親人,可你卻把他害死了,你還想把我也除掉,難道我不該怪你不該復仇,不該嗎?不該嗎?……”
他的脣壓過來,狂野地吮吸著,纏住我的舌,將我的口腔肆虐了一次又一次。